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來

  阿暖沒有什麼興趣再去見蕭玉如或者任何和韓稹有關係之人,誰不知道瘋子的神經是經不得挑撥的,哪怕現在韓稹不在京中,她也對重溫過去那些事沒什麼興趣。

  她很抱歉道:「肖採編,多謝您的看重,不過我不管是對戲劇也好,還是對蕭小姐也好,其實都不甚了解,就是這部什麼曲的電影也都沒看過,讓我這樣直接去採訪蕭小姐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恐怕會浪費了您這個寶貴的採訪機會,嚴重影響到報社的工作,所以您還是另請他人吧。」

  肖框愕然,他看著面前年輕小姐精緻的面容,從容的舉止,還有不經意間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驕傲和貴氣,當然了還有外面的保鏢和每天準時接送的轎車-他認定了阿暖必是有個有錢的父親或者哥哥,這樣的留洋小姐會不知道蕭玉如,不知道沈一臨,沒看過《伶中曲》?

  肖框不能相信,但阿暖的歉意實在太過真誠,他也有些不能肯定了。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表情,寬和地笑道:「無事,無事,其實我想請你一起去是因為你和這劇中人物的背景相似,理解肯定能更深一層。你之前不知道蕭小姐和沈先生也並不礙事,我已經把資料整理了在那裡,《伶中曲》的劇情介紹還有其他小報的報導我也剪輯了下來,你看看就知道了。我們還有時間,下午才出去,陳暖你不必太過擔心。」

  他不說這麼一長串兒的阿暖還沒往別的地方想去,她這麼一說阿暖從他那「儒雅親和」的笑里立即看出了些別的意味。

  她對肖框歉意的笑了笑,狀似為難的想了想,低喃了句「這事」,然後一轉頭就對斜後方豎著耳朵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一男青年道,「全煥,採訪蕭玉如小姐,這事你能幫得上忙嗎?你也留過洋,女朋友也是這樣的留洋小姐,還喜歡看電影-肯定比我這個對蕭小姐一無所知的人更合適。為了讓我們報紙能有更好的報導,加強我們報社的工作效率,你比我合適多了-若是你能幫忙,你今日手上的翻譯工作交給我就行了。」

  全煥和他女朋友都是阿暖之前在燕京大學的座談會都認識的,所以了解他和他女朋友的一些基本情況。

  全煥聽到阿暖的喚聲就已將先前遮住自己的報紙放下,兩步就跨了過來,在肖框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已經把那疊資料攬於手中。

  他笑嘻嘻道:「能讓我們的報紙越做越好就是我每天工作的最大動力,陳暖,你放心好了,這事就讓我來好了,而且這個採訪我也很有興趣。肖採編,《伶中曲》我帶著女朋友看過很多遍,和她私下不知道討論了多少遍,每次感悟都能再升華一圈,這個採訪再合適我不過了……」

  肖框目瞪口呆地看著全煥的嘴一翕一合,一時間面色有些狼狽地鐵青,不過他在全煥說完一番肺腑之言後面色總算是正常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對全煥點了點頭-他是想拒絕,還想再做上一番功夫勸動阿暖,可是他也知道此時再勉強陳暖會太過露於行跡,便很有「風度」的對全煥交代了幾句,道是下午我們再詳細談談,然後又好心好意的「安撫」了阿暖幾句才轉身離開了。

  待肖框離開了已不見人影,全煥手敲著阿暖的桌子笑道:「安排到採訪蕭玉如和沈一臨,肖先生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用了大手筆了,可惜你竟然不吃這一套,真是枉費了卿卿算計啊。」

  一般投身報社的年輕姑娘肯定不捨得錯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心眼還挺不錯。阿暖笑道:「多謝了。」

  全煥搖頭,道:「我是真有興趣,還要多謝你讓我占了這天外飛來的好事,不過有人怕是恨得牙都要磨壞了,還得撐著個皮相和風度跟我應酬-不過他這人可也真有意思,斯斯文文,人模人樣的,一大把年紀了,還總喜歡和富家小姐們套近乎。」

  一邊感嘆著一邊就搖著頭走了。

  原來如此,文人的小算計也格外文雅些,阿暖搖搖頭,不過也就是一哂便將此事拋於腦後了。

  這日阿暖回到廖家時又有了一個大驚喜迎接她,更是將蕭玉如什麼的拋置腦後了-她在客廳見到了回京至極未見到自己一直擔心著的大舅陳泯之。

  「大舅。」阿暖驚喜喚道。

  她克制著自己衝過去的衝動,笑盈盈的給陳泯之先行了個禮,然後才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面,而她旁邊則是坐了廖珩。廖珩對她這麼個取座法顯然十分滿意-其實阿暖只是為了這樣正面看著大舅方便,而且大舅跟二舅不一樣,自小就沉穩莊重,阿暖對他便是稍顯距離的敬重多些。

  陳泯之看著沉靜了不少但相貌越發出色的外甥女,看見她明媚的笑容下彎彎的大眼睛,心裡也亮堂了不少,兩年多的時間間隔也好像立即就消散了去,仿佛昨日還看到她這般笑著一樣。

  他道:「抱歉阿暖,你這次回來我不但沒能去接你,還讓你擔心了這麼久。」

  阿暖搖頭,道:「正事要緊。大舅,燕北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嗎?」

  陳泯之點頭,為了安阿暖的心,就簡單將燕北分行的結業情況,人員安排說了說,道眾人皆是安好,看阿暖神色完全放鬆下來,這才細細問阿暖陳氏和陳澈之在美國和檀香山那邊的情況-雖然這些陳氏和陳澈之在信中一直都有跟他說過,但看那短短的信紙,和聽阿暖繪聲繪色的描述感受自然是完全不一樣。

  陳泯之聽阿暖眉飛色舞地說完他大姐的種植園,笑道:「聽起來還真不錯,你母親從來都比我和你二舅能幹,只是沒有發揮的空間,在那邊果然更適合她。這兩年來你外祖母和外祖父還一直擔心著你母親,怪我不該讓她去了那麼遠,看不見摸不著的,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阿暖你這次回去延城可定要好好跟你外祖父外祖母說說,等你成婚之後,也勸著他們一起那邊看看-你知道,這些你舅母是不好說的,說的多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還只當她懷戀娘家。」

  阿暖錯愕,她甚至忽略了大舅那句「等你成婚之後」-只心中閃過的是,大舅這是什麼意思,外祖父外祖母年紀已經大了,竟然要他們坐幾個月的船去美國-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啊......這,實在不能不讓她多想。

  不過不待阿暖說些什麼,陳泯之說到這裡自己卻是已經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這不切實際,不過你母親肯定還是會想他們過去的。」

  這一晚上都是阿暖在和陳泯之說著話,廖珩從不插言,一直到入夜阿暖睡著了,廖珩才叫了陳泯之在書房說話。

  「他們尋你是為了何事?」

  廖珩站在窗前,看著坐在檀木雕花扶手椅上的陳泯之問道。

  夜色漆黑,桌燈昏黃的燈光打在陳泯之的臉上,也留下了層層的暗影。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先時見阿暖時的溫和歡喜,面上儘是陰霾疲憊之色。

  陳泯之沉默著,沒有出聲。

  廖珩淡道:「你們陳家的事,陳澈之的事,我都無意插手,只是牽涉到阿暖,我才多管了一二,還請見諒。」

  陳泯之苦笑,廖珩這麼說,就是知道澈之的身份了。其實到了這一步,為了阿暖,為了陳家,他都不可能再隱瞞了-今日他們可以以窩藏殺人兇手的罪名逼自己去燕北,明日同樣可以直接綁架自己的父母妻兒逼自己就範-送姚秀他們去延城不過是感覺安心上一些,其實要是那些人去延城,直接就能一鍋端了。

  此次若不是廖珩派人在其中和那邊斡旋談判,自己也未必能順利歸來。

  但那些人是些什麼樣的人,陳泯之再清楚不過,只要他們起了意,不達目的,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道:「他們想要我的親筆書信,召澈之回來。」

  陳澈之是慶安王的嫡長子,先帝的嫡親兄長,先帝過世,陳澈之便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這些人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無非就是想要利用陳澈之的身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