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喜怒無常的鄭渡

  「老祖宗,救命啊」

  「鄭公子,饒了我們吧」

  「痛死我了,娘,救救我」

  裹挾在隊伍中的陸氏族人,大部分面色慘白、神色驚恐,

  一些膽小的痛哭流涕,大聲求饒,

  誰也沒想到,好端端在山上種茶,會惹來這麼多凶神惡煞的官兵。Google搜索

  老族長帶人迎上去,強忍心中的憤怒,向被簇擁在中間那名錦衣少年行禮:「草民陸元豐, 拜見鄭將軍」

  被捆起來裹挾在隊伍中的陸氏子弟,一個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

  還有被拖行的痕跡, 很明顯,這一路沒少吃苦頭,

  甚至是虐打。

  長富、長偉還有幾個年輕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都是陸氏一族的後生,都是福州陸氏的希望啊。

  老族長內心異常憤怒,可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悲痛和憤怒埋在心底,

  眼前這個無法無天的人,是鄭芝龍的兒子鄭渡,鄭家二公子。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鄭芝龍權勢日隆,親屬都得到冊封,

  整日只會吃喝玩樂的鄭渡,在老父的庇護下,去年被封為游擊將軍,

  鄭渡不僅親自來了,還帶來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官兵。

  「你就是族長?」鄭渡用馬鞭指著老族長,冷笑地說:「好大的膽子,竟敢殺本將的人。」

  聽說方山露芽不錯,派親衛到茶山去購買,

  沒想到福州陸氏的人竟敢不賣自己的面子,帶隊的隊正還死了,

  那隊正不僅是心腹,還是鄭渡最喜歡的男寵,

  鄭渡一怒之下找四叔鄭芝豹借兵,先到茶山報復,然後到興平村問罪,

  吃了熊心豹子膽,在福建這一畝三分地,還有人敢跟鄭家作對。

  老族長連忙說:「草民管教不嚴,還請將軍大發慈悲,把他們都放了,待草民調查清楚,一定給將軍一個交待。」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對權勢滔天的鄭家來說,

  他們是不可能有錯的。

  鄭渡一揚手,馬鞭「啪」的一聲抽在老族長身上,把身材消瘦削的老族長打了一個踉蹌,

  「老不死的,大膽,本將辦事,還用你教嗎」鄭渡冷笑地說。

  還調查,你以為你是誰?

  就是朝廷的手,現在也伸不到福建。

  「老祖宗」

  「敢打老祖宗,我跟你拼了」

  看到老祖宗被打,在場陸氏的子弟的眼睛瞬間紅了,

  一個個握緊拳頭就要衝上來,就是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也不例外。

  對福州陸氏來說,老祖宗就是他們的天,絕不容許受到半點委屈。

  看到鄭渡陰冷的臉色,握著馬鞭的手都舉起來了,老祖宗拼盡力氣喝道:「住手!」

  喝住陸氏的人,老族長轉過身,一臉嚴肅地說:「福州陸氏的人聽著,沒我的話,任何人不得妄動,有如違者,即刻逐出族譜。」

  現在天下大亂,朝廷根本管不了在福建隻手遮天的鄭芝龍,

  所有彈劾鄭氏的奏摺都被壓下,

  不僅不懲罰,還不斷升官,

  鄭渡這次連騎兵都帶來,絕不是為了炫耀武力,

  弄不好,興平村就是第二個紅樹村。

  「晉遠,你盯著,誰不聽話,直接把腳打折」生怕有族人不聽話,老族長連忙多加一層保障。

  「是,老祖宗」陸晉遠神色複雜地應下。

  約束好族人,老族長連忙向鄭渡賠禮:「我族子弟都是不懂禮數的鄉村野夫,還請將軍多多見諒。」

  鄭渡把舉起的馬鞭放下,皮笑肉不笑地說:「算你還識相。」

  再遲半刻,鄭渡就下令軍隊屠村了。

  「將軍大人有大量,草民拜謝」

  鄭渡有點不耐煩地說:「少廢話,陸氏殺了我親隨隊正,這筆帳怎麼算?」

  老族長左右看了一下,很快,二叔公抱著一個精緻的小箱趕來,

  「老祖宗,這裡有三百八十多,全在這裡了」二叔公壓低聲音說。

  看到鄭家二公子興師問罪,二叔公就知這件事不好解決,第一時間去拿銀兩。

  官家人,什麼時候空手走過?

  老族長接過,雙手有些顫抖,不過還是走前二步,雙手奉上:「將軍一路辛苦,這是福州陸氏的一點孝敬,請將軍笑納。」

  這是半個月來陸氏籌到的錢,準備交欠稅,

  出了這種事,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很快有親衛拿走錢箱,走到鄭渡前打開箱蓋。

  鄭渡用馬鞭在錢箱撥弄著,面無表情,也不知他心情如何,

  在場人都聽到銀塊相撞的沉悶聲,

  突然間,鄭渡一腳把錢箱踢翻,寒著臉說:「大膽,就這點錢,把本將當叫花子打發不成。」

  鄭家是東南亞海上霸主,還壟斷扶桑國的貿易,年入數以百萬計,

  區區幾百兩,還不夠鄭渡喝一次花酒,

  簡直就是侮辱。

  老族長的嘴角抽搐一下,一咬牙,彎膝跪下:「將軍息怒,最近收成不好,族中又多事,福州陸氏願獻上茶山,以作賠償之用,日後緩過來,還有孝敬補上,還請將軍憐憫。」

  不是要茶葉嗎,整座茶山都送你,這下該滿意了吧。

  「請將軍憐憫。」看到老祖宗都跪下,陸氏所有人都跟著跪下求饒。

  在強權面前,律例、道德倫理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為了救回族裡的後生,老族長連連磕頭,

  用力過猛,腦門磕破了皮,血流滿面,

  蒼白的頭髮,配上殷紅的鮮血,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一些心軟的官兵都不忍看了。

  「老...祖宗,晚...晚輩該死啊,是我拖累了你」倒在地上的陸長富眥眼欲裂,兩隻手死死抓在地里,都泣不成聲了。

  那些被捆住的陸氏子弟也跪在地上,哭成一團。

  太陽好像不忍看到人間悲慘的一幕,躲在雲層後面。

  「哈哈,哈哈哈」鄭渡大笑幾聲,翻身下馬,親手扶起老族長說:「老丈這般為後輩,本將非常感動,茶山本將就不要了,免得有人背後嚼舌頭,說本將巧搶豪奪,看在老丈的份上,本將就發一次慈悲吧。」

  鄭家是東南亞霸主,又是福建的無冕之王,要什麼沒有,

  區區一座小小的茶山,鄭渡還真看不上。

  老族長面色一喜,連忙感謝:「將軍寬仁,陸氏一族感激涕零。」

  都說這個鄭家二公子飛揚跋扈、殘暴不仁,沒想到今天發慈悲了。

  富哥兒也是,出發點是為了族裡不錯,問題也得看對象,

  姓鄭的什麼出身,惹得起嗎。

  保住人,茶山也不用拱手相送,真是太好了。

  正當老族長鬆一口氣,陸氏族人以為躲過一劫時,鄭渡突然下令:「來人,把捆著那些刁民押出來,斬...首!」

  說到後面二個字時,鄭渡故意拖長聲調。

  殺了自己最喜歡的男寵,一個侍候得自己很不錯的男寵,

  真以為什麼事都沒有?

  不給他們點教訓,傳出去,以後誰還對自己心生畏懼。

  比這個更悲情場面鄭渡也見過,哪會輕易改變主意,

  刀已出鞘,不飲飽血,絕不回鞘。

  「是,將軍」一隊士兵不由分說,把那些捆著雙手陸氏族人一個個拖出來,讓他們跪成一排,

  幾個身形膘悍的劊子手,獰笑著把玩手裡的鬼頭刀。

  老族長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沒暈倒,急得說聲也顫抖了:「將...將軍,不是說發慈悲嗎,怎...怎麼...」

  本想說言而無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就怕激怒這個喜怒無常、殘暴不仁的鄭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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