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全煥和肖框震驚,就是周成都是在震驚中-不,周成的震驚要比全煥和肖框還要更大,因為他的反應比全煥和肖框更快。
雲暖,姓雲,兩個月前回國,維斯理學院,然後蕭玉如口中的話-周成立時便猜到了阿暖真正的身份-當年廖珩喜歡上雲家姑娘繼而雲家發生的那一系列事件,周成還記憶猶新。
陳暖,廖三爺未婚妻的外家就是陳家,也是周成根本沒往那處想,對於自己的員工,他只在意她或他適不適合那份工作,對他們的**卻不會特意去深扒,因此這才忽視了這麼明顯的事情。
就是現在來說陳暖真正的身份是誰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所謂,只是......他看了一眼俞閩烜,卻見他微低了頭,神色半點不變-顯然是早就知情的。
周成嘆了口氣,難怪以俞閩烜的條件,這樣的用心程度,幾年都未能追上人家-原來人家姑娘早就定親了,定親的那個人也絲毫不遜色於閩烜。那他還這麼處心積慮做什麼?他不會是還想......?周成只覺得腦門兒一陣突突地疼。
阿暖沒有答蕭玉如的話,只是對她客氣的笑了笑,就轉頭對全煥笑道:「全煥,我本來姓雲,只是我父親和母親離婚之後,我便隨了母姓。」
「哦。」
全煥似懂非懂的「哦」一聲,可「哦」完才又想起重點,剛剛蕭玉如說了那麼一大輪是什麼意思?三爺,《伶中曲》,廖三爺原先對《伶中曲》不感興趣,就因為陳暖有興趣所以三爺就支持了......
驚天的大八卦啊!
全煥腦子瞬間充血-好在他智商還在,沒被衝上來的血燒掉,總算是後知後覺的猜到了阿暖的身份,然後眼珠子差點更是掉下來-想想他們曾經當著她的面多麼殘忍地把她未婚夫的本來面目扒給她看了?還有,還有蕭玉如......未婚妻和心上人?
全煥見鬼似的把目光從阿暖身上轉到蕭玉如身上,再從蕭玉如身上轉到阿暖身上......
阿暖不再理會面色像調色盤一樣轉換的全煥,再次轉向了蕭玉如,她道:「蕭小姐,不必了,肖採編和全記者是我的同事。說起當年《伶中曲》一事,我不過只是稍看了幾眼,像一般讀者一樣評了幾句好壞。當初三爺肯投資拍攝這部電影,也完全是商業決定-甚至並非是他的決定,而是廖氏影業管理層的決定。他拿到朱成瑞導演提交上來的劇本之後,便全部交給了廖氏影業的總經理越成華先生,由越先生進行過市場分析和成本預算,衡量過這部電影的市場價值之後這才決定投拍的-後來結果顯而意見,《伶中曲》是一部非常成功的電影,越先生作出了一個非常明智的商業決定,不是嗎?」
起先蕭玉如聽她前面幾句還只當她是為著撇清她和《伶中曲》的關係,但聽到後面,心裡卻是咯噔一聲,雲暖是在撇清,不過不單止是在撇清她和《伶中曲》的關係,更是在澄清廖三爺和《伶中曲》,或者更確切地說和她蕭玉如的關係。
她很有可能聽到了坊間流傳的那些流言了!
那些流言蕭玉如自然知道,不僅知道,其實整個方向應該說是由她刻意引導出來的,她並非為了攀上廖珩,她心裡很清楚她攀不上,她只是被生存所逼,為了她的事業不受先時她和韓稹之間的事影響而已-一來韓稹定親結婚,若沒有那些流言支撐,她就是個被韓稹玩弄了被拋棄掉的女明星,對她的名聲和事業都會有很大打擊,二來女星會受到許多權貴的追捧,她不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又有一個「被韓稹玩膩了扔了的標籤」,等待她的必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些流言不僅幫她擋了無謂之人的猥瑣,也拔高了她的身價!
起初她還小心翼翼,只是想把韓稹的負面影響給去掉,但後來她把自己簽給了廖氏影業,公司的態度對那些流言也是默許的,她便膽大了些,這才令流言越傳越盛。
身旁就是《燕林時報》的採編和記者,蕭玉如剛剛還在和他們狀似無意的說著「三爺如何如何,三爺如何如何」,滿心真誠和有技巧的說著感謝之辭,需要的時候臉上還要適時地閃過些嬌羞-流言什麼的她是什麼都沒承認過,但《伶中曲》的投拍和推廣靠的全是三爺的支持卻是她極力宣揚的。
現在阿暖這樣說,無意是一巴掌□□裸的打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一陣一陣的燒得慌。
可是她畢竟是蕭玉如,不是一般人,她也知道自己決不能跟阿暖較勁,所以她很快就調整了笑容,對阿暖溫柔道:「是的,三爺和越先生都是非常明智的人,這部戲的成功多虧得他們慧眼識珠。當然了,朱導演也是一個非常有創意和才華的導演。我出身不好,其實一開始對演一個出身舊式世家然後留洋歸來的貴族小姐心裡還是很怵的,還是朱導演一點一點的幫我調整心態,跟我分析人物的心理,這才慢慢克服了的。」
阿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目的不過是藉機直截了當地澄清那些傳聞,並無意跟蕭玉如玩似是而非的文字遊戲-蕭玉如實在深諳如何跟傳媒記者打交道,說話永遠都是只說半分,然後令人遐想的餘地有二十分-但那些都是你們自己臆測想像出來的,我並沒有說過,我甚至是否認的,所以從來都跟我無任何關係。
阿暖道:「蕭小姐的感想和拍戲的心路歷程就好好和肖採編還有全記者好好分享吧,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我還有事,不打擾各位的採訪了。」
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坐回到了座位,蕭玉如面上閃過一絲受辱和委屈的表情,不過她很快就笑著對坐下來的阿暖道:「好的,雲姑娘你們忙,我們再會。」
然後轉頭就對全煥和肖框笑著道:「肖採編,全記者,我們過去繼續剛剛的討論吧。」
笑得堅強溫柔,能看出有那麼一絲委屈,但卻並無半分怨尤。
如果,如果全煥不是認識阿暖-他定會對蕭玉如更添好感,只覺得她的忍辱負重,明明是廖三爺真正的心上人,對外卻還要顧全大局,忍著廖三爺那個被寵壞了的驕橫的未婚妻,而她謙虛謹慎,對電影是發自內心的熱愛,跟他們談話從來都是認認真真討論當時拍戲的感受,對角色的理解-這種工作女性,又哪裡是那個被寵壞的未婚妻可以理解的?
阿暖就是那個被寵壞了的驕橫的未婚妻。
蕭玉如幾人離開,阿暖便對周成抱歉道:「周總編,因為我隨母姓一事涉及家母私事,所以之前未曾提及,還請周總編見諒。」至於她是廖珩未婚妻一事,是她的私事,她也沒有義務定要跟人解釋。
周成笑道:「無妨,陳暖你的顧慮是應該的。這事回頭我會約束肖框還有全煥,不會讓他們傳出去的。」
陳暖鬆了口氣,又謝了周成-實在是報社的人很多好奇心都太旺盛了,她只希望能好好做些事情,而不是成為他們八卦的中心。
周成卻是心中嘆氣-他這麼做大半的原因還是為了自己的髮小俞閩烜。
全煥回頭去看已經在和周成還有俞閩烜說著話的阿暖,想到俞閩烜這些時日前前後後的動靜,心裡的感覺實在有些複雜-他在想,那個廖三爺到底是喜歡陳暖,還是蕭玉如?還有俞公子......難道陳暖和廖三爺的婚約真的只是貌合神離的婚約-聽說過一個傳聞道當初兩人定下婚約是因為廖老夫人喜歡陳暖,廖三爺並不怎麼在乎娶誰,自然願意順了廖老夫人的意-實際兩個人是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情人?
不,陳暖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全煥不由得就生出了些對廖三爺的怒意,或者是對這些權貴公子的怒意-他覺得,無論是陳暖,還是蕭玉如,兩人都只是這些權貴公子玩弄的犧牲品。
廖珩到底是怎麼想的?廖珩要是知道全煥腦子裡是個啥,定會想敲爆他的腦袋。
廖珩其實並不怎麼知道坊間的傳聞-這一年多來他都很忙,就是廖氏影業也都是越成華幫他打理,他當真不怎麼過問的,對蕭玉如,除了當初因為韓稹,他查過他身邊的人了解蕭玉如一二之外,後面的事他根本就沒插手過。
這些天他也很忙,主要是為著陳家的事,不,陳家的事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原因是燕北的局勢-日本人想逼大總統簽下日本在燕北擁有各項特權包括採礦權運輸管理權駐兵權等等的條約,大總統自然不肯,此時正是劍拔弩張之際-當然此事風聲還沒有傳出來,外人還是一概不知的。
日本人的**是永無止境的,今天是燕北,明天就可能是華北,大總統絕不想讓步-但燕北局勢本來就亂,兵力不足以與日本人抗衡,大總統就算堅持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而且陳家的事-廖珩看到的是日本人怕是一面在和大總統周旋,另一面已經在秘密籌劃,想要扶持一個傀儡政權-畢竟握在手裡的傀儡政權可比和新政府不停協商要求著「丁點」的特權要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