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網絡世界的遊魂

  就算在明暗交替之中,李園還是捕捉到了屍體身上的變化。

  藍色的光圈從屍體上跳了出來,撞在天花板上,跟著又快速反彈,閃電一樣鑽到了停屍房的裡間。

  燈光閃爍是受它的能量影響,也是干擾李園視線的手段。

  所以這個生物的智慧還不低。

  李園停了幾秒。

  穩定情緒的同時也在評估形勢。

  能量攻擊不能持續使用,像遊戲技能需要冷卻的時間,但是,自己的雙手一樣可以扯斷屍體的脖子。

  還有速度和靈敏度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在這樣的加持下,對付一個異界附身怪,應該問題不大。

  關鍵是……那讓人著迷的能量,一想到它,就會升起一股飢餓感。

  李園快步來到了停屍房的裡間,這裡也有一些零七散八的床位,不過大部分床鋪都是空的,應該是很多屍體都被裝進貨櫃帶走,在地上還有很多車胎留下的痕跡。

  應該是另有出口,可以供大型的車輛出入。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從這裡離開?

  腦子裡剛剛閃過這一念,就見一道藍色的閃光,連續跳動著撲向旁邊一張床上。

  李園立刻魚躍前撲,嘩地一聲把那張床推開——不能讓藍光附體成功,那樣就又要打屍體。

  費勁兒且不說,還有點噁心。

  「吱~」

  藍光發出了尖叫,原本它的落點是那具屍體的頭部,現在變成了堅硬的地面。

  光芒一陣閃動,它的情緒憤怒且慌亂。

  這時候李園發現,自己的能量攻擊又能用了,因為無意間揮手帶出一道白光,正好打在藍光的身上。

  藍光身上的光芒散開,像一條八爪章魚,撲騰起一片藍色的水花。

  能量隨著水花消散,藍光的氣息肉眼可見地衰弱下來。

  「再來一次!」

  剛才的蓄力不完整,所以雖然命中目標,但還不足以致命,李園醞釀著情緒,準備再接再厲,一波送走藍光。

  「等一下!」

  它要求饒?

  「我有話對你說,身為一個超卓的人類,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們的來歷?」

  「哼~」

  李園一邊蓄力,一邊跟對方交流,「注意你的措辭,我是神!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的任務是淨化世界,一樣會送你走!」

  這個話,呵呵,李園自己都覺得有點虛,但是情緒一樣到位。

  神的立場,必須是堅定不移的。

  「神…...只是對超卓族群的一種統稱,是很模糊的概念,確切地說,你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藍光的思路很清晰,也很理性,讓李園開始有了期待,想聽聽它到底要說什麼。

  「你有淨化本源的能力,這很好,身為一個網絡遊民,我已經厭倦了東躲XC的生活,」

  藍光沒有再移動,就匍匐在地面上,那個姿態和氣質,怎麼看都像一條衰老的野狗,

  「在我們的世界,社會一樣分為很多階層,有高高在上的……神,也有像我這樣被放逐的流浪漢,要附著在屍體的身上才能苟延殘喘,而那些貴族大老爺們,就可以選擇青春靚麗的肉身,盡情享受世間的美好。」

  藍光似乎看出了李園的疑惑,情緒中充滿了諷刺,「在你身邊,這樣的傢伙比比皆是!怎麼,套上了人類行為模板,你就認不出了?還自詡為神?」

  李園一瞬沉默。

  在自己身邊,到處都是……加載了人類行為模板的異類……跟藍光一樣的附身生物?

  如果它說的是真的,那這個世界,還是屬於人類的世界嗎?

  「徹底的死亡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但是在這之後,對付那些高階生命,希望你還能堅持立場!」

  藍色的光芒開始變得絢爛,而且慢慢升高,在凝聚自己的力量,傳達出一種決絕的氣息。

  李園忽然明白了它的意圖,因為生活太痛苦,所以想要有尊嚴地死去,但是對族群的恨,使它想要在臨死前,埋下復仇的種子。

  「最後兩個問題,你來自哪個世界?還有被附體的人,要怎樣分辨?」

  「呼!」

  藍光猛然加速,向著李園衝過來。

  沒有回答,但是李園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衝著撲過來的藍光,猛力拍出一掌。

  絢爛的光芒綻放,比節日的煙花更璀璨。

  那代表著決絕的心意,和對生命最後的尊重。

  藍光一瞬間散開,化作大篷藍色的光點,圍繞在李園的手掌周圍,像一群藍色的螢火蟲。

  絲絲點點的光華,沿著李園的汗毛孔,甚至是更細微的分子層面,層層遞進地滲透到體內,直達靈魂。

  「啊!」

  伴隨著閃閃發光的能量,強烈的飽腹感,還有能量中附著的信息,一起湧入腦海。

  這一刻,李園好像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過,就只是一閃而逝。

  在地上,留下一小堆石墨粉一樣的灰塵,那是藍光的物質殘留,不過很少,大概也就1-2克?

  但就是這少量的粉末,排成了一個圓盤的形狀,裡面隱約還有很多細節,只是看不清晰。

  「我知道了,這就是你來的世界,這就是附體的標記,時輪。」

  吸收了藍光的能量,也同時吸收了藍光的認知,獲取了它的知識體系,雖然大多都已經腐朽殘缺不全,而且涉及到神的領域,藍光也只有一個十分模糊的概念而已。

  就算如此,這樣的吸收,也有著意想不到的好處。

  難怪神要到處去消滅鬼怪,原來還有知識傳承的功效。還有懺悔也是一樣,情緒和能量的轉化,知識層面的洞見~

  原來這才是神的世界。

  李園消化著剛剛的收穫,腦海里構想著未來的藍圖,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外面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誰把門打開了?」

  一個低沉的男聲傳過來,李園仔細辨別,研究所里沒聽過這個聲音,。

  「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們發現了地上跪著的斷頭屍,聲音明顯變得焦急起來。

  「去後面看看!」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很快地,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來到了停屍房內間的入口處。

  一瞬間,李園就像入室作案的盜賊,要被房主人堵在房裡抓個現形。

  但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在重複釋放一個念頭,

  「我能看到但是你看不到!我能看到但是你看不到!」

  這是用精神力影響對方的感知,明明視神經傳導了信號給大腦,但是主觀上的認知,會刻意忽略這個結果,簡單來說就是「視而不見」。

  類似於隱身術。

  兩個男人中的一個,霍地在李園對面停下,相距不過一尺,消瘦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麼回事?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他伸手向前面推來……

  李園屈膝下蹲,靈巧地躲了過去。

  「是不是從後門走了?」

  另外一個方臉男越過李園,向著停屍間最裡面的一排柜子跑去。

  「咔咔咔!」

  他在牆上鼓搗了幾下,啟動了一個開關,柜子連同後面的牆壁一起退開,露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你守住這裡,我去外面看看!」

  方臉男留下瘦臉在門口把守,自己就沿著那條通道小跑著離開。

  卻完全沒注意到,在他身後,李園靜悄悄地跟隨,像一條看不見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