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開火!

  看著騎士們休息的差不多了,馬匹體力也恢復了不少。

  岳托和碩托均索性不等後續的跟役和輔兵到來,直接下令出戰:「兒郎勇士們,眼前就是前些日子給我們正紅旗造成傷亡的明軍。

  「如今,他們居然敢出來偷襲我們後方,如此小看蔑視我們,自尋死路行徑,那我們就要給對面明軍好好一個教訓!

  「讓他們看看,我們大金兒郎勇士不是吃素的!

  「來啊,誰願替我出陣,用鮮血去洗刷我們的恥辱?!」

  等岳托把話說完。

  頓時,整個後金大部舞著手上的武器,嗷嗷亂叫,鬼哭狼嚎起來。

  「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立即。

  後金鑲紅旗的騎士們,紛紛牽起休息好的馬匹,在軍陣前集合。

  鑲紅旗的牛錄有二十六個,披甲戰兵有二千五六百人之多,其中還有一個巴牙喇營,裡面有四百名白甲兵,由一個巴牙喇纛章京統領,歸岳托直領。

  在岳托的命令下。

  一個個牛錄額真,或是甲喇章京紛紛領著自己的披甲戰兵出列。

  這些戰兵大多身上都披著鑲鐵棉甲,棉甲上的鐵釘樣式粗大,頭上帶著高高的毛尖氈帽。

  在他們所牽著的馬匹上,有著各式各樣的長短兵器,長的有虎槍、長斧,短的有馬刀、勾鐮、飛斧等。

  另外像馬甲一類的,身上不僅披著鑲鐵棉甲,外面又套了一層重鐵甲,長槍大戟,硬弓強箭。

  至於像軍官類的撥什庫、壯達,他們身上披著三層四層重甲的也不在少數。

  這些軍官聚在一起,聽著岳托的命令。

  岳托道:「敵軍陣型穩定,下馬作戰,以步兵衝擊,不是明智之舉。

  「依我看,你等不需著急靠近明軍軍陣,而是先以騎射射亂明軍,造其傷亡,讓其慌亂,不攻自破。」

  眾後金軍官一同應道:

  「貝勒爺所說極是!」

  「我等必不負使命!」

  ……

  很快。

  命令傳達下去,各隊出戰的戰兵,都在快速地整理補充著自己箭壺中的箭矢數量。

  雖是臨時要求增加箭矢數量。

  但後金戰兵們做事並不慌亂,補充箭矢,整備武器的時候,互相還有說有笑。

  這些後金戰兵經歷的戰事多了,早就驕橫自傲。

  眼前的明軍軍陣嚴密,看上去是根難啃的骨頭,可是在他們大金的鐵騎之下,又能如何?

  能抵擋住他們的滾滾鐵騎麼?

  怕是只能被他們踏平碾滅吧!

  岳托和碩托均自覺面前的二千多戰兵,對付對面的溫越軍陣是沒有問題的。

  這次地形平坦,平原廣闊。

  他們麾下的戰兵,可以從任何地方進攻,可以控制進攻的節奏。

  並且是大規模的對戰,遠不會像前些日子的小規模對戰,因為地形原因而施展不開。

  不過,老鷹搏兔,亦盡全力。

  岳托和碩托均商議了兩句。

  岳托下令,讓麾下那巴牙喇營也奉命出發,伺機行動。

  那巴牙喇纛章京覺得貝勒爺有些小題大做了。

  對面只不過四千明軍,己方全旗的戰兵全部出動,已經夠看得起對面了。

  現在居然還有他們也跟著出擊,以防五一,實在是有些過於擔憂了。

  但既然是岳托下令,巴牙喇纛章京不敢多言,率領自己的四百巴牙喇兵開始行動。

  這四百個巴牙喇兵可不同凡響。

  他們清一色的明光重甲,甲葉上塗著反光亮閃的白色盔漆,所以巴牙喇兵又稱為白甲兵,是後金戰兵中最精銳的戰兵。

  聽到要給普通戰兵殿後。

  這些白甲兵們都感覺有些無趣,許多人的臉上都是漫不經心,他們都認為接下來的戰鬥很快就會解決,根本沒有他們什麼事情。

  或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與其去砍明軍立功,還不如在外面督戰那個傢伙不老實有趣。

  三千披甲的戰兵各自整備武器,馬匹,準備進攻。

  在戰兵的後面,還有四五千剛剛趕來的跟役和輔兵。

  岳托又在這其中選了兩千有著馬匹的,或是有過戰鬥經驗的,作為輔兵,讓他們跟在戰兵後面。

  不要求他們上陣殺敵,讓他們壯壯聲勢就行。

  畢竟這些輔兵,披甲的很少,最多只有一兩層棉甲。

  若如傳聞一樣,對面的溫越所部火器犀利,這些輔兵太靠前了,也是白白送死的份。

  如此最終匯集起來。

  後金大陣擺出了五千士兵,將要出戰的樣子。

  聲勢浩大,旗幟飄揚。

  從溫越這邊看去,宛如一片人海旗洋。

  *****

  「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幾千的後金兵如海潮一般,緩緩過來。

  他們距離還遠,並沒有達到衝鋒的距離,所以還是緩緩控馬過來。

  「對面開始進攻了!」

  看見遠處後金大部的動靜。

  溫越悄悄鬆了口氣,他最怕就是後金兵待在原地不動,不進攻,將他們拖在這裡。

  畢竟,己方的機動力並不如意。

  若是把己方拖在這裡,再等著後續增援到來,那就不可避免要進行惡戰了,己方全軍覆滅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看來,最終還是對面先沉不住氣。

  「嘩嘩嘩!」

  溫越抬頭看了一眼望杆車上的刁斗,刁斗中負責眺望的旗手不斷揮舞著旗幟。

  從旗號上來看。

  過來進攻的後金兵約莫有五千多人,其中披甲戰兵占了多數。

  溫越思忖。

  這樣看來,雙方的披甲人數大差不差。

  敵人的人數上有優勢,還有幾千人沒有進攻。

  不過己方是防守方,又有戰車抵禦,還有火炮,完全可以彌補這劣勢。

  所以總體上,雙方力量並不相差太多。

  而這場戰事對己方卻更為重要。

  如果能抵禦住後金大部的攻擊,甚至戰勝對面,己方不僅能繼續順利去襲擊糧草,取得戰略成功,整個青牙軍的心氣和戰鬥力都會更上一層!

  溫越從元戎車,朝外看去,觀察著對面的行動。

  「可惜沒有望遠鏡啊,要不然對面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看在眼裡了。」

  溫越有些微嘆。

  望遠鏡的原理並不難,困難的是對鏡片的打磨技術,溫越來了這幾年,還沒有發現這方面的人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那些後金兵看著距離較遠,騎馬過來也緩慢。

  但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後金兵就已經到了青牙軍陣前的一里處。

  這個時候。

  溫越及眾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後金兵的馬速加快了起來。

  同時,他們也各自散開了不少。

  要是剛才是一陣霧過來,現在則更像是一陣雲往這邊過來。

  一望過去,遍野都是騎著馬匹的後金兵。

  旗幟在風中呼嘯,獵獵作響。

  隨著他們的逐漸靠近,凌厲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尤其是相比於步兵,騎兵過來的氣勢更加壓抑,宛如黑雲壓城!

  「呼呼呼……」

  溫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青牙軍中許多軍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們的呼吸變得沉重急促。

  「嗚——」

  低沉厚重悠長的號角聲,從騎兵的後方傳來。

  這一聲號角,是在傳達命令。

  聽到這聲號角聲,正緩步過來的幾千後金騎兵猛然揮動馬韁,加快速度。

  「咚咚咚咚……」

  馬蹄踏在大地上,乍響起悶雷一般的聲音連綿不絕。

  由靜到快!

  宛如大壩泄洪,幾千的後金騎兵滾滾湧來,發起衝鋒!

  五千騎兵的衝鋒勢力極其震撼。

  青牙軍眾人就感覺遠遠的,在天地間有一面鋪天蓋地的黑色巨牆,撲面過來!

  在騎兵的全力衝鋒下。

  短短的一里地,似乎並不用多長的時間。

  青牙軍陣的前方,乃是炮兵炮車。

  王鉤正在這裡指揮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王鉤既然敢自告奮勇指揮炮隊作戰,溫越便信服於他,將炮隊指揮權全賦予他。

  炮車和火炮在軍陣結下的時候,就被分到了軍陣的四面「牆」上。

  在東面迎敵的這面。

  每三到四輛戰車之間,就夾雜安放著一門火炮。

  此時,這裡共有大小型弗朗機炮共二十五門,虎蹲炮共十五門。

  負責東面射擊的火炮手們,全部站在各自負責擊發的火炮後,面色緊張,等待著王鉤的命令。

  現在,看到後金兵往軍陣的東面襲來。

  在場的火炮手們不由臉色變色,心中微微有些後悔還有擔憂。

  早知道,後金兵會衝擊東面這方向,其他三個方向就不安放火炮了,把火力集中這邊。

  而去他們還擔憂後悔,剛才火炮前的鐵蒺藜是不是撒得有些少了,真讓後金騎兵衝破了陣怎麼辦?

  這是王鉤第一次指揮炮隊,進行如此規模巨大的戰鬥。

  他的心中緊張程度,不比手下的火炮手要好上多少。

  可是他乃是炮兵隊的指揮官,其他人能夠緊張慌亂,他不能。

  「穩住,都給我穩住!」

  王鉤大呼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擅自開火!」

  在他的呼喝聲中,火炮手們緊緊拉著火繩,做著隨時開火的準備。

  而在王鉤的身旁,有兩個測距手正在緊張測算著後金騎兵衝鋒過來的距離: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二百五十步……」

  「就是現在!」

  王鉤猛然將手往下一揮,大喊道:「開火!」

  早已緊張不已的火炮手們,聽到命令,想也不想地擊發火藥!

  「轟隆隆!」

  「轟隆隆!」

  ……

  在劇烈的火藥擊發聲中。

  青牙軍陣前一道道閃人眼睛的火光猛然暴射,緊接著一陣濃煙騰起。

  再就是一顆顆旋轉的火熱鐵球向衝鋒過來的後金騎兵重重砸去!

  這些射出去的旋轉鐵球有大有小。

  其中像中型弗朗機炮射出去的炮彈,大約是兩個成年人的拳頭大小。

  而像小型弗朗機炮射出去的炮彈,也有一個成年人的拳頭大小。

  這樣帶著巨大衝擊力的炮彈,射出去後,無論是打中馬匹還是打中後金兵,都會在身上開出一個龐大的血洞,沒有一點生還可能。

  就算是沒有打中,只是擦著邊,也會缺肢斷腿。

  而且更令後金兵膽寒的是,這種射出去的旋轉的火熱鐵球,打中後並不會馬上停止,而是會在力量和慣性的作用下,繼續翻滾蹦跳,繼續造成傷亡。

  此時。

  二十多顆弗朗機炮射出,雖說數量不多,但架不住後金兵的數量龐大。

  即便後金兵在衝鋒過來前,有意識地各自散開了一些距離,但依舊有七八顆火熱鐵球砸中了。

  其中一顆鐵球還精準無誤砸在了一名後金軍官撥什庫的身上。

  撥什庫身上披著的三層重甲,在炮彈的面前,宛如薄紙般脆弱,直接被輕易破開。

  當場,撥什庫就被重重砸下了馬匹,立即身亡,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外幾顆鐵球,則是砸中了奔馳的馬匹,將這幾個馬匹的身體給砸出老大一個血洞。

  這幾隻馬匹吃痛嘶鳴,直接往前撲倒,將各自背上的後金騎兵甩得老遠。

  那些個後金騎兵還沒有起身,就被後方上百成千的騎士馬匹給重重踩踏在地上,最終成為了一坨肉餅。

  在大股騎兵隊伍行動的時候,最忌諱就是落馬。

  馬匹一旦奔跑起來,就停止不下。

  極大的可能就是當場被踏死,踩死,成為肉餅。

  而這幾隻被鐵球砸死的馬匹,不僅把背上的主人給弄死了,還造成了小規模的混亂。

  跟在這些馬匹的後面的騎士,來不及躲閃,就被倒斃的馬匹絆摔,不是倒地,就是把馬上的後金騎兵給甩出。

  這些後金騎兵不可避免的,步入了被踐踏成肉餅的悲劇。

  另外還有些鐵球,雖然沒有精準擊中騎兵或者馬匹。

  但也擦傷了不少騎兵和馬匹,使他們斷手斷腿,摔倒在地,任人踩踏。

  並且這些火熱鐵球落在地上後,不斷地翻滾跳動,因地面不平,又左蹦右跳讓後金騎兵摸不准軌跡,躲避不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鐵球撞到自己的馬匹,在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後,馬匹嘶鳴,將他們甩到馬下。

  如此慘狀,數量不少。

  看著那些後金騎兵們,又是心驚,又是膽顫。

  好在等著這些炮彈不再翻滾了後,沒有倒霉蛋再產生後,他們才鬆了口氣。

  卻聽「轟隆隆」地一陣炮響。

  緊接著,對面的明軍軍前又是二十餘顆炮彈呼嘯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