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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盛羨並不知道自己有病。
高中那會兒,他學習好顏值高,有不少女同學喜歡往他身邊湊,課桌的抽屜里也經常會被塞一些小零食或者淺粉色的信封。
學校是禁止早戀的,但總有些女孩子膽子比較大,也比較放得開,不像是別的女生那樣暗暗的做一些事,而是會直接跑到他面前跟他表白。
最開始,他聽到那些表白,會產生不適感。
有些女孩子,他勉強的壓制著那種不舒服禮貌的拒絕後,不再糾纏他。
但有些不會,會百折不撓的繼續來找他。
次數多了,他會對對方產生噁心和厭惡感。
是那種從心底和骨子裡泛出來的噁心和厭惡。
怎麼壓都壓不住的那種噁心和厭惡。
他記得很清楚,高二那一年,一個挺優秀的女生在學校操場上當著很多人的面跟他說喜歡他。
那個女生從高一就在追他,他明確的拒絕過好幾次,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自信,總覺得可以追上他。
那天是傍晚,太陽落山,整個操場都是金色的。
女孩子穿了件很漂亮的裙子對著他說了很多打動人心的話。
旁邊很多人在看,甚至有些人都在起鬨讓他接受她。
女孩子青春漂亮,學習不錯,在學校里和同學處的也很好。
大家都覺得他和她是很般配的一對。
可是他面對女孩子的告白,沒有感動,也沒有心動,有的是噁心、是恐懼。
他想走,可女孩子拽著他的衣服不肯讓他走,女孩子一遍一遍的說盛羨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他努力地想讓自己控制住自己的那種噁心感,可在她那麼焦急地告白聲中,他臉上漸漸地流露出排斥和厭惡,直到控制不住的在女孩子的喜歡你聲中,乾嘔了起來。
女孩傻了,然後哭著跑了。
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很錯愕。
那天之後,學校里有關他的閒言碎語不再是崇拜、艷羨,而是變成了「他那人怎麼那樣,別人跟他告白,他可以不喜歡,為什麼要嘔吐」,「他面對別人的喜歡,那種表現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學習好又怎樣,長得帥又怎樣,還不是人渣」。
面對那樣的指指點點,他沒辦法解釋,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他就像是掉入了一個旋渦,怎麼爬都爬不出來,甚至還在往更可怕的深淵裡墜落。
從一開始得知人喜歡自己產生輕微的不適感,到最後變成了恐懼,那種恐懼會讓他喘不過來氣,渾身出冷汗。
甚至到最後,他沒看法看到跟自己表白過的女生。
只要看到,就會頭皮發麻噁心反胃。
他開始對自己產生質疑,開始不斷地自我否定,開始覺得那些女孩子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他這種人。
他會刻意的跟所有人都劃清界限,他能做到對所有人很和善但又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慢慢的,他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只有他一個人也挺好的。
這樣他才不會傷害到別人。
直到大三那一年,他因為簡末遇到莊臣,他才知道自己是生了病。
那個病很矯情。
叫性單戀人格。
會討厭喜歡自己的人,也會去喜歡一個人,但卻不希望得到那個人的回應,因為一旦她回應了你喜歡,你很有可能會變得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
所有的真心,在他的面前都註定會被糟蹋。
他希望,他喜歡的人,永遠都不要喜歡他。
他只能喜歡不喜歡他的人。
他知道,那位口碑不怎麼好的千金大小姐未必最後會真的喜歡上他。
但他。
不想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