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189章 陣陣殺機

  第189章 陣陣殺機

  一些人生來有的選。

  一些人生來就沒的選。

  可以活,有幾個願意死?

  可以做人,誰願意做鬼?

  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從未活過的墮嬰們並不知曉,還是胎兒的時候就被殺掉。

  娘不生,爹不教。

  只有在遇到趙三元等人後,才隱隱約約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感覺,雖然它們不懂如何形容,可它們明白自己很喜歡這樣。

  關心。

  被他人關心,是莫大幸福。

  老康深吸一口氣,搖晃三清鈴。

  它不止能捉鬼,更能度鬼,就像道家核心精髓之一的淨天地神咒,裡邊有一段可以是殺鬼萬千,也可以換成度鬼萬千。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紙蓮花泛出淡淡螢光。

  但看老康的狀態跟以往不同,剛來一遍往生咒就滿頭大汗,壓力巨大的模樣。

  沒辦法,墮嬰不比其他,回想起當初趙三元算命的那個富哥遇到所有的民間高手,無論是本事行的還是不行的,都不願意真正接他的活兒,正是因為墮嬰勁太大,一般人真托不上去,即便托上去也會受很大因果,輕則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重則疾病伴一生。

  想托二十七個墮嬰往生,即便老康也做不到,必須要哥仨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呂秀才雙手合十,手掌纏繞著血玉菩提,氣質莊嚴肅穆。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唎都婆毗。」

  「阿彌唎哆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唎.」

  呂秀才也沒好哪去,很快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雪地中。

  不是說不能一個個的超度,實在是今夜正好是個做法事的好日子,若等,下一個好日子是在正月,但正月不做法事是死規矩,硬幹的話後果很嚴重,別說是給墮嬰往生超度了,先得給活人干躺下。

  所以沒法拖,只能今晚干利索。

  趙三元往火堆里扔往生金錢和金元寶,別管是小鬼還是老鬼,到了下邊都得用錢。

  將所有紙活焚燒後,他用紅線纏繞著一捆竹香引燃。

  恭恭敬敬站在火堆前行大禮。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心。」

  「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

  「十殿陰律幽冥吉凶閻羅君。」

  「今有凡世男女思迷,犯墮胎罪孽,自有惡報。」

  「然嬰靈無不赦之罪,弟子趙三元於靈台寶駕前至心禮敬神佛,願三寶哀愁盡消。」

  「大泉脊心,求生淨土,二十單七嬰靈通達無礙,早赴黃泉。」

  「能了諸緣如幻夢,世間唯有妙蓮花。」

  「心清明淨方為道,萬境萬機萬寶華。」

  「城隍引路,弟子趙三元恭請左右游神大開冥途。」

  在趙三元的加持下,二十七朵紙蓮花光芒盛放,托著墮嬰們向上浮起。

  紅線竹香插在火堆前,燃燒的速度明顯加快。

  泛出的青菸絲絲縷縷在墮嬰們兩側化形。

  熟面孔。

  本地城隍左右游神。

  當初在陳家給陳子凱立仙堂的時候,就是它們來登記造冊。

  都說熟人好辦事,別看左右游神地位不高,卻是正兒八經的正神,見到又是趙三元後便微微頷首。

  不用說,這場面都明白是咋回事。

  但一口氣托二十七名墮嬰,這哥仨能耐著實不小,難免又高看幾分。

  確實厲害。

  當差這麼些年也沒遇到多少這種水平的。

  依稀記得上次還是在上次。

  甭管是哪次,反正做這樣的大好事,是會積德增壽的。

  「遊戲要開始了麼?」

  「趕快趕快,我都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找到願意陪我們玩的,這回一定要贏!」

  墮嬰們顯得非常興奮,期待著抓到趙三元幾個人時的場面。

  卻不知,今生今世,這是最初也是最後的相遇。

  蓮花越升越高,墮嬰里只有最大的和最小的沒有興奮之情。

  一個是呲尿的老大,另一個是之前被抓到的小墮嬰。

  前者望著趙三元,神情有著與樣貌不符的成熟與複雜,它終於明白真正的來龍去脈。

  從黃昏到雪夜,陪著自己這些沒人要的孩子,演了一場蹩腳的戲碼。

  原本它絲毫不願意去輪迴,覺得再次投胎也只是再次痛苦,所以才拒絕了六大爺的談判。

  但此時此刻,有毫不相識的陌生人願意付出關愛與善意,這讓它對接下來的路有了一絲絲的期待,對曾經傷害過的無辜女學生的愧疚,和對趙三元等人的默默感謝。

  而最小的墮嬰緊緊捧著黃紙船,它意識到這次分別再難相見,如之前被抓到的那樣,它在紙蓮花內嗷嚎大哭,奈何術法已成,左右游神已至,它無法離開紙蓮花。

  老康揮手告別,「去吧,來世一定能投個好人家。」

  「別忘了規則!記住!到手的紙錢元寶別亂花!手拉著手別走丟了!還有!我們在井裡!一個名為人道的大井!贏了的會有玩不完的遊戲!」呂秀才很有老康化的趨勢,一開口就有股老媽子的味兒。

  趙三元很簡單了。

  一句話。

  「別他媽的隨地撒尿。」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沒想到首次被尿不是被自己的孩子,而是個小鬼。

  也好。

  能有這般結果,也好。

  既然生不能選,死不能選,那我就替你們選吧。

  最後時刻,小墮嬰的哭聲愈發撕心裂肺,它還想伸手向下不願離開,可它沒的選。

  雪花飄落著。

  趙三元卻突然感覺到腦門上有點濕潤。

  一滴雨?

  大雪天的咋會有雨水?

  哭聲消失,昭示著左右游神帶著它們步入黃泉。

  一切歸於平靜。

  沒有多想,趙三元掏出小本本,上邊記載著二十七名墮嬰屍骨的存在點。

  只有將它們妥善安葬,才算徹底結束。

  「細細想來,咱們折騰一圈到底圖啥啊?搭工搭料的,紙活都是自掏腰包,累死累活的超度,累死累活的挖坑,回頭還得找個廟給它們立牌位,不然影響轉世,真特麼活受罪。」

  見老弟沒好氣的嘟嘟囔囔,老康和秀才相視一笑。

  別看嘴上說的狠,其實心還是那個心,變不了。

  「就當是做好人好事了,本來也是為了幫小李子的相好,況且多積德行善總沒錯,填補你三皇召神耗掉的壽元。」

  「拉倒吧。」趙三元翻了翻白眼,「忙活這一通我少活十年。」

  哥仨撲滅火堆後,收拾收拾往南邊的小樹林走,畢竟是在學校內生火,安全第一,別好事變壞事。

  要說今年天氣也夠反常的。

  還沒進入臘月就開始下大雪,得抓緊時間把墮嬰們的屍骨挖出來,不然到了明天,土地會凍的更加堅硬。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也就不差收尾的幾步。

  大冷天的,別讓孩子們的屍骨被胡亂埋到明年。

  來到一顆柳樹下,趙三元對著雙手吹熱氣,「對了老康,上次咱們在遼陽幫的那小和尚還記得不?回頭看看他那個破廟翻新好沒,到時候咱們在那給這幫小犢子立牌位。」

  老康才想起來還有這層關係,過了快一年了,破廟咋說也該修繕得差不多,那地方清淨確實很適合,主要有關係,平日裡燈油香火啥的能便宜。

  過日子嘛,要會精打細算。

  呂秀才得知大概經過後,感慨那小和尚能收住本心,的確難得,換其他人真沒幾個能把持住的,何必繼續苦守小廟?把金鐲子變現,還俗做個小富家翁豈不更輕鬆?

  但更驚訝三元和康哥的大方慷慨。

  好傢夥,留了那麼多錢啊,真夠性情的。

  嗯?

  咋還有個女學生在外邊晃蕩?

  不都說了今夜不允許亂走了麼?

  呂秀才餘光看到林子邊緣有個女學生,她晃晃悠悠的,懷裡還抱著個類似包裹的東西。

  大雪天的還偷摸出來,難道是為了周末出去玩?

  「學妹!趕緊回宿舍吧,小心被到教務處喝茶水!」

  呂秀才這一嗓子,讓老康和三元也發現了對方,暗想東大還真是臥虎藏龍啊,校領導今夜下的是死命令,連男學生都不允許離開宿舍,竟然有女學生敢不遵守。

  厲害。

  以後肯定是個狠娘們兒。

  沒太在意,老康掄搞頭,三元掄鐵鍬,準備配合挖坑。

  反正事都完了,女學生會不會被拎到教務處無關痛癢。

  呂秀才就不一樣了,出身東大的他很清楚教務處的恐怖,還是把學妹勸回去的好,隨即扛著鐵鍬走上前去。

  離近了發現這學妹穿的很單薄啊,大冷天的就穿個單衣,而且懷中抱著的不是包裹,確切的說是個襁褓。

  又一個墮胎的?

  過分了啊!

  好不容易才吧事兒解決,你還敢頂風作案?

  呂秀才氣的倆招風耳都跟著顫,他一把搶過襁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品德教育。

  可還沒等噴幾句,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懷中的襁褓不對勁。

  太重了。

  就算是正常降生的嬰兒都不可能有這麼重,少說得有十斤。

  呂秀才低頭看去,一眼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去。

  襁褓中哪裡是什麼墮胎,而是爬滿蛆蟲的爛豬崽!

  毫無心理準備下,任誰看了都得麻。

  呂秀才驚得將襁褓甩了出去,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寒風吹過,吹掉『學妹』的面紗頭巾。

  這一眼看去,呂秀才明白自己麻的太早。

  脖子以上根本不是臉!

  血淋淋的器官!

  而且醫術精湛的呂秀才看出那器官是女性的胞宮!

  哪個大活人的脖子頂的是這東西?

  她就不是人!

  這一刻呂秀才突然想起來,那夜在李家時小李子說的話。

  最初沈雨桐和室友撞見邪乎事的時候,遇到的不是墮嬰,而是極為詭異的女鬼,長相好像就是這種。

  只是墮嬰時間告一段落,哥幾個都沒太在意,以為是墮嬰給沈雨桐她們打的幻相。

  此時此地,呂秀才明白事情好像跟預料當中有些不一樣。

  事還沒完!

  但如果是鬼,按道理早就該察覺到陰氣才對,為何從對方身上沒感受到絲毫異樣?

  所有的想法瞬息而過,呂秀才連退數步,臉色極其難看,心中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

  「康哥!三元!別挖了快抄傢伙!」

  無需提醒。

  哥仨的默契越來越好,趙三元和老康瞧見呂秀才的反應就知道事不對頭。

  老康捏著張符籙嚴陣以待。

  趙三元更直接,掏出馬牌擼子打開保險,沒帶噴子是因為在學校里不能太張揚。

  啥?

  為啥不是法器?

  拜託,都民國了,火器當然好用啊。

  「沒有陰氣.它到底是個啥東西?」老康扶了扶眼鏡框,還真就沒碰見過類似情況。

  趙三元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還沒有影子。」

  如果是人,必有影子。

  如果是鬼,必有陰氣。

  可這兩樣都沒有,讓氣氛愈發詭異起來。

  怎麼辦?

  是用對人的辦法,還是用對鬼的辦法?

  還有,它到底是個啥?

  之前墮嬰們不是說校區里除了它們沒有其它邪祟麼?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結果,脾氣略微暴躁一點點的趙三元選擇實踐出真理。

  至少確定對方不是人就行了。

  砰砰砰——

  十米左右的距離,抬手三槍全部命中。

  夜晚校園裡傳出槍響可不是小事,時間還未到亥時,學生們和在校老師都沒入睡,冷不丁聽到槍聲還特麼以為哪路猛人從關內打到奉天城了。

  尤其是圖書館天台上幾個校方主要領導,本來都準備該幹啥幹啥去了,現在聽到槍聲頓時雙腿發麻,保險起見,他們舉著望遠鏡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眺望。

  林中。

  三槍過後,那怪物應聲而倒,栽在雪地中。

  「就這?」

  哥仨多多少少有點驚訝,原以為是場硬仗,合著啥也不是啊。

  但趙三元總覺得那怪物的形式好像在哪碰見過,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等幾人慢慢湊過去看時,發現雪層上是一張被打出三個洞的人形紅色剪紙,上邊書畫著一些灰色符咒,看來這東西就是那怪物的本體。

  而趙三元的記憶某處頓時被喚醒,他終於想起來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藥王谷!

  類似的東西當初在藥王谷碰見過!

  這時,雪花下落有些不規則的飄搖,地上雪層也泛起肉眼難見的波瀾。

  林外突然傳來一陣琵琶急奏。

  哥仨頓感汗毛倒豎,心不由自主的提到嗓子眼。

  殺氣!

  曲迫錚鳴,陣陣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