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死一生

  荒郊野外,廢棄的工廠已經拉上了警戒線,燥熱的空氣給這片幽閉的空間添上詭異又哀怨的氛圍。

  小女孩靜靜的躺在血泊之中,蓋著白布,那小小的身軀明明早上還在蹦蹦跳跳地吵著要吃冰淇淋。

  悅耳的童聲仍在李老闆的耳朵裡面迴蕩著,然後越來越小,飄到空氣中再也聽不見了。

  現在的李老闆整個身子都已經癱軟了,被幾個警察攙扶著帶離案發現場,他現在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警察是順著叢林中的汽車軌跡,在警犬的尋覓下找到了案發地。

  「小女孩是內臟出血,但真正的致命原因卻是歹徒抱起她沿途逃竄時,被食道中回流的血液堵住了氣管,窒息而亡的。」

  法醫在現場做出屍檢結果報告。

  而勘察完現場之後,地上有一組腳印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這組腳印跟正常的足跡有著明顯不同,是一深一淺的組合,其中一個兇手應該腿部有問題!」

  經驗豐富的警官立刻劃出排查範圍,一方面是最近出獄的犯人是否有腿部殘疾的,另一方面則是將所有的交通站點設卡檢查車輛,這麼短的時間,兇手一定還跑不遠。

  警察們繼續仔細的搜尋線索,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那一陣陣知了的叫聲,像是在闡述著整個慘案的發生過程。

  夜晚時分,金骰子帶著手下們找了一家夜總會,開心的慶祝起來,幾乎包下了場所裡面所有的小姐。

  「今天大家就開開心心的玩!酒水管夠,妞管夠!」金爺豪氣地拿出一袋鈔票倒在酒桌上。

  「錢也管夠!」

  小弟們瞬間情緒也跟著鈔票的灑落而高漲起來,嗚哇哇的鬼喊鬼叫。

  另一邊黃通一個人回到了菜市場,他準備抓緊時間到麻將館卷錢跑路。

  一定要趁著小弟們攪亂金骰子的注意力,趕快逃走。

  這塊地方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李老闆,金爺,警察,這些人不會放過自己,不管落在誰的手裡,結局都慘不忍睹。

  然而剛推開麻將館的大門,嘩的迎面就是一刀,從黃通的額頭砍到嘴巴。

  立刻嘴唇分成了四瓣,臉上的皮肉因為肌肉的拉扯,縮到了兩邊。

  骨頭跟各種組織都能看到。

  然後緊接著反手又是抬起的一刀從下巴砍到鼻子,牙齒也跟著掉了幾顆。

  黃通捂著臉,溫熱的鮮血像洗澡時打開的花灑一樣,向外噴涌,順著手掌和指縫流到地上。

  這麼短的時間,如此快的刀,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疼痛,腦子一片空白,還以為是被什麼東西砸到了。

  青面獠拿著西瓜刀冷笑的指著黃通:「贖金咱們已經收到了,你的那一半就買元寶蠟燭燒給你吧!」

  一股狂怒的火焰從黃通的心底冒了出來,他放下了捂在傷口處的手,露出一張跟魔鬼一樣的臉......

  金爺還在夜總會帶著手下跟美女們跳舞嬉戲。

  閃爍的光柱配合躁動刺激的音樂飛舞著。

  這時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弟跑了過來:「金爺,貨倉,貨倉出事了!」

  說完就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金爺看了看布滿刀傷的小弟,也開始心慌起來。

  召集所有手下就往貨倉趕去。

  車還沒開到現場,就看到各種麵包車,皮卡車,頂著紅黃藍綠頭髮的混混,載著滿滿當當的貨物,四散奔逃。

  好傢夥,這些混混怕是有好幾百人。

  他們現在是為自己的錢在賣命,再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了。

  金爺只能下令把車隊掉頭往回開去。

  一個小弟出著主意:「金爺,要不我們報警呢?」

  金爺搖搖頭:「算了,貨肯定短時間內是找不回來了。」

  「就算完好無損的全部回來了,也過了發貨時間,還是要賠給客人10倍的貨單錢。」

  「不過好在金爺手裡還有錢,照樣能帶你們吃香喝辣!」

  他嘴上說著鼓動人心的豪言壯語。

  心裡卻在想,完了,貨倉全完了,雖說錢還在自己手裡,東山再起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那些老客戶哪裡還會相信自己。

  看來這一場龍爭虎鬥的江湖大火拼,最後的勝利者居然是那群最不起眼的混混!

  該死的八齒釘!金爺緊咬牙根狠狠地罵道,這傢伙始終還是一頭不服管教的狼。

  麻將館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部東倒西歪,空氣里有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屋頂的拉杆燈在左右搖擺著,沾著血漬的燈泡發出鮮紅色的光芒,照著牆面上的影子不斷晃動。

  青面獠仰面躺在一張側翻的桌子上,桌子的稜角將他的身體撐起。

  他的頭垂在背後,只連著一點點皮肉,在空中打轉。

  地上的血流已經布滿了厚厚一層,仍然會有新的紅色液體滴落在上面。

  這一邊,黃通的整張臉都是深黑色的血塊,已經分不清皮肉五官了。

  身上被砍了很多刀,傷口都非常深,右手緊緊的握住一把尖銳鋒利且帶著鮮血的匕首。

  左手的手掌已經斷了,殘缺的肢體也不知道掉在哪個角落裡面。

  一個金爺的小弟倚靠在他的後背上已經死了。

  腳下躺著的是另一具小弟的屍體,內臟流的到處都是。

  他在瘸腿還受傷的情況下,幹掉了包括青面獠在內的三個人。

  具體是怎麼做到的,現在估計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黃通整個身體已經不能動彈了,傷口的血還在往外流淌著,不過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洶湧而出的力道了,呼吸也變的非常微弱。

  這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她閉著眼睛一臉害怕的將黃通後背上倒著的那個小弟給推到地上。

  發出的聲響,還嚇得她猛地打一哆嗦,啊的叫出聲來。

  然後吃力的扶起迷糊中的黃通,一瘸一拐的走出麻將館,漸漸消失在悶熱寂靜的夜裡。

  夏季的夜晚,天空非常乾淨,沒有一片雲朵。

  明亮的月光照在千家萬戶的窗台上,照在學校的宿舍里。

  同時也照在寂靜無聲的菜市場中,幾隻老鼠在商鋪雜亂的檯面上互相撕咬,發出一陣吱吱的叫聲。

  荒野深處,廢棄的工廠外,灰黑色的牆面跟破舊的窗戶,在月光下反射出慘白的光芒。

  一隻螢火蟲在警戒線上飛起,到處尋找同伴。

  空空如也的貨倉,大門敞開著,幾張包裹貨木箱子的塑料皮在風中飛舞,最後蓋在一把斷掉的尖嘴鎬頭上。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月亮還是每天都能看到的那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