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熊廷弼的感慨

  而激動地不僅僅是王化貞兩人,其餘人聽到仵作說的話,瞬間現場爆發了一場譁然!

  「真的假的,這些全是韃子的真頭顱?」

  「居然會這麼多!不可能吧?!」

  「聽說還是一個小小墩所擊殺的。」

  「什麼,一個小小墩所,怎麼可能?一個邊墩能有多少人,不超過十名墩軍吧?」

  「是啊,一個墩所怎麼可能做的到?」

  「不止,這些軍士是指揮使僉事吳襄的人,這裡面應該還有吳僉事的幫忙。」

  「那就對了,吳僉事是中軍游擊祖大壽的內弟,這三百多顆韃子真顱其中若是有祖游擊的幫助,應該不差。」

  「可是,即便這樣,這三百多顆韃子真顱也太多了吧……」

  ……

  周邊眾人在紛紛議論,臉上露著驚訝,嘴裡全在咋呼。

  這三百顆韃子的頭顱,一次性的戰果,實在讓他們震驚不已!

  而聽到周邊眾人的對話,王化貞和熊廷弼對視一眼,只有看過書信的他們兩人知道,這三百顆韃子真顱中,並沒有一絲半點祖大壽的參與。

  反而其中大部分功勞,全是一個不知名的錦衣衛小輩完成的,甚至他們都能猜測到,吳襄只不過稍微解了下圍,就撿了一個現成的功勞。

  然而,這話他們還是沒有說出去。

  三百四十二枚韃子首級已經足夠讓在場眾人震驚不已,若是他們還知道這些頭顱全是一個不知名的錦衣衛百戶所為,那還得了?!

  王化貞和熊廷弼互相看了一眼後,默契地沒有將這事說出來。

  「各位軍士,此番有勞了,待我等上報朝廷,定能會替你們求下獎賞,你們先去休息吧。」

  王化貞招呼人帶領吳襄所部軍士,前去吃大餐休息。

  然後又讓人將岸邊堆放的這三百四十二枚韃子首級小心收好,日後朝廷會派人下來再次認真審驗。

  做完這些,王化貞對熊廷弼道:「熊大人,進屋一敘?」

  熊廷弼點頭:「正有此意。」

  兩人進入關城內威遠堂,摒棄左右。

  熊廷弼終於忍不住了,大喜道:「王大人,這三百四十二顆韃子真顱可算是解了我們燃眉之急啊!」

  王化貞也笑道:「是啊,這可是意外之喜啊,有了這三百四十二顆韃子真顱,我們便好在奏章上做文章了。」

  之前兩人因丟了廣寧城,又放棄了遼東,無論怎麼寫,這就是天大的罪過。

  而現在有了這三百四十二顆頭顱,便可以做點文章,稍微改改,不是主動放棄,是實則無奈。

  再把這功勞稍微說說,堵一堵朝廷上下的嘴,雖然朝廷還是會降罪給他們,但必然不會像最開始那麼嚴重了。

  王化貞和熊廷弼商量了一下,各自把奏章改了改,這才說起了溫越這事。

  王化貞道:「熊大人,你覺得這錦衣衛百戶如何?」

  「嗯……有勇有謀,是個不多的人才,比我手下那些庸才厲害的多了。」熊廷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又發覺王化貞似乎話中有話,他便語氣低了點,說道:「王大人,有話你就說吧,你我以前雖不和,但此時卻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見一向高傲,看不起自己的熊廷弼語氣放低,似有緩和之意。

  王化貞便也借驢下坡,親近起來:「飛白啊,以往是我目光短淺,多次與你分辨,此次廣寧之戰,若是聽從你的言語,或許不會敗亡,罪過全在我身。」

  熊廷弼頷首,算是接受了王化貞的歉意。

  「正好我這裡有一事不決,需要看看你的想法。」

  王化貞說著,拿出溫越的那封求援信道:「飛白,這名錦衣衛百戶在信中所說還要留在青牙墩中固守,你看我們該不該救?

  若是救的話,我們山海關內只有不到兩萬的兵馬,出去救他,怕力有未逮。

  若是不救的話,這青牙墩只是一個小小的墩所,即便這次打退了韃子,韃子再次席捲,必然堅守不住,到那時這名錦衣衛百戶殉死,我等又怎麼和朝廷交代?」

  一聽是這事。

  熊廷弼當即就樂了,這王化貞政治上不錯,軍事上還真就是目光短淺。

  本來他是想奚落王化貞幾句,但剛剛王化貞和他道歉,這便不好意思了。

  於是,熊廷弼強忍著笑意道:「救當然是要救的,但也可以不完全救。」

  這話讓王化貞大為不解,皺著眉頭:「飛白,你這話是何意?」

  熊廷弼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肖乾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這錦衣衛百戶早就沒有了危險啊,吳襄既然率領了兩千人到了青牙墩,這名叫做溫越的錦衣衛百戶,大可和吳襄一起離開啊,還呆在危機重重的青牙墩等死嗎?」

  王化貞緊皺的眉頭一下子鬆開了,卻又疑惑道:「那為什麼他還向我求援……哦,我明白了,此人是在給我等尋台階,如果我們不出兵去求援,朝廷怎麼會信我等,這三百多個韃子頭顱和我們有關!」

  想通了之後,王化貞興奮地拊掌。

  熊廷弼也頷首道:「此子心思真是縝密,求我們出兵救援,一來可以讓我們和韃子的頭顱扯上關係;

  二來也可以緩解我們現在的危機,讓朝廷看見我們不是主動放棄遼東,實是因為無奈,並且還能看到現在一有機會,便有主動出擊奪回遼東之心。

  所以啊,我們只要派個五六千人順海而上,做做樣子就行。」

  說到這,熊廷弼忍不住嘖嘖嘴,一臉的惋惜搖頭道:

  「嘖,可惜啊,此子已然是朝廷的鷹犬,是一名錦衣衛,而且居然寫了那麼多諂媚之詞,真是……」

  「飛白,慎言!」王化貞出言道。

  熊廷弼撇撇嘴,沒再多說。

  王化貞對熊廷弼的言語是大覺反感的,溫越僅是一個錦衣衛百戶,便是朝廷鷹犬,那他這個已經投靠閹黨的遼東巡撫,又該如何自處?

  但仔細想想,溫越那請他轉遞另外一封信上的幾句諂媚言語,連身為閹黨的他都有點不適。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皮之人?

  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次大功,壓彈不下去。

  身為文臣的他,別說遞送了,當場就要燒掉撕毀!

  溫越如果知道王化貞的心思,一定會雙手一擺,聳聳肩,擺出無所謂的樣子。

  不適就不適唄,能從魏忠賢那裡撈到好處就行。

  而且放在後世的網際網路上,別說諂媚之詞了,只要能有好處拿,讓叫爸爸都是家常便飯,做一些不涉及到法律、道德上的事情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