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祠堂鐘聲

  「樂哥兒,這,這可怎麼辦?」甘輝有些驚慌地問道。Google搜索

  長勝、長青、瘦猴他們也臉色蒼白地看著陸長樂,慌了。

  他們不怕干架,不怕流血,甚至不怕死,

  可是面對未知的鼠疫,內心非常恐懼。

  這些年,鼠疫來時慘狀聽多了,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陸長樂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頭,盯著范承蔭,一字一句地責問道:「范承蔭,你出書香世家,還可以說是名門之後,應該更懂得禮義廉恥才對,投靠外虜殘害自己的同胞,內心不會痛嗎?」

  為了升官發財,為了討好主子,不斷出賣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心裡怎麼想的?

  范文程不僅是讀書人,還是北宋名相范仲淹十七世孫,

  曾祖父范銳,曾出仕為明嘉靖朝的兵部尚書;

  祖父范沈,官職為瀋陽衛指揮同知;

  到他范楠一代,開始家道中落,范文程少年好學,聰穎敏捷,

  十八歲時,與兄範文寀同為瀋陽縣學生員。

  就是這樣世受皇恩的人,因為科舉不第,一怒之下主動投靠努爾哈赤,

  放著好好的讀書人不做,跑去給別人做奴才,連他的兒子也成為後金的奴才,

  父子合力,踏著同胞的屍體晉升,陸長樂看到就火起。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范文程、范承蔭就是這種恬不知恥的讀書人。

  范承蔭聽了,不以為恥,反而一臉驕傲地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成王敗寇,成大事犧牲一些螻蟻,有何足惜。」

  自家主子才是天選之人,成大業,死一些愚民又如何?

  陸長樂冷笑一聲,扭頭對長勝說:「長勝,繼續審,一定要把他知道的都挖出來。」

  「族長,這...」長勝有些猶豫地說。

  剛剛還以福州陸氏的名義起誓,這麼快就後悔,族長不是忘記自己說的話了吧?

  范承蔭嚇了一跳,連忙喊道:「陸長樂,你發過誓不能折磨我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小心遭到報應」

  瓷片相刮的聲音和那種刮竹青的聲音,光想起就有心悸的感覺,

  再聽下去,自己真會瘋掉的。

  陸長樂冷笑地說「可笑,你們父子都是讀書人,出身仕官之家,忠君愛國的話說得還少?真能做到,又怎麼會背祖忘宗、淪為漢奸,沒必要跟一個言而無信、沒有人性的畜生講道義,真放過你這種人,福州陸氏的列祖列宗饒不了我。」

  說到這裡,陸長樂霸氣地說:「就是遭到報應,我也認了。」

  「是,族長」長勝應了一聲,拿起一截竹子和一把刀,當場颳起了竹青。

  甘輝跟陸長樂走出洞口,一臉擔憂地說:「族長,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輝叔不是外人,有什麼說什麼,除了一件事,千萬不要替那二個人渣求情。」陸長樂一臉認真地說。

  范承蔭等計劃發動才說,陸長樂想阻止也來不及,

  除了難以忍受音刑,他還想把福州陸氏拖下水,護送他回建州,

  像他這種鐵桿漢女干,不能有半分同情,他所謂的承諾,一句也不能信。

  甘輝咬牙切齒地說:「陸族長做得對,像他這種人,沒必要跟他講道義,要是陸族長放過他,甘某也會失望,我想說的是,建虜是不是真有上天庇佑?這事若是真的,我們該怎麼辦?」

  「輝叔,這話怎講?」陸長樂有些奇怪地問。

  天不怕地不怕的甘輝,怕建虜?

  「建虜幾次入大明,有一次還經過發生疙瘩瘟的地方,他們還真沒什麼損失,好像鼠疫繞著他們走一樣,難不成,上天真的眷顧這伙強盜?」

  在科學不發達、社會不昌明的年代,

  一個人可以無懼生死,但不能不畏鬼神,

  逆天而行,有誰能有好下場?

  陸長樂不屑地說:「什麼天眷之人,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沾了牲口的光而己。」

  疙瘩瘟和歷史記載的大頭瘟一樣,都是鼠疫的一種。

  看到甘輝一臉不解,陸長樂耐心解釋:「所以鼠疫,不是老鼠本身有問題,而是老鼠攜帶了不好東西,鼠疫傳播,其實是由它身上的跳蚤傳播,跳蚤不喜歡馬的味道,建虜以騎兵為主,整天跟馬在一起,身上也帶有馬的氣味,跳蚤不敢近,這才讓他們逃過一劫,就他們在大明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行徑,不遭雷劈就燒高香了,上天哪會眷顧這些畜生。」

  這是後世很多學者追求真相的問題,托科技發達的福,解開了這個困惑無數後人的問題。

  不得不說,建虜踩了狗屎運,讓它逃過一劫。

  當然,那是以前,碰上陸長樂,他們好運也快到頭了。

  甘輝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我闖蕩江湖時睡過不少馬廄,的確很少跳蚤,陸族長,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聽一個遊歷的高人說的」陸長樂醒悟過來,一臉焦急地說:「輝叔,那個范承蔭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我不能再在這裡呆了,需要做些準備,這裡交給你,不要停,把人往死里審,多跟遠叔交流,把審出來的東西相互印證。」

  范承蔭的大荒計劃已經開展,

  九重天那一場選花魁,那些官員將領、權貴子弟回去後,疫情馬上在上層傳播,

  要是上層亂了,鼠疫將更難控制,

  說不定還會引發一場爭權奪利的大戰,

  無論如何,受苦的是福建普通的老百姓。

  趁著現在還沒人發覺,把福州陸氏一族的人喚回來才行,

  還要趁還沒亂,儘可能囤積物資,

  像糧食、藥材這些,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對了,還有硫磺,老鼠、跳蚤這些都怕硫磺,得多買一些,時間就是金錢,不能再拖了。

  「沒問題,這裡交給我,一定把他的老底都挖光」

  頓了一下,甘輝一臉認真地說:「樂哥兒,萬事小心,帶上長威吧,安全為上。」

  「好!」陸長樂也顧不得客套,叫上陸長威,轉身就走。

  「當...當...當...當....當...」

  很快,興平村上空響起渾厚急促的鐘聲,

  河邊洗衣服二叔婆聽到銅鐘聲,不敢相信地問道:「巧嫂子,老婆子沒聽錯吧,剛剛祠堂的銅鐘是不是敲響了?」

  巧嫂把洗好、沒洗好的衣裳一個勁往桶里丟,神色緊張地說:「二叔婆,是祠堂的銅鐘,響了五下呢,快回家,有大事」

  二叔婆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衣服,一邊擔心地說:「馬上回,馬上回,五響鐘,估計要出大事了。」

  祠堂設有小型鐘樓,上面懸掛著一口銅鐘,

  除了祭祀時用到,只有族裡發生大事才會敲響,

  不同的敲法代表不同的意義,通常來說,事越大,敲得越多,

  上一次響起五下,還是跟楊氏在塗難決戰,

  老祖宗辭世、陸長樂繼任族長,也只是敲響三下,

  敲響五下,這是緊急召集全族的意思,

  只要是福州陸氏的人,無論是男女老少,無論在哪裡,無論在幹什麼,

  聽到鐘聲,第一時間找各自房頭報導,聽候調遣。

  鐘聲就是命令,無論是河邊的、田裡的、山上的陸氏族人,紛紛往家裡趕,

  動靜之大,連花溪對面的楊氏也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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