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預判
相信很多人都有一種類似的感覺。
當夜半三更走在樓道里的樓梯時,總是會害怕從拐角處冒出啥鬼東西,甚至害怕過了拐角後,看到的是與往常截然不同的詭異場景。
這屬於人類心理對未知和黑暗的本能反應,害怕轉角遇到愛。
其實不必太擔心,正常人在轉角遇到的要麼是鄰居,要麼是蹲點的劫匪,幾乎不會遇到邪乎事。
幾乎。
比如真撞見鬼打牆的話,最好選擇原地不動,別輕易嘗試往外走,不然容易越陷越深。
然後恭恭敬敬的說點好話,因為很多鬼打牆並不是針對你,只是你當了倒霉蛋撞見罷了,運氣好的話,客氣客氣後就能繞出去了,如果繞不出去,切記這時候念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哈利路亞都沒吊用,都不如叫破喉嚨喊救命來的靠譜。
老康和秀才作為專業團隊,肯定不會喊救命,也明白這鬼打牆完全是針對自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經歷茅坑連環爆炸,還沒等緩緩神,就又撞見了新挑戰。
呂秀才看了看四周後,他單膝跪地,從背包中掏出塊魚板。
不是鮮蝦魚板面那個魚板。
而是佛家的一種法器,因它通常以鐵鑄造,流雲飛彩,所以也叫雲板,是僧人報知時刻或集會時所用。
除了作為通信器具傳承了很多年,它同樣是非常好用的法器,佛門中的很多東西都是一器多用,就沒有不靠譜的。
「婆伽梵薩怛多般怛囉,南無粹都帝阿悉多,那囉剌迦!」
梵音咒語。
同時呂秀才用金剛鉤富有節奏的輕輕敲擊鐵雲板,看著不像個釋門傳人,倒像個戰士在用劍敲擊盾牌,以氣勢逼退敵人。
道理差不多。
呂秀才這招談不上殺傷,只是對周圍被篡改後的非相進行重塑。
便見眼前的樓梯在逐漸崩解,扶手與台階訇然寸斷,卻又沒發出任何聲音。
仿佛是一張畫在眼前被撕扯著。
老康不由得感慨萬千。
能拉呂秀才入伙真是個正確選擇,瞧瞧這正兒八經的佛門正法,一般大和尚都沒這兩下子。
估計他當初在五台山修行時,拜的絕對是個高僧。
當然師父再強,人不行也沒招,關鍵還是呂秀才本身有靈性有慧根。
可還沒等感慨幾分,場面沒有像預料當中那樣破了鬼打牆。
所有訇然寸斷的東西全都以更快的速度恢復原樣。
破鏡不能重圓。
覆水不能再收。
樓梯粉碎後也不可能完全回歸原貌。
嚴格來說粉碎的樓梯是假的。
粉碎再恢復亦是假的。
都是邪祟打出來的虛妄幻相。
只是不將其破掉,也就談不上脫離。
老康看了看面色越來越急的小老弟。
是他的辦法用錯了?
並不是。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佛門正法,雲板本身是寺廟古剎里召集僧人的法器之一,當敲擊時不止用來通信,也會震懾四方邪祟,再以銅鎏金剛鉤敲擊配合梵音咒語,別說是破鬼打牆了,連背後的鬼都能給震得五迷三倒。
但事實勝於雄辯。
沒破就是沒破。
短短几十秒之後,無論呂秀才如何故技重施,眼前的詭異樓梯再無任何變化。
「秀才你歇會,我試試。」老康準備接力,一招不行就換一招,又不是只會一招。
無論是多邪乎的鬼打牆,永遠逃不出鬼打牆的根本性質。
只惑人,不傷人。
自亂陣腳的話,正中邪祟下懷。
隨即掏出那根永遠帶著的關東遼尾,還有一小瓶調配好的硃砂水。
「上清敕令,元亨利貞。」
「神墨炙炙,霹靂糾紛。」
「一筆書畫蓮花頭,保佑平安常永久。」
「二筆敕令護法赳,保佑鎮宅魍魎休。」
「三筆帝徽.」
台階邊緣,老康穩穩噹噹書畫符籙。
不止是地面,還有牆角等角落,寫了好一會,費了大半瓶硃砂水。
再結鎮宅驅魅手決。
「急急如律令!」
喝令之後,所有符文如有生命般貼著地面和牆面席捲而下。
當進入某個界限時,符文的速度大為受阻,像是撞倒了無形結界,但在老康的施法下,符文前仆後繼,速度雖慢,卻還算往前推進。
所過之處,環境扭曲變化著,顯然是在恢復原貌。
直到樓梯拐角前!
所有的符文全部消耗乾淨,努力付之東流。
老康沉吟片刻後站起身,這個結果算是預料之中,之前秀才的那招都沒破法,自己這招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效果。
一旁的呂秀才同樣陷入沉思。
兩人的術法全部失敗,昭示著對方實力非常厲害,至少很擅長鬼打牆。
「按六大爺說的,此方邪祟與大風水融為一體,那麼就不單單是幻相了,常規辦法恐怕沒啥用。」
「是這個理兒,邪祟依託大風水來製造鬼打牆,咱們就算能破了表面,也改變不了根本,除非找到陣眼將其拔除,否則只能繼續硬碰硬了。」
兩人都不是火爆脾氣,不像三元那種啥事都要硬鋼到底的秉性。
硬拼?
算了吧。
明知山有虎,不去明知山行不行?
因此兩人的決定非常默契。
轉身。
往回走。
哪來的退回哪去。
先回茅房再說。
就算屎坑再爆炸,總不能噴的滿屋都是吧?
進去後躲牆角就行了。
呂秀才連連嘆息,「真棘手啊康哥,你說東大到底造了啥孽?以前我在這念書的時候校園裡朝氣蓬勃的,一些孤魂野鬼都不願意靠近,咋幾年功夫就這樣了?」
他對於母校還是非常有感情的,期待著東大未來成為炎黃頂級學府,甚至是亞洲第一。
所遇遇到這種情況,心情肯定不好。
「時過境遷,啥事都有可能發生嘛,就像是以前的風水寶地經過歲月變遷地貌更改,也會變成大凶之地,不過短短几年時間就有這麼大的不同,確實很邪門。」
老康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撓屁股。
有點刺撓。
估計剛才走的急沒有擦乾淨,乾巴了
說一千道一萬,東大里的鬼也忒壞了點,害人的遇見不老少,惡作劇的也遇到過,但這種純噁心人搞心態的真沒遇過。
茅房門前。
當哥倆準備開門的時候,都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
「康哥。」
「嗯?」
「我想到一種可能。」
「巧了,我也想到一種可能。」
「結合剛才炸坑事件,你說咱倆沒走下樓梯而是退回來這件事,是否也在邪祟的預料當中?」
「沒毛病,我甚至覺得邪祟的預料更加精準,預料到咱們是想回茅房從長計議。」
話說起來挺離譜的。
但事實上就是這麼離譜。
有了前車之鑑,哥倆雖不明白要面對的鬼有多少,可非常明白它們的心眼子真不少。
萬一對方預判了自己的預判又被挖坑了咋辦?
回到茅房裡豈不是正中下懷?
進退兩難。
走樓梯肯定是不能走的,因為不清楚下邊到底通向哪。
去別處也是不能去的,因為是從茅房裡出來,只有原地歸反才是最優解。
那麼擺在當下的選擇只有一個。
抄傢伙!
如果裡邊不是陷阱就罷了,真要是,那就直接開干。
「準備好沒?」
「好了哥。」
「我倒數幾個數,咱倆一起踹門衝進去。」
「明白!」
看了看走廊兩側,發現沒有其它異常後,兩人深呼吸調整姿勢。
想破門而入,講究的就是個氣勢。
又是是被鬼玩了兩把後,心裡一直憋著氣。
「三!」
「二!」
「一!」
數的非常有氣勢。
但兩人的動作並不默契。
剛數到一,就見呂秀才嗷一聲破門而入。
卻不料老康慢了半拍。
因為在他看來,還有個零沒數啊。
戰術失誤了屬於是。
呂秀才踹開木門後,老康的腿腳緊隨而至踹到的卻是空氣,直接劈了個大叉。
一切發生的過於迅速,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尤其是呂秀才。
當他率先破門而入後就懵逼了。
不對啊!
這特麼也不是茅房啊!
錯愕只是一瞬間。
下一刻他就遭受到狂風驟雨般的毒打。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什麼鍋碗瓢盆拖把掃帚拖鞋衣架甚至還有花肚兜,一股腦的往呂秀才身上砸,還伴隨著各種刺耳的尖叫。
倒是老康因禍得福,在地上劈叉的他躲過一劫。
昏暗當中哪有鬼啊?
是仨瘋魔瘋癲般的女同學。
門內根本不是茅房,顯然是個普普通通的寢室。
又被玩了!
「別動手別動手,自己人啊!」
來不及去咒罵心贓的邪祟,老康見有個女同學抄出了暖水瓶,他趕忙上前護住被揍得暈頭轉向的老弟,心想草木皆兵的東大女同學下手也夠狠的了。
經過一番混亂中的解釋後,場面才算穩定下來。
仨女學生都被嚇壞了。
之前被各種折磨後,她們一到晚上就會特別緊張敏感,尤其是知道今夜有高人來捉鬼,自然是睡不著覺的。
然而她們怎麼也沒料到,今夜竟有『鬼』在門外竊竊私語,聽聲音好像根本沒想背屋裡的人。
這也太特麼狂了!
仨學生沒有坐以待斃,主打一個自立自強。
只是雙方都沒有想到結果。
一方進錯了屋。
一方打錯了人。
「原來不是鬼啊,我還想著207的高人給的香灰咋不好使。」
「話說你們想進來直接敲門不行麼?為啥非要踹門啊?」
幾個女同學埋怨貴埋怨,但還是非常誠懇的對呂秀才道歉,並幫他處理下小傷口。
呂秀才也沒法埋怨。
因為錯不在這些學妹們。
從裡邊來看,寢室內沒有任何為題。
有問題的是寢室之外。
哥倆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與大風水融合的邪祟,所施展出的鬼打牆有多麼棘手。
半實半虛,幻真皆有。
在走廊裡邊,恐怕所知所感都不對勁,以為走了十步,或許只有三步;以為來到茅房門前,其實是在一間寢室門外。
難道都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如果東大里的邪祟們有頭子,那這個頭子的心機也太可怕了吧?
老康苦笑道:「說來話長,反正一切都是誤會就對了。」
有失有得,萬幸的是再次被玩了一把後,算是來到正常的空間內,站在窗邊,發現這是二樓西邊的一間寢室,從窗戶上跳下去很輕鬆。
到時候脫離鬼打牆範圍,從宿舍樓外面來破其法,自然要簡單許多。
仨女學生支支吾吾,解釋多了她們確實聽不懂,還不如把門一關該幹啥幹啥。
「咋樣秀才?你不會真受啥重創了吧?」
「哪能啊康哥,我沒啥大事,話說你剛才為啥慢了半拍,不是說好數到一破門麼?」
老康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是啊,我說倒數幾個數,可我還沒數到零你就干出去了,我還想問你咋回事。」
呂秀才欲哭無淚。
心想你倒是說明白啊。
好傢夥這給我撓的。
得虧阻止的及時,不然暖瓶里的熱水差點潑出來。
休息片刻後,兩人活動活動腿腳,便打開窗戶逐一跳了出去。
「大爺的,我長這麼大也沒被鬼玩過啊,咱倆連續被完了三次,說出去都丟人,現在翻出來了,看它們如何應對!」
看表情,呂秀才多多少少有點上頭。
也是,邪祟借仨女學生的手把人給揍了,自己還不好還手,完完全全被白揍一頓,這事換做誰都得急眼。
要是換做三元?
不敢想啊不敢想。
而老康的心態平衡了許多。
不光自己,秀才也被玩了,算同病相憐嘛。
落地後,深夜的寒風颳來,冷颼颼的,哥倆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呂秀才抽了抽鼻涕,「忘了個事啊康哥,剛才應該管學妹們借兩件棉襖穿,反正大半夜的又沒誰笑話咱們,這也忒冷了。」
「剛才那場面誰能想起來啊。」老康臉色也不大好看,因為晚風一吹,他感覺褲襠涼颼颼的。
剛才那個劈叉,給褲襠乾裂口了,現在冷風呼呼往裡灌。
「幸好沒給人家門踹壞,不然還得幫忙修,浪費時間。」
「嗯?說到門,康哥我咋感覺又忘了啥事似的」
「沒有吧,除了要去找三元要衣服,咱倆也沒落下啥.門.三元」
「香灰!」
哥倆終於意識到關鍵。
之前女學生說在門縫下撒了趙三元給的香灰,用來阻擋邪祟。
但破門之後,香灰肯定被揮散!
也就是說,此刻那間寢室毫無防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