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帶頭那名士兵戰戰兢兢地說:「回將軍的話,平賊將軍說福州府內並沒有賊匪,怕耽擱將軍的剿匪大計,決定不出城迎接,還說雜務繁忙,就不送將軍,祝...將將軍早日完成剿匪大業。Google搜索」
鄭鎮川聞言, 臉色當場就黑了。
黃子松皺著眉心問道:「平賊將軍?一個小小的長樂縣,什麼時候出了一個平賊將軍?」
福建可是鄭氏的地盤,黃子松也沒聽過什麼平賊將軍.
哪有這麼多將軍.
「就是福州民團總練陸長樂,他治療鼠疫有功,又帶民團剿滅了飛天虎和混天魔王,也不知抱上誰的大腿, 有人在朝中替他說話, 皇上封他為平賊將軍, 三月十八日宣讀的聖旨。」
「小的打聽過,是...是真的。」
黃子松有些猶豫了,扭頭問鄭鎮川:「將軍,現在怎麼辦?」
福建是鄭氏的天下,鄭芝龍和朝廷有默契,
文官有朝廷委派,武官全由鄭芝推薦,福建的軍隊全是鄭芝龍的人,
稱鄭家軍一點也不為過.
這次到長樂縣就是打著剿匪的名義出動,難得有機會,自然想狠狠地撈上一筆,
沒想到突然多了一個平賊將軍,還明說不需要鄭家軍,這可怎麼辦?
要是以前,區區一個民團,黃子松還真不放在眼內,
現在情況變了, 皇上親自下旨冊封的將軍,黃子松心裡沒底了。
「怕個屁」鄭鎮川冷笑一聲,一臉鄙視地說:「在福建這一畝三分地,輪不到外人作主,平賊將軍又如何,鄭家軍在福建,什麼時候要看別人的眼色。」
說到這裡,鄭鎮川大聲喝道:「一個沒有實權、帶著一群泥腿子也不知幾品的小人物,怕什麼,就是福建巡撫蕭弈輔在這裡,也休想阻止本將進城。」
「所有人聽令,劉興帶著本部人馬看守船隻,其餘人下船,向長樂縣城進發,把火炮也帶上,看看誰敢阻本將進城。」
出發前,鄭渡就說了,這次剿匪,勢在必行,
無論是誰, 阻礙者格殺勿論,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福建,還是姓鄭。
自己帶著的五千精銳水師來到這裡,官員、鄉紳連面都不露一下,也沒識趣點送上孝敬,用二句話就想把自己打發走,做夢!
鄭鎮川一聲令下,大小戰船開始靠近碼頭,一隊隊士兵從戰船走下,
為了震懾城裡的人,鄭鎮川一行還特地帶上十二門佛郎機炮。
在集合士兵時,黃子松有些擔憂地說:「將軍,要不要等一下二公子,聽說陸長樂保鄉隊有幾千人之多,他們又是當地大族,我們只有五千人,還要留下五百人看守船隻,人數是不是少了點。」
對方竟然不出來迎接,有點反常,
一個小小的民團總練,先殺飛天虎,再滅混天魔王,二戰殺敵近萬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鄭鎮川想也不想就拒絕:「一群泥腿子,人再多也是白搭,我們稍稍動點真格,就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小小的長樂城還要等二公子,你想本將被人恥笑嗎,到時我的臉面往哪擱,去去去,讓他們快點,本將要在長樂縣衙吃晚飯。」
開玩笑,好不容易有一個發財的機會,能輕易放過嗎?
要是等到鄭渡來,別說吃肉,就是肉湯也喝不上。
「將軍教訓得是,小的這就催促他們快點。」黃子松也不敢反駁,應了一聲,連忙催促手下快點集合。
半個時辰後,鄭鎮川已帶著部下兵臨長樂城下。
讓鄭鎮川不爽的是,城門緊閉,城牆上還有很多拿著簡陋武器的鄉勇在守城。
「來者何人,站住,不然我們就要放箭了。」城頭有鄉勇揮動武器,不讓鄭家軍靠近。
鄭鎮川騎著馬走出列,大聲喝道:「本將鄭鎮川,福建水師副將,讓這裡主事的人出來說話。」
太可笑了,一群鄉下的泥腿子,還敢攔自己的去路,簡直就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陸長樂走到城門樓,舉著自製喇叭喊道:「平賊將軍陸長樂在此,不知鄭副將到長樂縣,有何貴幹。」
鄭渡沒來,他的狗腿子先來了。
鄭氏集團重要人物,在福建早就不是秘密,鄭鎮川是南安鄭氏人,算起來是鄭芝龍的宗親,還沒招安時,就是鄭芝龍的心腹,統領十條船的小頭目。
曾經帶隊洗劫一支二十多條商船組成的船隊,因為船隊激烈反抗,鄭鎮川的部下死傷慘重,
為了泄憤,鄭鎮川親自動手,親自處決了一百二十六人,殺得握刀的手全是鮮血,
於是得了一個血手鄭屠的外號。
跟絕大部分海盜一樣,鄭鎮川貪財好色、殘忍好殺。
「本將奉命剿匪,陸長樂,快快把城門打開,免得多生事端。」鄭鎮川有些不耐煩地說。
沒到碼頭迎接已經很不爽,自己到了城下,竟然還敢關門,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鄭家軍進福建的城鎮,什麼時候還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陸長樂拱拱手說:「請問鄭副將,奉何人之命進城剿匪?剿的又什麼匪?」
「奉二公子之命,圍剿賊匪,怎麼,你有意見?」鄭鎮川冷笑地說。
別人都尊稱自己是鄭將軍,這個無知小兒,一口一個鄭副將,鄭鎮川很不爽。
「當然有意見」陸長樂大聲回應:「鄭渡殘忍好殺、草菅人命,朝廷已經撤了他的官職,現在他就是一介草民,還是一個待罪之身,沒有權力發號施令,再說長樂縣城已經本將接管,沒有賊匪,也不勞鄭副將多管閒事。」
鄭鎮川勃然大怒,指著陸長樂罵道:「姓陸的,別給臉不要臉,這裡是福建,是鄭氏的天下,給你十息的時間打開城門,敢說半個不字,我讓你們全部人頭落地。」
一個小人物,還敢出言不遜,真是膽大包天,
就是福建巡撫蕭弈輔,看到自己也得客客氣氣。
陸長樂毫不畏懼地說:「福建是大明王土,不是鄭氏私地,你們沒有朝廷的命令私自調兵,那是密謀造反,鄭鎮川,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借著疫情燒殺擄掠、謀財害命,福建百姓不再相信你們這些海盜,給你們十息時間離開這裡,否則休怪本將無情。」
「來人,攻城!」鄭鎮川連十息都不等了,直接下令。
前面的話都是白說,早知直接攻城。
就在鄭鎮川下令攻城時,陸長樂也大聲叫道:「放炮,快放炮,給我炸死血手鄭屠。」
什麼,守城的人還有火炮?
鄭鎮川嚇了一跳,一抬頭,只看到看到一名鄉勇拿著火把點燃城垛上一門佛郎機炮,
沒想到這些泥腿子真有火炮,難怪這麼硬氣,
鄭鎮川當場嚇得頭皮發麻、全身冰涼,只是一瞬間,後背全是冷汗,
天啊,自己太大意了,距離這麼近,在佛郎機的射程之內,這不是送死嗎?
「砰」「砰」兩聲巨響,只見發炮彈打在距離鄭鎮川有二十多丈遠的空地上,濺起不少泥屑,
鄭鎮川心頭一松,有一種劫餘後生的感覺,心裡多了一個念頭:這些鄉勇不知哪裡弄了幾門火炮,可他們沒訓練過,根本不會瞄準。
果然,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上不了台面。
城牆上陸長樂暴跳如雷地吼道:「又沒打中,你們這些沒中用的傢伙,快,放炮,放箭,殺了鄭鎮川。」
還沒等箭射到,鄭鎮川已騎馬退到弓箭的射程之外,
看著那些軟弱無力、雜亂無章的箭矢,鄭鎮川大聲吼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敢攔本將去路,前鋒隊給我攻城,上。」
一令聲下,前鋒隊八百人馬上攻城。
僅僅過了二刻鐘,鄭鎮川下令讓攻城的前鋒隊撤了回來。
來得急,沒想過要攻城,也沒帶攻城工具,
沒想到陸長樂準備得挺充分,滾石、擂木、火油都有準備,數量還不少,還有上百張弓,他們還真敢對鄭家軍下死手,
二刻鐘時間不到,部下傷亡傷亡幾十人,鄭鎮川連忙把人撤回來。
還以為嚇唬一下,他們就會乖乖開城門,沒想到他們還真敢攻擊鄭家軍,
也對,他們曾殺了飛天虎和混天魔王,見過血的,
黃子松主動請纓:「將軍,小的帶人衝上去,一定拿下它。」
「不用」鄭鎮川冷笑地說:「他們想死,成全他們,傳我命令,架炮!」
「將軍,真要架炮?」黃子松大吃一驚,連忙開口確認。
用火炮轟炸長樂縣,這可是一件大事,城裡都是民團和百姓,傳出去,這件事可大可小。
鄭鎮川厲聲喝道:「他們連鄭家軍都敢反抗,死十次都不為過,肯定與反賊有勾結,亂世用重典,殺無赦,還楞著幹嘛,執行命令。」
「是,將軍。」黃子松連忙應道。
很快,十二門佛郎機炮一字排開,在黃子松一聲令下,不斷炮擊長樂城,
「砰」「砰」...「砰」「砰」「砰」
半斤重的佛郎機炮彈不停地轟炸在城牆上,剛才還殺聲震天的民團很快亂成一團,
「快跑啊,他們有大炮」
「比我們還多,兄弟們快跑」
「不好,陸將軍受傷了」
「逃命啊,擋不住了」
炮聲中不停傳來驚叫聲、慘叫聲,
一連轟炸了十輪,鄭鎮川這才下令停止炮轟,
待到硝煙散盡,眾人都傻眼了,城牆上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黃子松大聲喊了幾回,讓守城的鄉勇投降、打開城門,還說鄭將軍大人大量,過往不究,
喊到喉嚨都幹了,還是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經過鄭鎮川同意後,黃子松派了一小隊人小心翼翼爬上城頭,發現人全都跑了。
真跑了,現場除了一些血跡和扔掉的兵器,連屍體都沒留下,
黃子松帶人衝進城追殺陸長樂時,鄭鎮川也走上了城門樓。
「將軍,他們跑了,從後門跑的,城中也沒人,估計提前撤離了。」黃子松急匆匆跑上城門樓,向鄭鎮川稟報。
鄭鎮川摸了摸還有些燙手的火炮,一臉猙獰地說:「追!一定要捉住那個姓陸的,老子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傷了自己這麼多人,還想跑?
連火炮都沒帶走,估計是被自己密集的火炮嚇壞,他們人多,還有傷者,肯定跑得不快,
在閩南快報上對鄭氏百般嘲諷,特別針對二公子鄭渡,
出發前,鄭渡下了死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放過是陸長樂。
黃子松應了一聲,馬上帶人去追。
鄭鎮川背著手,看著西邊快要下山的夕陽,眼裡露出陰狠和不屑。
一個疫情,好像福建很多人對鄭氏的態度變了,膽子也大了,
有些人敢不賣鄭氏面子,還有些人公開反叛,也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
就像長樂,靠捐錢弄了一個民團總練,真以為自己是一個人物,
連火炮都不會瞄準,幾輪火炮就嚇得屁滾尿流,還敢自稱平賊將軍,
是時候讓福建人知道,福建的天,還是姓鄭。
不到半個時辰,黃子松一臉狼狽地跑回來,右臂上還纏著一條染血的布帶,一見到鄭鎮川,馬上跪下哭訴:「將軍,我們被姓陸的暗算了。」
鄭鎮川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到底發生什麼回事?」
「將軍,姓陸的太陰毒了,一路上設也很多機關隱阱,他們在路上挖了很多陷阱,連城門處也挖了一個大坑,還沒出城,我們就折了二十多個兄弟,傷了五十多人,兄弟們每前進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眼看天又黑了,也不知他們會不會有埋伏,都不肯去追了。」
「小的身上的傷,是有兄弟不小心觸動機關繩,一波暗箭襲來,中了一箭。」
「估計是他們也知難守,又捨不得這座堅城,於是留下來碰碰運氣,將軍,都說遇林莫入,窮寇莫追,兄弟們又累又餓,不如休整一晚,明日再追」
「只要在福建,諒他們插翅也難飛。」
鄭鎮川的臉抽了抽,眼裡閃過一絲陰狠,點點頭說:「鄭四爺和二公子都出兵了,他跑不了,也罷,休整一晚,明日再追。」
天黑本來就不利於作戰,地形也沒對方熟,還是天亮了再說。
「將軍,將軍」百戶長吳小文興沖沖跑上來稟報:「好消息,官倉里還有一千多石糧食,城西還有四百多隻肥羊,對了,有兄弟在縣衙後院的假山發現一個隱敝的地下倉庫,裡面發現八箱金銀財寶,應是那個陸長樂偷偷藏起來的。」
一聽到有金銀財寶,鄭鎮川的臉色這才好起來,點點頭說:「小文,走,帶我去看看」
說完,扭頭對黃子松說:「讓人去殺羊,多弄些好吃的,讓兄弟們好好吃一頓,明日一早馬上去追姓陸的小賊,對了,派人守好城門,別讓姓陸的帶人殺回馬槍。」
「屬下得令。」黃子松低下頭,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不過還是服從命令。
攻城、追人就是自己,搜查的事交給吳小文,
憑什麼自己拼命,姓吳的跟在後面撿大便宜。
迫於鄭鎮川的手段,黃子松也不敢怠慢,讓人宰羊烤羊,還從城中一間酒樓的地窖找出大批酒水,
當晚所有進城的鄭家軍酒管夠、肉管飽,很多將士都喝多了,
街上、酒樓、民宅、橫七堅八都是醉薰薰的士兵,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女人,跑得還真快。
黃子松隨意安排幾隊人值守,找了一間不錯大宅,睡覺去了,
一群泥腿子組成的烏合之眾,除了挖個陷阱,什麼用也沒有,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折騰到二更時分,長樂城終於安靜了下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就連巡邏隊也找個地方,躲起來打個盹,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城中不少地方的泥土緩緩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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