第2章 怪頭沒臉

  第2章 怪頭沒臉

  寒意席捲全身。

  在極度的恐懼和死亡面前,光頭的瞳孔極具收縮,嘴角滲出綠色的膽汁,顯然他不被扎死,也得被活活嚇死。

  咣——!!!

  一聲脆烈炸響。

  聲音之大震得光頭兩耳失聰,腦袋嗡嗡作響。

  好似讓他即將被嚇離身體的魂魄穩固下來。

  而眼前的老疙瘩兩眼翻白向前栽倒在光頭的身上,鐵錐無力墜地。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懶洋洋的夜報聲出現在門口。

  正是工程隊的更夫趙三元。

  十六七歲的年紀,上穿短褂下穿麻褲,有些地方打著五顏六色的補丁,手裡拎著個破銅鑼。

  「啊啊啊——!」

  光頭悽厲的慘叫聲雖遲但到,他此刻終於能用喊叫聲稍微緩解那瀰漫全身至靈魂中的恐懼感。

  整個人大汗淋漓喘息著,極具起伏的胸口昭示著他心跳有多麼劇烈。

  這一聲鑼響再加光頭殺豬般的慘叫,大通鋪上的二十幾個工人都被驚醒,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鬼!有鬼!」

  聽光頭這麼一吆喝,迷迷糊糊的工人們也嚇得夠嗆,都連滾帶爬的靠在牆壁警惕四周。

  但只是看到地上光頭和老疙瘩抱在一起,更夫趙三元站在門口看戲的場面。

  「趙老弟!趕緊拉我一把,話說他到底得了啥邪病?怎麼又突然不動彈了?」光頭使出渾身解數想掙脫開來,奈何身上的老疙瘩跟死豬似的。

  趙三元沒有過多解釋。

  畢竟有些東西,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明白。

  銅,五行屬金。

  古人云聽鍾之音,能驅邪縛魅,招財化煞。

  在風水裡是非常重要的導體,其形其性緩和、分散,自古以來的打更人敲銅鑼,寺廟古剎撞銅鐘也正是這個講究。

  若能配合某些圖案雕紋,作用會更強。

  拉起光頭後,趙三元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老疙瘩,「先把他送到郭大夫那裡,再不止血他夠嗆能活到五更天。」

  大通鋪上的工人們都看得雲裡霧裡,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只是見到老疙瘩的臉上流了許多血。

  光頭哪裡還敢碰老疙瘩,他連連後退直搖頭。

  「別別別!趙老弟你既然有本事制服他,那還是由你去吧,等明兒個老哥勻你二兩菸葉子,現在我只——嘿嘿嘿——!」

  語氣急變!

  方才還戰戰兢兢的光頭突然發出詭異的笑聲,極為瘮人。

  不等工人們反應過來,他抄起地上的鐵錐猛然刺向自己的喉嚨!

  工程駐地帳房。

  屋內燈火通明。

  奉省建政司副司長李冬至點燈熬油的看著工程圖,並不知曉營地內正在發生的邪乎事。

  他看向今天新來的帳房先生,這小子正翻閱著帳本。

  因其姓名很是拗口,所以到現在也沒徹底記住叫什麼,只記得姓康。

  「瞧我這記性,小康伱大名是什麼來著?」

  年輕帳房推了推鏡片足有半寸厚的眼鏡框,嘴角帶笑一副高人風範。

  「正所謂九天煙霞蘇幕遮,碧枝丹彩滿星河,在下因五行缺木,所以名喚木昂。」

  李冬至聽得一愣一愣的。

  又是五行又是詩詞的。

  你要考東北大學啊?

  說話間,院門響起敲門聲。

  李冬至疑惑不解。

  大半夜的到底誰還來匯報工作?

  剛剛走出屋子想去開門,不料卻被康木昂拉住了手腕。

  「領導,深更半夜了也沒有什麼急事,不如等明天再解決,而且我還有許多有關帳本的問題需要請教你。」

  面對康木昂的笑臉,李冬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估計肯定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沒必要的在深夜解決。

  隨即大手一揮,對著院門喊道:「滾蛋!有啥事明天再說,大半夜的別來煩老子。」

  咚咚咚咚——

  敲門聲依舊。

  三急一緩,很有節奏。

  好似不開門就不罷休的架勢。

  也許是真的煩了,李冬至氣沖衝要去開門。

  不料康木昂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他頓時停住了腳步,半分也不敢動。

  「領導,咱們隊裡好像沒有身高過七尺的工人吧?」

  清末民初,一尺為31.1厘米,七尺肯定超過了兩米,這些李冬至清楚得很。

  想到這,他突然渾身一激靈,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因這是臨時營地,所以用的門板是用厚實的床板拼造的,高度一丈半有餘。

  而此刻的敲門聲處幾乎到了門板頂端。

  就算身高最高的工人伸長手臂去敲也敲不到。

  不是工人?

  又是什麼!?

  咚咚咚咚——

  三長一短的敲門聲繼續著。

  仿佛重重敲在李冬至的心頭。

  漆黑的深夜,昏黃的燈火。

  他還發現這個夜晚出奇的安靜。

  營地內不光沒有傳來工人們的呼嚕聲,而且連個蚊蟲的聲音也聽不到。

  死一般的寂靜!

  小院如同孤島般,深陷無盡的黑暗之中。

  李冬至的脖頸緩緩看向院門頂端。

  !!!

  看到的東西驚得他肝膽欲裂,跌坐在地。

  手指因用力過大狠狠插進了泥土裡。

  只見門板的上沿縫隙中。

  一顆詭異的頭顱正橫著夾在中間。

  五官幾乎扭曲重合到一起,慘白的皮膚上儘是黑筋蠕動。

  用民間的話講,這種東西叫沒臉子。

  也就是鬼。

  李冬至的喉嚨眼發出怪聲,隨時會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一顆詭異的怪頭架在門縫上沿,下邊不知用什麼在敲擊門板。

  如此恐怖的場面,真的可以活活嚇死人。

  李冬至的雙腿灌了鉛般根本動不了分毫。

  但這只是剛剛開始。

  黑暗中,門板下沿伸出一根根慘白髮青的手指頭。

  逐漸露出一支支恐怖的手臂,它們竭盡所能的去觸碰門栓,因用力過猛,表皮已磨爛見骨。

  如果問什麼比恐懼更讓人恐懼。

  唯有密集的恐懼!

  一顆詭異的頭顱,無數瘮人到骨髓的恐怖手臂。

  李冬至牙齒上下打顫,大口大口喘息著。

  只是進氣多出氣少,眼看著就要被嚇破了膽。

  哪怕他的懷裡揣著一把德國進口的鏡面匣子槍,在此情此景面前,也帶不來任何底氣。

  「鬼是鬼」

  李冬至回想起工程隊出發前,自己在奉天城的一名老道那裡算過命。

  地火明夷。

  意為光明受損,前途不明,環境困難。

  此行必有災殃相隨。

  怎料竟是遇到如此恐怖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