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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地位提高了,前來勸說的人,不再是像范三撥那樣的商人,

  直接派使者來了。Google搜索

  陸長樂只是猶豫一下,很快表示同意。

  看看這個陳清雲是什麼來頭,

  連洪承疇都裹進來,看他怎麼收買自己。

  至於朝廷有沒有察覺, 陸長樂也不在意,

  崇禎已經顧不上福建這一畝三分地,

  暫時也沒有那個能力,

  不誇張地說,只要陸長樂不扯旗造反,無論幹什麼,

  崇禎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快,陳清雲被人帶到偏廳。

  「大清使者, 漢八旗佐領陳清雲, 見過陸總督。」陳清雲一進門,就恭恭敬敬給陸長樂行了一個禮。

  陸長樂端坐著,沒有起身,也沒有回禮,語氣冷淡地說:「建虜是大明的死敵,陳清雲你是漢八旗的佐領,還敢跑到福建,怎麼,想試試本官的刀鋒不鋒利?」

  眼前這個陳清雲,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

  濃眉大眼,面容俊朗,身材也魁梧,

  倒是有一副不錯的皮囊,

  一聽名字就是漢人, 能加入還做了佐領,

  不用說, 這人肯定是建虜的忠實走狗,

  說不定還害了不少自己的同胞,

  對於漢女干,陸長樂一向很痛恨。

  「二國交戰,不斬來使,陳某相信陸總督是一個有底線之人。」陳清雲面不改色地說。

  陸長樂撇撇嘴說:「建虜原是大明附屬,說得直接一點不要介意,那是朝廷在邊境養的一條狗,什麼時候算國了。」

  「松錦之戰還沒開始,大明兵部尚書陳新甲,已跟大清暗中談判,只是有些人顧及顏面,這才破裂,大明的皇帝都默認了,此一時彼一時,陸總督又何必否認呢。」

  看到陸長樂沒有反駁,陳清雲沒有再在這個問題糾纏上去,

  很快把一張禮單和一封書信奉上:「陸總督,這裡有一封信,看完你就明白了。」

  陸長樂點點頭, 很快有親衛把信和禮單交到陸長樂手裡。

  首先看禮單, 列得挺長的,

  下血本了:

  七星鑌鐵寶刀一把,

  白玉如意二柄,

  玉壁十對,

  老山參三十根,

  名貴毛皮五十張,

  上等東珠一百顆,

  金銀首飾十大箱。

  隨便一樣,都價值不菲,

  再打開信看看署名,

  沒錯,是洪承疇的親筆信。

  福州陸氏和泉州洪氏有過通婚,彼此關係還不錯,

  洪承疇也是用這一層關係跟陸長樂拉近距離,

  信里先是敘舊,把泉州洪氏和福州陸氏的關係先擼一遍,

  然後以世叔的名義,特別是自己擔任總督的經歷告訴陸長樂,

  大明已是昨日黃花,

  崇禎失德,百官無能,國運已絕,

  大清新主皇太極,才是真命天子,

  還在信中介紹了陳清雲的身份,

  他娶了範文寀的女兒為妻,算起來是建虜二等甲喇章京范文程的侄女婿,

  值得信任。

  最後在信中隱晦地說:「要是陸長樂肯歸順建虜,皇太極原以福建、浙江兩省總督待之。

  陸長樂看完,頓時想笑了。

  以前看歷史很清楚,洪承疇就是以三省總督引誘鄭芝龍,

  然後把他裹挾到京城,一步步卸磨殺驢,最後在菜市口斬首,

  看自己人馬不多,實力不夠,僅以兩省總督來誘惑,

  真會看人下菜。

  陸長樂把信件隨手放下,瞄了陳清雲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原來是陳佐領,失敬了,請坐。」

  范文程這狗東西,還真是忠心耿耿,

  兒子死了,又把侄女婿推出來。

  陳清雲面帶喜色地說:「謝陸總督。」

  剛開始時態度很強硬,看完禮單和信件後,態度明顯轉變,

  大明的官員,都是一個德性。

  此刻,陳清雲內心有些鄙視陸長樂。

  陸長樂等他坐下,徑直問道:「陳佐領,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往,找我什麼目的,直說吧。」

  一個小人物而己,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陳清雲眼裡閃過的一絲輕蔑,表面還是畢恭畢敬地說:「小的奉皇上之命,特來勸陸總督歸順大清,只要陸總督點頭,以後陸總督就是福建、浙江兩省總督。」

  年輕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一省總督還這般沉不住氣,

  也對,本來就是一個破落小戶的子弟,運氣好得到的兩個大族的支持,

  又碰上鼠疫、匪亂,最後讓陸長樂這個傢伙撿了大便宜。

  別看現在這般霸氣,當年連二十頭豬也要陪笑著在范氏商行賒欠,

  這樣的人也能做福建總督,大明真是氣數已盡,

  陸長樂看他小眼珠子亂轉,就知他心裡沒想好事,

  隨口說道:「麻煩陳佐領轉告皇太極,勸他歸順我,只要他點頭,以他就是建州、朝鮮和蒙古三地的大總督。」

  什麼表示都沒有,小嘴一張就是二省總督,

  扯淡。

  「大膽,敢喚皇上的名字。」陳清雲悖然大怒,猛地拍案而起怒斥。

  話音剛落,感到脖子間一片冰涼,

  低頭一看,瞳孔一縮,只見一把明晃晃的橫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汗毛都豎起來了,

  持刀親衛冷冰冰地說:「跪下!」

  陳清雲這才想起,這裡不是大清,是陸長樂的地盤,

  嚇得連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剛才是小的失言,衝撞了陸總督,請總督大人見諒。」

  陸長樂面不改色地說:「陳清雲,我看在洪世叔的份上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陸總督,真的,皇上對你非常欣賞」

  「大明朝積弊已深,無力回天,大清騎鐵所向無敵,問鼎中原只是時間問題」

  「洪承疇洪牛錄,也是看清時勢,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己歸順大清」

  「小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還請陸總督慎重考慮。」

  來之前,范文程跟陳清雲分析過陸長樂,

  知道陸長樂對大明朝沒有好感,多次受到官府壓迫,

  捐納得來的官,只是一個空殼,

  沒得到一次給養,也沒領過一文俸祿,

  暗地裡沒少抱怨,忠誠度不高,

  很大機會能說服,這也是陳清雲答應做使者的原因。

  陸長樂肯見自己,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

  看完信,還讓自己坐下,無疑又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陸長樂揮揮手,示意親衛把刀拿開,面色平靜地說:「陳佐領,起來說話吧。」

  「謝總督大人」

  不等陳清雲發問,陸長樂自顧說道:「我是皇是冊封的福建總督,責任是守護福建這一畝三分的平安,看在洪世叔的份上,不追究你剛才的話」

  「勸說的話,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背叛朝廷的」

  「福建先是鼠疫,後是各種混戰,好不容易平息,可是受到的破壞太嚴重,首要任務是重建家園」

  「說實話,我也沒多大野心,能守住這裡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

  「外面的事,不想理,也沒那個能力去理。」

  陳清雲馬上說:「陸總督一心為民,福建的百姓有福了。」

  沒想過光憑几句話、一封信就讓陸長樂歸順,

  此行的目的,主要就是試探一下陸長樂的態度。

  很明顯,陸長樂對大清並沒有明顯的牴觸,

  從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他內心還是有一絲鬆動的,

  換作自己在福建當家作主,肯定也不會輕易押注,

  等到情況明朗,再把籌碼押在贏家的那一邊,那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就目前試探的效果來看,足夠陳清雲回盛京交差了,

  年輕人好面子,多恭維幾句,拉近關係不會有壞處。

  面對陳清雲的恭維,陸長樂只是呵呵一笑,隨手端起茶杯說:「鬧心的事,不說也罷,陳佐領品一下這茶,這是福建的名茶方山露芽,以前做過貢茶的。」

  「對了,一會走的時候,幫我捎二包給洪世叔,他遠在建州,怕是很少機會喝到家鄉的茶。」

  陳清雲沒去喝茶,而是拱手行禮:「不談國事,那談談雙方都有好事的事,不知總督大人可有興趣?」

  都端茶送客了,趕緊說正事重要,

  還喝什麼茶。

  「哦,有什麼好事,說」陸長樂順手放下茶杯。

  演了這麼久,就等這句話。

  要麻痹建虜,讓他們覺得自己沒有能力、也沒興趣從海路抄他的大後方,

  皇太極想籠絡自己,怎麼也得給點好處,

  陸長樂最喜歡就是糖衣炮彈,

  糖衣剝下,炮彈打回去。

  當年不是逮著范三撥拼命薅,自己哪能發展得那麼快。

  陳清雲心裡又是一陣鄙視,面不改色地說:「生鐵、鹽、茶葉和糧食,我們都想要。」

  「這些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違禁品,怕是恕難從命。」陸長樂開口婉拒。

  跟自己猜的一樣,建虜在資源方面,很缺。

  沒有一口拒絕,陳清雲心中有數,很快說道:「陸總督,我們願以三倍的價錢收購。」

  頓了一下,陳清雲很快補充道:「據我所知,福建的收成還不錯,陸總督通過徽商大量購入各種物資囤積,福建是遭到大難,但物資並不匱乏。」

  為了錢,當年連花車都敢劫,倒賣些物資算什麼。

  陳清雲也想過用陸長樂劫花車的事來威脅,

  後來想想還是放棄,

  主要是沒有實質的證據,

  這件事在貪功官員的操作下,把鍋扣在香火教上,

  變相替陸長樂一個清白,

  現在要籠絡陸長樂,還是少做讓他不高興的事情。

  陸長樂驚訝地說:「據我所知,北方缺糧的地方,下等糟米都賣到十五兩銀子一石,三倍的價格就是四十五兩,皇太極真不錯,竟然花這麼大的價錢買糧,真是愛民如子。」

  陳清雲有些無語地看著陸長樂,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那是災年災區某個時期的價格,怎能用那麼價格衡量,

  下等糟米叫賣四十五兩白銀一石,

  這個價格也敢說,不怕遭雷劈嗎?

  怎麼不去搶?

  據自己所知,福建物資還算充足,物價也穩定,

  上等糟米的價格三兩左右,

  下等糟米連二兩銀子都不用,

  張嘴就漲二十多倍,

  太黑,太不要臉了。

  「陸總督真會開玩笑,那是災年災區的價格,不能作為參考」陳清雲苦笑地說:「據我所知,福建的米價不超過三兩。」

  陸長樂擺擺手說:「三兩是福建人的價格,賣與外人,就不是這個價格,要擔風險,弄不好抄家滅族的,那是買命錢」

  「陳佐領嫌貴,就不要在福建採購,可以在別的地方採購」

  「對了,找熟悉的那些商人,我知有不少山西商人,暗中運了不少物資到建州」

  「讓皇太極賞個官職,說不定一文錢都不用花呢。」

  陳清雲站起來,對陸長樂拱手行禮道:「陸總督,我們是誠心交你這個朋友,老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還請陸總督給個面子。」

  當年福建傳回來的密報,陸長樂跟范三撥交情不錯,

  也不知范三撥給他透露了多少。

  該死的傢伙。

  恨歸恨,不過買賣還得做,

  一來大清的確缺少物資,

  二來有心把陸長樂拖下水,

  很多事都是剛開始很難,只要開了一個口子,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然後越來越多,越陷越深,

  上了大清的船容易,想下船就難了,

  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出發前,皇太極和范文程都表態了,

  為了籠絡陸長樂,不怕吃虧。

  陸長樂想了想,很快說道:「陳佐領,開門見山吧,你想要的物資,我都有,不過我不要錢,不是炫耀,抄了鄭芝龍的財產,你們皇上皇太極,還沒我有錢呢。」

  「陸總督要想什麼?」陳清雲連忙追問道。

  鄭芝龍是海上霸主,壟斷海貿,連夷人都要給他交保護費,

  收入數以百萬計,這些陳清雲也聽說過。

  「馬!」陸長樂簡單直接地說。

  福建什麼都好,就是沒馬,

  或者說養不出好馬,

  其實整個大明朝也缺馬,

  開設茶馬貿易,其實就是用物資跟少數民族換馬,

  建虜是馬背上的民族,擅長養馬,

  還把蒙古給征服,手裡的馬匹就更多了。

  松錦大戰中,皇太極敢說出「任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的話,

  他倚仗的,就是手上有大量的戰馬,

  利用戰馬的機動,一舉挫敗明朝多路進攻的計劃。

  陸長樂現在最缺的,就是戰馬,

  讓程氏商行努力搜集,可整個大明都缺馬,

  念念不忘的騎兵,一直沒能擴大規模,

  這也是陸長樂接見陳清雲的一個重要原因。

  陳清雲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松錦一戰,大清的馬匹折損也多,怕是不能讓陸總督如願,還是用金銀吧,價格方面好商量。」

  戰馬是最重要戰爭資源,

  賣給別人,相當於資敵,

  還是有金銀好一些,

  這裡給出去,從別的地方搶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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