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初戰受挫

  天啟六年五月初九日。

  一大早。

  保定總兵馬代就拔營而去。

  此次作為先鋒部隊,他麾下有著三千人馬。

  又過了半個時辰,京營副將李奇過率領三千人馬跟在後方。

  再又過了一個時辰,作為策應總兵馬的京營總兵牛苛率領一萬多兵馬,再跟在後方。

  他們每人之間相隔不超過半日路程。

  這期間便是遇到什麼戰事,或是碰見敵人的偷襲,互相之間救援也極其便捷。

  餘下京營人馬和勤王兵馬,也相續在午後拔營出發。

  在崔呈秀和許顯純的帶領下,相續出發。

  看得出來,崔呈秀兩人的決心非常之大。

  意圖在幾日之內,就將固平城內的敵人,全數蕩平,一股追擊獨石口處。

  在馬代、牛苛幾個將領出發之前,崔呈秀等人在大軍營地之外,給他們斟酒壯行。

  溫越、滿桂和馬世龍三人,沒說什麼,也跟在崔呈秀的身後,給出征的將領送行,祝願他們起開得勝。

  畢竟,怎麼說,這些將領都是大明將領。

  此戰能夠得勝,那便最好。

  是時候該會青牙堡了,出征幾個月南征北戰,溫越和麾下的將士們早就歸家心切了。

  馬代、牛苛幾人氣勢沖天,神威非凡。

  對著此戰的勝利,充滿的信心。

  他們各自率領的大軍,人數不少不說,還多是騎兵,從延慶往固平過去雖然路程有著幾百里,但一路上都是平原。

  一般情況下,他們兩日就可到達。

  若是求穩一些,三日時間也足夠了。

  而守在固平的後金軍,只有岳托的鑲紅旗三千人,其中戰兵一千,另外兩千都是沒有披甲的旗丁。

  再就是五千雜役和輔兵,這些完全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可以忽略不計。

  可能有戰鬥力的,便是代善守在獨石口的幾千正紅旗兵馬。

  他們聽聞固平遭遇攻擊,或許會派兵過來救援。

  就算如此,後金兵的戰兵人數也不會超過一萬人。

  身後剩餘京營大軍還有勤王大軍,加在一起都有數萬人,跟著緩緩押上的話,絕沒有戰敗的道理。

  ……

  果然,在馬代、牛苛出發之後,捷報不斷傳來後方。

  京營、勤王大軍一路過去,沿途雖然遇到了建虜的騷擾。

  但都擋不住大軍的一次攻擊。

  那作為前鋒的保定總兵馬代,更是將捷報傳回來,斬殺了數百騷擾後金兵,其中有撥什庫一人,建虜正兵數十。

  第一封捷報傳回大營後,營地內一片沸騰歡呼。

  初戰告捷。

  崔呈秀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歇下。

  此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距離京營總兵牛苛拔營出征又一日半了。

  看著太陽到了正午。

  崔呈秀覺得可以將剩餘的兵馬緩緩押上了,最後看情況,也讓關寧軍的溫越等人動一動。

  畢竟,大軍全體都出動了,溫越等人按兵不動,面子上說不過去。

  然而。

  正在崔呈秀點兵招將,正準備率剩餘大軍出發的時候。

  一個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傳來了。

  保定總兵馬代的前鋒人馬,在固平南方四十里地的李家莊一帶,遇到建虜伏擊,全軍潰敗!

  京營總兵牛苛不救,同樣潰逃回來。

  這股消息宛如驚雷,擊中了每個將領的腦海中,讓他們久久站在原地不動。

  *******

  幾個時辰後。

  溫越和其他將領,站在大營望樓上,朝營地的北方看去。

  只見在那邊的原野上,一大股的煙塵飛揚,密密麻麻的明軍正策馬往這邊奔逃過來。

  好在,眾人發現這些往回逃的兵馬雖然臉上神情驚慌,但是盔甲兵器旗幟等沒有丟失。

  看旗號,應該是京營總兵的牛苛。

  這股人馬有著上萬,前後分成數批,所有人都在狂奔,沒有一個人回頭。

  顧不得責問定罪。

  崔呈秀急忙下令下去,打開營門,讓牛苛兵馬進入。

  牛苛的京營人馬,進入大營後,正驚魂未定。

  在大營的北面,又是揚起一股煙塵,一股股的人馬潰逃過來。

  正是保定總兵馬代的前鋒兵馬。

  馬代的兵馬,則沒有牛苛那麼好了。

  保定兵馬已然成為了潰兵,丟盔卸甲,毫無列隊可言,一個個只顧著逃命。

  在這些人的後面,隱隱出現後金兵的無數旗號。

  後金兵們緊追不捨,時不時還往前放上一箭,這讓保定兵馬更是嚇得跑路更快了。

  「如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崔呈秀喃喃自語,他身旁的許顯純等文官,都是面色難看至極。

  好在孫傳庭作為一方大將,知道這個時候不成瞪著眼乾看的時候。

  見崔呈秀他們幾人還愣著不知所措,孫傳庭也顧不得自己有冒犯上官的可能了。

  孫傳庭直接喝道:「誰去接馬總兵的兵馬回營?」

  在這個時候。

  馬代的保定潰兵,已經聚滿在大營外面。

  每個人的神色又是疲憊,又是恐慌。

  他們不斷朝著大營內求饒喝罵,希望裡面的明軍趕快打開營門,放他們進去。

  然而,看著他們後面緊追不捨的後金兵。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開門了。

  不然,萬一後金兵趁這個時候,衝進大營,那可就麻煩了。

  突然受到這場挫折,之前士氣高漲的明軍們銳氣全無。

  這時候,被後金兵衝進營地,或許大營內的數萬大軍,瞬間崩盤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如今的情形,想要救下馬代的保定軍。

  只能讓人出營去接應,將追擊來的後金兵給擊潰,方才可能。

  大營外的保定兵馬哭聲不停。

  明軍大營門不開,他們便無處可逃。

  只能被後金兵追上,一個個砍翻在地。

  而後金兵們看見大營當中的明軍,沒有一個敢出來救援,笑聲更加猖狂放肆!

  透過大營外,亂兵亂馬激起來的煙塵。

  站在望樓上的溫越等人,看得清楚,在追擊的後金兵馬後,還有一大片的後金軍。

  中間有兩桿巨大織金龍纛特別醒目。

  一桿是整紅旗面的,另外一桿是紅色外鑲白邊的。

  看來是後金軍的鑲紅旗的旗主,岳托和代善親自率領大軍趕到。

  聽到孫傳庭的喝聲,身旁的京營將領還有勤王將領,都是紛紛避開他的目光。

  那牛苛所領的兵馬乃是京營中,最精銳的兵馬。

  作為先鋒的保定兵馬也是各地來勤王的兵馬中,最精銳的一支。

  這兩部出戰後,都被建虜一擊而潰。

  他們這些殘餘兵馬,過來鍍金的,要是出戰,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條。

  看著外面數千建虜正兵,鑲紅旗和正紅旗的兵馬都到,攜帶著不可一世的氣勢。

  滿桂和馬世龍都閉上了嘴巴,靜默無語。

  看見周邊諸將都是沉默。

  孫傳庭臉色難看,真想率領本部兵馬出援。

  但他尚有理智,知道就他接手的那些京營人馬,都是一群廢物。

  這會讓他們出營,怕是會先兵變,鼓譟起來。

  溫越心裡嘆了口氣:「這京營人馬還有各地的勤王軍隊,看似勇猛非凡,但他們實際的戰鬥力,完全是不能跟後金兵相比的啊。

  「看看這次出征,明明馬代、牛苛兩人帶兵馬加在一起,有上萬之多,不少於對面後金兵的兩倍,可牛苛率領的京營未戰先怯,直接拋棄前鋒跑了,這一場出征宛如笑話!」

  這時,崔呈秀也反應過來了,急忙問道:「對,對,對,哪位將軍,願意出營接應保定兵馬?」

  他連連問了幾句。

  其餘將領的目光有意無意都放在了溫越的身上。

  就連滿桂和馬世龍同樣如此。

  「也罷,遭遇此次敗仗,大軍士氣全無,如果自己不出手,日後大軍就不用再北上,直接回去各找各媽了。」

  溫越心中搖頭。

  看著崔呈秀的目光投了過來,溫越面色平靜,淡淡道:「督師大人,末將願去接應保定兵馬回營。」

  見溫越表態,馬世龍立即道:「督師大人,末將也願意出營,為溫將軍的護翼,接應馬將軍回營!」

  滿桂也道:「末將也願意出營接應!」

  ……

  ********

  「哈哈,這股明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我等之前實在是太過謹慎了!」

  此時,追殺保定兵馬的,正是滿洲鑲紅旗所部。

  為首的正是岳托的弟弟碩托。

  他率領一千鑲紅旗披甲戰兵,還有兩千沒有披甲的旗丁,加上去父親代善那裡領來四千援兵的岳托。

  合計七千人,以沿途騷擾戰術,讓明軍大意,隨即趁機在李家莊一帶,埋上伏兵。

  突遭遇伏兵。

  保定總兵馬代雖然浴血奮戰,京營副將李奇過也立即率領三千兵馬救援。

  然而,他們的戰鬥力萬萬不能好後金正兵,相提並論。

  只是進行了短暫的廝殺過後,便立即力有不逮。

  為此,他們立即發信朝身後的牛苛求援。

  然而,接到求援的牛苛不是第一時間發兵,而是立馬逃跑。

  得到這個消息後。

  保定兵馬和李奇過的兵馬,立即潰敗。

  後金兵趁機機會緊追不捨,一直跟在身後追殺,直到追殺到明軍大營外。

  看到明軍大營緊閉營門,沒有人敢出來救援。

  鑲紅旗所部更是興奮不已。

  之前的大敗,被溫越等關寧軍奪了糧草物資財帛的士氣軍心,回來了不少。

  「繼續砍殺,將這些殘部明軍一個不留,我倒是看看明軍到底出不出來援救!」

  碩托哈哈大笑:「要是明軍敢出來援救,正好,我們趁此機會殺入他們的大營,直接一鼓作氣擊潰他們!」

  「哈哈哈,就是如此!」

  「那大營內的明軍都是孬種,我看啊,沒有一個敢出來的!」

  ……

  旁邊的幾個鑲紅旗將領都在大笑。

  正在他們興奮的時候。

  身後有岳托的親兵,傳來岳托的口令:「不准輕敵,不要太過靠近明軍大營,明軍大營旗幟中,有關寧軍所在,就怕溫越所部在此。」

  聽到岳托的親衛傳來的口令。

  碩托等將領,立即就感覺有一盆冷水澆在頭上。

  他們互相面面相覷。

  良久,其中有將領道:「不太可能吧,這關寧軍不回他的山海關去麼?怎麼會在延慶這裡。」

  「就是,我看岳貝勒是太過謹慎了。」

  有鑲紅旗的將領道:「咱們現在有七千多本部旗丁,就算是溫越來了,咱們也……」

  這將領的話,還沒說完,只說到了一半。

  忽然。

  從明軍大營中,傳來沉重的號角聲和擂鼓聲。

  緊接著明軍的潰兵,像是得到了什么喝令,紛紛如潮水一般往兩邊散開。

  還沒有等碩托幾人明白髮生什麼事情。

  那些正在追殺明軍潰兵的鑲紅旗騎兵們,紛紛往回奔逃,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濃濃的恐懼之色。

  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一般。

  這是怎麼了?

  很快,碩托幾人就明白了。

  只見在開敞的明軍大營大門後,一桿「溫」字大旗,高高舉著。

  在這杆大旗的下方,是數百明軍。

  他們出營之後,就朝前方滾滾踏去。

  「是青牙軍,是青牙軍,是溫越的軍隊!」

  所有鑲紅旗的騎兵,都在驚慌狂叫!

  碩托幾人急忙朝那杆大旗下看去。

  下面的明軍騎兵,清一色帶著鐵尖頭盔,披著清一色大紅的大氅,隨風飄展。

  這就是青牙軍啊!

  在青牙軍出場之後,剛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鑲紅旗軍士,瞬間變得面如土色。

  青牙軍的騎兵,雖然人數才三百多。

  然而,兩千多的鑲紅旗正兵騎兵卻沒有一個敢上前迎戰。

  甚至很多鑲紅旗騎兵,直接不管碩托這邊幾人,直接驚恐哭喊往後面的岳托領著的正紅旗所部過去。

  「貝子爺,我們也走吧!」

  「是青牙軍,我們萬萬不可敵啊!」

  ……

  鑲紅旗的幾個將領,紛紛焦急叫道。

  今年年初往南入侵,鑲紅旗是第一個在青牙軍手下吃虧的,知道青牙軍勇猛。

  別說他們現在就只有三千人,就算是三萬人,也是萬萬敵不過青牙軍的。

  碩托心有不甘,可看見周邊將領都是沒有任何一絲戰意。

  也只能急忙率領鑲紅旗的騎兵,往後奔逃去岳托的大陣了。

  大營當中,望樓上的崔呈秀,孫傳庭等一干將領。

  都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看著青牙軍的三百騎兵,追在鑲紅旗的兩千騎兵後不斷砍殺。

  然而,那些鑲紅旗的騎兵宛如受了驚嚇的老鼠,只顧著逃跑,沒有一個人敢回頭。

  儼然就像是他們剛剛追殺保定明軍的景象!

  「這青牙軍……竟如此勇猛啊!」

  望樓上眾將都是臉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