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輿論引導
吳國首都建鄴，天上依舊陰雲密布，下著毛毛細雨。
一輛輛滿載士兵的卡車，在雨中的大街上奔馳。
帝國商人甄志輝受到同商會朋友的委託，讓正在歐洲做生意的他，前來歐洲各國考察營商環境。
他本已經抵達蘇伊士運河，立刻決定返航北上。
甄志輝已經考察完閩國和唐國，正在考察吳國。
他憑藉商人的敏銳，立刻發現吳國調動軍隊，這個不同尋常的狀況。
甄志輝找了一家商人很多的酒館。
他在大廳中，點了一瓶葡萄酒和酒館的招牌菜，邊吃邊聽著吳國本地商人的議論。
商人通常是消息最靈通的群體。
這家酒館適合收集公開的消息。
隱秘的消息，通常都是在權貴群體流通。
甄志輝的身份，他不可能打聽到這等層次的消息。
他剛剛品嘗一口松露，聽到旁邊的商人，開始紛紛議論這件事。
「我進酒館之前，看到好多軍隊再換防。
天上的雨還沒有停，這些軍隊就著急換防，邊境出現衝突了嗎？
真是這樣，我要多囤積一些藥品和鋼材。」
「老兄，你竟然不看報紙，這可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必須要做的事情。
多瑙河決堤了，一共有三處決堤，其他兩處因為河水的流量不大，洪水深度還不到半米。
當地的工廠和農田受損嚴重，但人員傷亡不大。
凌陰府就不一樣，多瑙河決堤時，不只有瑞國過來的洪峰，上游水庫扛不住也在泄洪。
兩相迭加之下，凌陰府的洪水非常狂躁。
洪水在衝出來的地方，深度就高達四米。
四米的水深，已經沒過一般的平房。
人站在房頂上，如果身邊沒有抓握，都容易被洪水沖走。
《吳國日報》上面有報導，凌陰府初步統計的傷亡就高達七萬。
最終的傷亡人數，肯定要超過十萬。
朝廷向凌陰府運兵，主要作用是去救災。
當然了，朝廷派軍隊過去，也有彈壓地方的想法。
咱們漢人不會鬧事，漢人的聚居區，建築都是鋼筋混凝土，能擋住洪水的沖刷。
凌陰府當地的土著，建造的木房子還好。
洪水即便摧毀木屋，抱著散落的木樑和木板，這些人大概能活下去。
如果是土屋，一旦被洪水浸泡，很容易就垮塌。
哪怕是游泳技術再好的人，他們被垮塌的土房子裹挾，那也無法在洪水中生存。
就是因為這一點，凌陰府的傷亡才會這麼大。」
一名商人驚喜的喝了一杯酒，開心的說道:「原來死的人，大部分是那些金髮碧眼的夷人，這樣我就放心了。
現在從帝國招收移民的成本太高，漢人是我們吳國穩定的基本盤。
充足的漢人人口，那可是國力的基石。
只要漢人傷亡不大，即便損失一些財貨，對我們吳國的影響也有限。」
同桌的商人聽到這句話，他臉色微變，喝斥道:「老王，你喝多了，說什麼胡話。」
他說完這句話，讓朋友老王閉嘴，起身向著周圍的商人作揖道:「出門在外，大家請多擔待。
老王喝多了，才會說出這些無心之言。」
甄志輝看到商人對於原住民的態度比較謹慎。
他判斷吳國至少在輿論上，要對原住民一視同仁。
權貴對於底層百姓，一向把他們當做牛馬。
無論是同族的牛馬，還是外族的牛馬，基本上都一視同仁。
現在權貴進行遮掩，無非是想讓牛馬發揮更強的作用。
甄志輝據此判斷，吳國的權貴一直想要通過戰爭對外擴張。
他們才放鬆對於牛馬的壓榨，轉而獲取更大的利益。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吳國的內生性矛盾不大。
只要吳國不出現太大動盪，營商環境能一直維持住。
甄志輝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準備吃完這頓飯就離開酒館，繼續考察吳國的營商環境。
吳國某一個地方出現洪災，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帝國面積廣闊，對自然災害的見識也更多。
澳洲出現沙塵暴、南洋出現火山噴發、暹羅出現大洪水、北海出現極寒天氣。
這種極端的氣候，他們卻是同一天出現的事情。
甄志輝作為一名帝國公民，他心中自然有著優越感。
看到藩屬國的人，只是因為小小洪災大驚小怪，他只感覺有些好笑。
甄志輝還沒有離開酒館，酒館的老闆拿著一沓報紙走進來。
他氣憤的說道:「《大吳日報》免費發放特刊，就是為了讓我們所有吳國人，都要記住這次的仇恨。」
酒館老闆給每一個客人都發放一張報紙。
酒館之中拍桌子的聲音不時響起。
甄志輝看到他身前的報紙，這份報紙只講了一件事。
吳國刑部抓捕了一百多名罪犯，他們都是桂國派來的奸細。
這些奸細做了一件事，趁著多瑙河河水暴漲之時，他們炸開多瑙河的河堤，讓洪水肆虐吳國的土地。
砰砰聲在酒館中接連響起，這是酒瓶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桂國欺人太甚，他們竟在我們吳國遭受困難的情況下落井下石。
三府至少傷亡了十萬人，血債必須血償。
吳國絕不能退縮，讓桂國人看到我們吳國人的血性。
朝廷真要打桂國，我給朝廷捐款三萬兩銀幣。
朝廷發行戰爭債券，我也會盡我所能購買。」
甄志輝看到酒館之中，憤怒的吶喊聲此起彼伏。
最擅長明哲保身的商人，他們的態度都這個樣子。
甄志輝已經能夠想像，吳國的農民和工人，他們是什麼態度？
這次洪災家人遇難的人，他們又會是什麼樣子？
報紙上的案件，肯定是真實案件。
細節講述的非常明白，絕不是編撰的空洞案件。
但這份報紙卻不斷通過話語，引導百姓的想法。
甄志輝已經從這份報紙上的內容，嗅到硝煙味兒。
他對於這種情況喜聞樂見，吳國真的爆發戰爭，憑藉吳國的工業實力，很難支撐戰爭對工業品的消耗。
這種情況下，就是他們這些遠洋商人出場的時候。
吳國沒有爆發戰爭，甄志輝對於吳國的市場還有些疑慮。
吳國真的爆發戰爭，他一定會全力在吳國建廠。
甄志輝離開酒館，他把這個消息通過電報發給商會的朋友。
……
吳王齊剛毅看到三府匯報上來的損失，他氣的直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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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做好防護，讓桂國的奸細偷襲得手。
我們敢向多瑙河下游泄洪，桂國狗急跳牆，他們肯定敢炸河堤。」
吳王齊剛毅極為憤怒，他對於桂王曲天有所了解。
知道吳國選擇在上游泄洪，必然會迎來桂國瘋狂的報復。
他已經通知官員做好準備，防範桂國的報復。
吳國大都督周全進站起身說道:「王上，我們軍方一直死守邊疆，絕對沒有讓桂國小股部隊滲透到吳國。
更何況事情進展得太快，根本不是近期從吳國過來的人。」
大都督周全進這次可以置身事外，看文官們的笑話。
河堤的防護，那是地方官府的責任，這件事與軍方關係不大。
內閣大臣李表福苦著臉說道:「王上，這件事情一直由首相唐萊負責整體把控。
泄洪計劃沒有實施之前，保密程度太高。
臣都沒有接觸到計劃的全貌，那也就無妨妥善的處理好所有工作。」
文官們看到內閣大臣李表福的說法，他們都佩服不已。
李表福只用了短短几句話，就把最重要的責任推出去。
吳王齊剛毅看到內閣大臣李表福滑不溜秋的表現。
他想要處罰，卻找不到理由處罰。
他只能略過這個話題。
「我國這次損失慘重，但桂國損失的更加慘重。
兩國之間矛盾本來就很劇烈，這次事件加速了兩國之間的仇恨。
我國要做好戰爭隨時爆發的準備。」
大都督周全進挺起胸膛保證道:「王上請放心，我們軍方絕對能戰勝敵軍。
我國是沿海國家，物資補給非常容易。
桂國是內陸國家，他們想要獲得物資補給，需要付出的代價更高。
只是物資補給這一方面，桂國就落後我國。
兩國軍隊訓練水平和裝備都沒有代差。
臣認為哪一方能獲勝，完全看哪一方的作戰意志高。
這次經過輿論的引導，將士們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他們拿起手中的槍，代表洪災受難的同胞向桂國問罪。
將士的作戰意志非常好，未來的勝利必將屬於我軍。」
內閣大臣李表福稱讚道:「朝廷免費發放報紙，讓更多的人知曉洪水是因為桂國炸開河堤才爆發。
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百姓了解到這個消息，他們空前的團結在一起。
哪怕是一些平時不太服從朝廷統治的原住民，他們了解到這個消息，那都氣憤不已，他們更願意融入朝廷。」
吳王齊剛毅笑著說道:「軍心可用，民心可用。
吳國從今日開始，正式進入到備戰狀態。
戰爭爆發的時間，要放在秋收之後。
唐萊首相也傳來好消息，我們的潛在盟友，對於桂國的做法，他們也氣憤不已。
這些國家與我國締結盟約的機會很大。」
吳王齊剛毅夏令吳國進入戰爭準備。
漢人的國度，都是農耕文明。
現在進行了工業化，但在糧食秋收時，工業的很大一部分產能，也要投入到糧食收穫與深加工之中。
只有等到秋收結束，這才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推動軍工業的發展。
吳王齊剛毅也是在等盟友，正式締結盟約，吳國才能獲得盟友的支援。
有盟友在後方支援，哪怕是用錢換物資，這場仗也會變得更加輕鬆。
吳國的君臣都很默契，沒有提及桂國國內的洪水。
吳國的百姓，他們也無法從任何途徑，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百姓能了解到的信息，只能是朝廷想讓他們知曉的信息。
……
玄京桂王宮中。
桂王曲天看到小麥的損失，他心痛的臉上肌肉都直抽搐。
這次洪災，至少有五十萬畝小麥顆粒無收。
撫平省具體有多少畝小麥損失？
這需要等到洪災平息，朝廷把基層官吏統計的信息匯總。
桂王曲天看到人員傷亡，他這才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場規模宏大的洪災，鍛鍊了很多官員。
只是靠近潰堤附近的村落，傷亡有些大。
洪災繼續推進，洪水的力量平攤到廣袤的平原上。
洪水無論是力量還是深度，都有顯著的下降。
這次洪災在撫平省造成的傷亡，只有一萬兩千多人。
桂王曲天吩咐道:「這次洪災的爆發，撫平省出現了很多有能力的官員。
內閣和都察院詳細考察撫平省，確定功績真實，本王會提拔重用這些人。
對於一些臨陣逃脫的官員，都察院也不要手軟，查出一起，懲處一起。」
首相童和貴匯報導:「王上，全國的百姓，經過我們數天的輿論引導。
他們都已經知曉，洪災爆發的責任全在吳國。
全國的百姓同仇敵愾，再也不會把吳國人看成同胞。
特別是撫平省的災區百姓，他們積極報名參軍。
我國在歐洲各國和帝國的報紙上，也通過各種辦法，揭露吳國罪惡的行徑。
在這個過程中，我國也發現很多仇視吳國的國家。
這些國家是我國天然的盟友。
我們現在正在聯繫這些國家，共同對付吳國。」
桂王曲天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本王得到消息，吳國已經進入備戰狀態。
我國也要進入備戰狀態，決不能落後吳國。
我們與吳國這場戰爭，誰贏誰就是地區的霸主。
輸掉戰爭的國家，根本沒有未來。
我們必須要全力應對這場戰爭。
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價，那也要積極和其他國家聯繫，說服他們成為我國的盟友。
我國的盟友多一個，吳國的盟友就少一個。」
首相童和貴領命道:「內閣謹遵王上的吩咐，我國將會全面進入備戰狀態。
加快儲備武器彈藥和作戰物資。」
桂國大都督巴羿隨後說道:「臣有信心帶領桂軍打敗吳軍。
我國與吳國的體量相差不大。
我國專注於陸軍的培養，吳國卻要額外培養海軍。
兩軍交戰，細節決定成敗。
我國全力培養的陸軍，戰鬥能力肯定會超越吳國的陸軍。」
桂王曲天看到文武百官都非常自信，認為這場戰爭桂國的優勢很大。
他卻沒有驕傲自滿，盡力擴大桂國的優勢。
大都督巴羿剛剛說的很好，兩軍實力相當的情況下，細節決定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