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田胡柴之死

  火銃排槍射擊的聲音,響了一陣又是一陣!

  亂兵每處死四十人後,又會緊接著提上四十人。

  過了約莫一刻鐘後。

  經過了十多輪的排槍行刑後,四百多個亂兵全部被處死。

  整個行刑場,屍體堆積成了小山,濃重的血腥味飄在空中,和那些刺鼻的硝煙夾雜在一起。

  刺激著人的嗅覺,令人作嘔。

  在場許多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嘔吐。

  溫越一次性殺了四百多人,給予中前所全體官員文吏,以及圍觀的百姓極大的震懾。

  所有人俱是臉色蒼白,腳手直哆嗦。

  尤其是那些沒有參與作亂的官軍,每次火銃射擊的聲音,就似乎是在他們心裡重重敲響一般,幾百人的身體就猛地顫抖一下。

  他們心中無比僥倖的同時,對溫越這般雷霆手段恐懼到了深處。

  幾百人登記在冊的官軍說殺就殺,這是怎樣的鐵腕手段?

  而在溫越身後的池有登和黃恩成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是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深深的恐懼。

  池有登還好一些,剛才他就決定要投靠溫越,一心替他做事,現在溫越的手段只是讓他感覺到了更深的畏懼。

  黃恩成則是感覺一顆心陷入了無限幽深的深淵。

  這閹黨手段如此恐怖,他們東林黨人該如何抵抗?

  在將這些亂兵後行刑完畢後,周邊的百姓們已經沒有再站著的了。

  他們一個個跪在地上,在不停地磕頭感謝,感謝溫越為他們主持公道,替他們報仇。

  最後一個亂兵行刑完畢後。

  火銃的聲音消停了下來,這讓不少人俱是鬆了一口氣,緩了緩心中的驚懼。

  然而,他們卻發現事情還沒有完。

  突然一陣騷亂聲傳來。

  卻是幾個粗壯青牙堡的軍士,押著田胡柴以及他倖存的幾個心腹軍官過來。

  田胡柴幾人滿臉鮮血,雙腿顫抖,走路踉蹌,幾乎是被提到溫越等人的面前。

  他們被抓捕的時候,已經是心驚,剛才一路過來,看到了堆屍如山的亂兵屍體,其中不乏許多家丁,更是心驚膽顫。

  很難想像,溫越竟然如此狠辣,全體亂兵盡數處決。

  本來田胡柴在路上還想著,如果溫越要安撫這些亂兵,或許他可以以此求情,說服溫越自己可以幫忙安撫,以此求饒活命。

  但此時所有亂兵都被殺死,可見溫越心意已決,他已經不重要了。

  溫越冷冷看著田胡柴幾人,道:「田胡柴,你一位千總,負責這城外軍營一千多官軍,本應該約束官兵,為何私自挑唆他們鬧事,以至於釀成大禍,現該當何罪?!」

  這人嘛,在生死關頭一般會有兩個表現,一是驚慌不已,二是徹底冷靜。

  田胡柴被溫越質問著,面臨生死關頭,反而突然間不那麼恐慌,變得冷靜了。

  「大人,下官冤枉啊,這次亂兵們鬧事,下官根本不知情,哪來的挑唆之說?還請大人明查!」田胡柴喊冤道。

  「哼,還敢狡辯,這次鬧事的亂兵俱是你手下的家丁。」溫越冷聲道:「且本官已經從捉下的亂兵當中,得知這事就是你挑唆所致,這是口供,你自己看吧!」

  田胡柴裝模作樣撿起口供看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慌神色:「大人,這是攀咬,下官這幾日一直告病在家,何來挑唆之說,這是誣告!」

  溫越卻懶得理他,道:「不必說了,剛才本官已經多次審問,口供人供都有,這次亂兵之事都是你一手主使!

  「田胡柴,你好大的賊膽!

  「挑唆手下軍士鬧事,以至於變成了燒殺搶掠,與賊寇有何異?不把爾等誅殺,天理難容!

  「來啊,將田胡柴幾人拉上刑場,處決誅殺!」

  瞬間,幾個強壯的青牙堡軍士領命,上前提住田胡柴幾人,帶向刑場。

  田胡柴剛剛強裝鎮定的冷靜,立即又變得有些驚慌失措!

  他拼命喊罵道:「溫越,溫越!你好大的膽子啊!

  「我乃是朝廷任命的從五品千戶官身,就算要處決我,也必須上報朝廷,經有司審問才能定罪,你現在無法處置於我!」

  明朝對武官的定罪司法有著明確的規定。

  三品及三品以上武官若有犯法,必須要皇帝的下旨,才能去調查問罪。

  四品及四品以下的武官若有犯法,必須要調查清楚後,再去請皇帝的旨意才可以完全定罪。

  至於像田胡柴這樣處於邊關的中下層軍官,則需要由都指揮,布政司,按察司三司會審後,再向上到兵部定罪。

  一般沒有個兩三個月,罪名下不下來。

  故此,田胡柴此時拼命大喊,就是想再拖延一些時間。

  卻見溫越並不受一點要挾,他冷哼一聲,朝著西南方拱了拱手,說道:「不必了,本官有陛下賜予的便宜行事之權,五品以下官員不必向朝廷稟告,可自行處置!

  「田胡柴,你罪不容誅,乖乖受刑吧!」

  田胡柴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這才想起,這次來管理中前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擁有皇帝賜予便宜行事的溫越。

  瞬間,支撐著他身體的底線一下子瓦解。

  田胡柴拼命求饒道:「溫越,溫大人,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吧,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唯首是瞻!」

  他喊了幾聲後,看見溫越不為所動。

  又看向溫越身後的池有登、黃恩成兩人喊道:「池大人,黃大人,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請你們向溫大人求求情啊!」

  可是池有登、黃恩成兩人都已經被嚇得呆了。

  溫越處死那四百多名亂兵罷了,就連身為從五品的千戶官也要處死。

  替田胡柴求情,是覺得自己的命長,活夠了嗎?

  在田胡柴的哭鬧聲中,冷酷無情的喝令聲再次響起:

  「預備——」

  「射擊!」

  「嘭嘭嘭……」

  令人驚懼的火銃射擊聲,再一次震響在中前所軍營的上空中,飄蕩極遠。

  *****

  天啟四年十月二十日。

  中前所亂兵鬧餉,時任中前所操守溫越領兵鎮壓,陣前射殺亂兵主使田胡柴。

  亂兵轉瞬而平,護軍報安全,城內百姓德之!

  消息傳到正在和東林黨斗得熱鬧的魏忠賢處,直接把這位閹黨大佬,嚇得釣魚線都斷了。

  魏忠賢剛剛安撫下了,因孫承宗想要回京師彈劾的激起的朝中攻訐,好不容易有著閒暇釣個魚。

  卻沒有想到接到這個消息。

  「這個溫越,還真不讓咱家省心啊!」

  魏忠賢並不怎麼識字,此時,他聽著旁邊小太監將溫越的呈上來的書信讀出,連連搖頭:「這溫越老是搞出這麼大動靜,這次殺了記載軍冊上近一千的官兵,又擅自殺了一個千戶,嘖嘖……」

  「嘿,乾爹,不就是一個千戶麼?殺了不就殺了唄。」

  李太監在旁陪侍,笑道:「反而溫大人可是您的心腹愛將,辦事得力,能打能幹,咱們啦,可不能讓他受委屈。」

  「嗯,這話說得不錯。」

  魏忠賢點頭,面露欣慰道:「如果不是溫越這次替咱家想了計謀,將孫承宗擋了回去,不然這次咱家可有受的。

  「嗯……這事也無妨,如此這邊關武將啊,個個不老實,鬧餉的事情到處都有,不過就怕那些個御史文官啊,又要來找咱家麻煩,心煩。」

  「乾爹,這些都是些蒼蠅,在耳邊飛著就是吵一點而已,聽著煩但不要命。」

  李太監道:「真正要命的還是那孫承宗,這次是被陛下下令擋回去了,倘若下次又來,又該如何是好?又要請陛下出手,這終究不是一個辦法啊。」

  魏忠賢聞言,眯了眯眼睛,緩緩地道:「沒錯,這終究不是辦法啊……」

  李太監看出魏忠賢,似乎是在思索,小心道:「乾爹,您看要不讓溫越替上孫承宗如何?這樣我們在朝堂外也不怕了。」

  魏忠賢想也沒想的搖頭:「不行,溫越此子雖然忠心耿耿,幹事也得力,但畢竟功勞不夠,比不上那身為帝師的孫承宗的。」

  「是麼?」

  李太監面露失望之色。

  卻見魏忠賢思索一會,繼續說道:

  「若是過些年頭,他再立幾場大功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遼東這塊地方可是塊肥肉啊,盯著它的人可不少,咱們且走且看吧……」

  說話間。

  魏忠賢手上不停,又拋動魚竿,將魚鉤丟入湖中,安靜地等著魚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