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擂台是十五人組隊,組隊講配合,不是單打獨鬥,
輸了隊長的位置,陸長威有些不甘,但也認了。記住本站域名
誰讓陸長樂的腦瓜子比自己好使,
隊長調整隊員,陸長威沒意見,
可拉誰不好,拉瘦猴,這不是胡鬧嗎?
瘦猴瘦得像竹竿,體質比陸長樂還差,上擂台能幹什麼?
肯定是私心,族裡很重視這次擂台,為了保證體力,所有隊員每天都有一升米一斤肉的待遇,
陸長樂平時和瘦猴走得近,拉他進預備隊,這是公然占族裡的便宜。
圍觀的族人把目光落在陸長樂身上,看看他怎麼辯解。
面對族人的質疑,陸長樂面不改色地說:「我是隊長,有選人的權利,你若是不服,可以找族老投訴。」
第一個命令就質疑自己,陸長樂有點不爽。
後天就要跟福州楊氏打擂台,團結很重要,要不然直接踢這傢伙出隊。
這個回答明顯不能讓陸長威滿意,冷笑地說:「跟姓楊的搶擂台,可不是小孩子玩泥沙,真誤了事,陸長樂,你擔得起嗎?」
由著陸長樂亂來,福州陸氏還有立足之地?
權威一再被挑戰,陸長樂有些不耐煩了,轉過頭向老族長行了一個禮:「老祖宗,我可以讓長興進隊嗎?」
跟陸長威講道理太費口水,直接找老族長解決。
「你是隊長,人員你說了算。」
「有人不配合呢?」
老族長抬起頭,用目光巡視了一下族人,沒人敢正視老祖宗的目光,紛紛低下頭。
「不配合的,找你晉遠叔,他是柱首。」老族長說完,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陸晉遠聽到老祖宗發話,馬上大聲喝道:「聽到沒,老祖宗發話了,再有違者,族規伺候。」
陸長樂的做法,其實陸晉遠也不認同,
不過老祖宗都發話了,肯定要聽。
老祖宗是族裡的定海神針,經驗告訴陸晉遠,聽老祖宗的不會錯。
二叔公這時也發話:「好了,排好隊,隨我進祠堂上香。」
陸氏為擂台忙碌的時候,楊氏也沒閒著。
楊氏祠堂前,二十多名赤著胳膊的楊氏子弟正在賣力地訓練,族長楊正保背著手看著,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
旁邊站著的,是他的寶貝女兒楊璇。
場上的楊氏子弟,有人持棍有人拿刀,三人一個小隊,小隊各自為戰又相互協助,進退像行軍布陣般很有章法。
楊璇五歲拜名師學藝,五天前藝成回到楊氏,帶回這套三殺陣。
據說是高人從戚家軍的布陣得到啟發,再結合傳下來的三才陣,得出這套三殺陣。
這次族斗,陸氏幾個扛頭人都受了傷,實力大損,楊氏多了一個武藝高強的女兒,還有一套三殺陣,贏面很大。
塗灘那一仗有點突然,三殺陣還沒來得及傳授,
要是早點學會,說不定在塗灘就把陸氏打服了。
「璇兒,楊氏能不能出這口惡氣,就看你的了。」楊正保看著女兒,一臉寵溺地說。
自己膝下無子,好在女兒不輸男。
就一個寶貝女兒,不寵她寵誰?
楊璇從小就聰穎、好勝,還是天生練武的奇才,
楊氏搶擂隊的隊長,楊璇是靠自己高超的武藝搶下來的,族人們口服心服。
「女兒一定不會令爹爹失望」楊璇信心十足地說。
這二場架,楊璇一個人就放倒超過三十人,自己毫髮未損。
自信心爆棚。
「大哥,大哥」這時四房房頭楊正樹興沖沖跑過來,一臉興奮地說:「你看看,誰回來了。」
「侄兒見過大伯」二個身材矯健、目光犀利的中年人齊齊向楊正保行禮。
楊正保看到眼前的二人,眼前一亮,點點頭說:「啟軍、啟義,太好了,有你們在,我們楊氏的贏面就更高了。」
楊啟軍、楊啟義是楊氏族裡的好手,因身手好,被富商重金邀去當私衛,
族裡一出事,房頭楊正樹就派人火速把他們召回來。
楊正樹得意地說:「大哥,姓陸的幾個扛頭人都受了傷,還有幾個好手在福清一間車馬行當護衛,游擊將軍鄭芝虎奉旨領兵到河南剿匪,那幾個姓陸的護著糧?上路,近期肯定回不到,我們楊氏這次贏定了。」
「這一次,一定把陸氏踩在腳底。」楊正保咬牙切齒。
贏面大,楊正保的信心,從來沒這麼多。
五月初九,天氣晴,宜祭祀、改灶、動土,忌婚娶、開市。
花溪邊,龍王廟。
往日香火有些稀薄的龍王廟,今天人山人海,廣場邊、遠處的小山坡擠滿人,一些找不到位置的人,還爬到村上看。
比長樂縣城過年時的廟會還要熱鬧。
人多,但不亂,很多人神色凝重,就是說話,明顯也壓低音量。
現場不僅有凶神惡煞的官軍站崗,還有長樂縣的衙役維持秩序,
福州二大氏族,陸氏和楊氏的擂台就設在這裡,
主持這次擂台的,是福建總兵鄭芝龍之弟、福州衛指揮使鄭芝豹,
誰敢說半個不是。
廣場中央,是一個用毛竹一層層搭起來擂台,高逾二丈。
福州陸氏在擂台的東面,福州楊氏在擂台的西面。
「噹噹當」一名官兵連敲了三下銅鑼,大聲喊道:「肅靜!」
等眾人靜下來後,鄭芝豹心腹陳千戶走上去,拿出一張紙大聲讀了起來。
大意是陸楊兩族惡鬥多年,不僅對兩族是很大傷害,對地方也造成不良影響,福州衛指揮使鄭芝豹不忍兩族再惡鬥下去,設下擂台,讓兩族人的恩怨在擂台上解決。
擂台過後,無論結果如何,雙方都不能有異議,更不能再私下械鬥。
鄭芝豹看了看身邊的陸楊兩位族長,沉著問道:「兩位族長,都聽清楚了吧?」
老族長和楊正保連忙站起來躬身行禮:「回指揮使的話,聽清楚了。」
別看二人在族裡說一不二,在鄭芝豹面前,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海盜出身的鄭芝豹不僅手裡有權、麾下有兵,還凶名在外。
鄭芝豹點點頭,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好了,簽生死狀。」
簽下生死狀:
上了擂台,生死各安天命,死傷各自承擔;
下了擂台,恩怨一筆抹過,嚴禁秋後算帳。
在鄭芝豹的主持下,先是二個族長簽字作保,然後是兩族參加擂台的人簽。
識字的人不多,大半人是畫個小圈圈,然後打上指模。
陸長樂神色複雜地簽下的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來這到這裡簽的第一個名字,簽在生死狀上。
「喲,這不是陸氏的那個小神童嗎,怎麼讓你來搶擂台,姓陸的沒人了?」
「還敢來,一會別嚇尿了?」
「陸氏那個窩囊廢,居然還是隊長,哈哈,陸氏真沒人了。」
楊氏的隊員看到陸長樂,先是驚訝,很快群嘲起來。
這時楊璇也在生死狀上籤完名,看到陸長樂,眼裡露出不屑的神色,搖搖頭說:「陸長樂是吧,你不是福州的神童嗎,這麼多年還是童生,別到老死還是神童。」
說到後面,楊璇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起來像個翩翩少年郎,實則一點用也沒用,一個照面就讓自己放倒。
最看不起這種銀蠟鏽槍、繡花枕頭。
現場再次爆發出一陣更洪亮的嘲笑聲。
「要是小娘子溫柔賢淑一些、嘴下能留點德,說不定早嫁出去了,楊小娘子,別到老還是讓叫小娘子。」陸長樂毫不客氣反駁。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直呼姓名,又提糗事,還是害死前身的元兇,沒必要給她留面子。
「哈哈哈...」陸氏的隊員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笑得最大聲的陸長威,邊笑邊指著楊璇諷刺:「這頭母老虎,誰敢要啊,哈哈哈」
原來得意洋洋的楊璇,俏臉瞬間變紅,瞪了陸長樂一眼,好看下巴微微向上抬,冷笑地說:「讀過幾年書,真是牙尖嘴利,希望你的身手和嘴巴一樣利索,本小姐保證,上了擂台,絕不會一棍打死你。」
凹凸有致的身材,姣好的面容,還有細長白皙的脖子,就像一隻驕傲的天鵝。
還是一隻暴力的天鵝。
相夫教子是普通女子的心愿,對從小喜歡弄刀舞槍的楊璇來說,婦好、梁紅玉、秦良玉、大唐平陽公主這些叱吒沙場的巾幗英雄,才是她的榜樣。
塗灘千人大混戰,還有這次擂台,楊璇都是主動請戰。
明朝女子地位不高,三步不出閨門,那是大戶人家才能做得到,
普通老百姓的女兒,該幹活還是要干,
現在烽煙四起、禮樂崩壞,更顧不上了。
赫赫有名的白杆兵統帥秦良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福建近海,明朝中後期倭寇、海盜肆虐,危急時候婦人、孩子也是一份戰力,
楊璇拋頭露面幹仗,大多人也沒覺什麼不妥,
最多背後說句這小娘子好生能打。
「那天喝酒誤事,讓你撿了便宜,這次不會了,小娘子,一會輸了,別哭鼻子」陸長樂故意調戲道。
表現太窩囊,用喝酒誤事一筆帶過,作為隊長,氣勢不能輸。
「輸?」楊璇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臉上現出嘲笑的神色,打量一下陸氏的搶擂隊,又看看陸長樂,故意挑釁道:「陸公子這般有信心,敢不敢跟跟本小姐打個賭。」
兩族鬥了這麼多年,彼此都很了解,陸氏搶擂隊少了好些好手,連陸長樂、瘦猴這樣的人也來搶擂隊。
這不是給楊氏送菜嗎?
楊氏回來二個好手,又多了自己和三殺陣,楊璇現在信心滿滿。
「賭什麼?」陸長樂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簡單,我家缺一個倒夜香的下人,這次搶擂台你若輸了,到我府上做十年長仆,給本小姐鞍前馬後,敢嗎?」
福州陸氏的神童給自己做下人,光是想想都解恨。
陸長樂反問道:「要是你輸了,到我家做十年丫環,給我鋪床疊被?」
「樂哥兒,不要中了她的激將法。」帶隊的陸晉遠連忙勸阻。
陸晉遠是柱首,很清楚兩族的實力,就現在來說,楊氏的贏面很大。
這次搶擂台,在陸晉遠心中,跟楊氏打平手就是大勝。
「好,一言為定,在場的父老鄉親都是證人,言而無信者,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生怕陸長樂反悔,楊璇用話堵了後路。
還沒等陸晉遠說話,陸長樂想也沒想就應下:「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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