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庭並非怕死而是怕自己枉死,這樣大膽的行動是他這種科舉取士的讀書人能以想像的,但是看到趙澤堅決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怪默不作聲。
連日幾天,巴圖爾依舊是讓僧格陪同趙澤遊玩,卻對同盟之事,隻字不提。趙澤現在知道了問題之所在,對於巴圖爾的舉動他反倒是不以為然,趙澤現在非常的迷信武力,他一直認為維持這種關係沒有什麼比拳頭和利益還能夠代替了,只需找到了建奴使節在哪裡,到時候直接斬殺他們,提著他們的人頭斷了巴圖爾的念想,直接來與他交談。
可是天不遂人意,任憑兀朮赤派人到處去尋找了,然後幾日下來,依舊卻沒有這些建奴的身影。
「安北伯,在想什麼呢?」
莫不是僧格提醒,趙澤早已出了神,僧格這一提醒,趙澤才方只兩人正在打獵。
正在這時,一隻兔子被獵犬驅逐出了草叢 ,趙澤開弓一箭,一箭中的,飛馳的兔子被貫穿的利箭直接釘在了地上。
「安北伯好箭法。」
這樣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一箭,竟然就這樣輕易的射中一隻飛馳的兔子,別說僧格覺得箭法高超,就是趙澤自己都覺得有點瞎貓碰到死耗子一般的感覺。
張勇咧著嘴道:「那是當然,僧格台吉你也不看看,這箭是誰射了,我們伯爺,那可是文武雙全啊!射中這隻兔子自然不在話下,若是那日我們伯爺要是不高興了,連你們準噶爾的狼頭大纛也能射下來。」
說完他就開開心心的翻身下馬,去撿那隻射中的兔子去了。只留下一臉苦逼的僧格在哪裡不知所措,張勇其實話中有話,大纛乃是軍中帥旗,若是往日,定也覺得張勇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但是此時這句話難免會讓他覺得,這是在對他們發出示威。僧格心中有鬼,連自己的人影子都心虛,只能裝作沒聽懂什麼意思,默不作聲。
張勇興沖沖的去撿那隻兔子,那隻野兔飽食盛夏的野草,長得非常的肥大,提起他兩隻耳朵就跟提起一個小氣球一樣。誰料就在他剛剛拾起兔子的時候,一隻利箭直接射到他的腳下,插著他的鞋子而過。這一下可把張勇嚇慘了,扔下兔子,直接蹲坐在地上。
「你小子膽子可真肥,姑奶奶的獵犬趕出來的兔子,你既然敢順手牽羊。」
趙澤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女,帶著一群女兵,鞭馬向張勇飛奔而來,健碩的駿馬撲到張勇的面前人立而起,馬上女子舉起高高的馬鞭就照著張勇的腦袋打來。張勇先是被嚇得蹲在地上,卻不巧偏偏把劍下在了屁股下,而他腰刀又長,猝然拔刀已經是來不及了 ,只得在地上一個翻滾,避開他的皮鞭,但是少女撲空,哪會死心,騎在馬上揚著皮鞭不停地抽打。
一見來者不善,趙澤身邊的侍衛就打算動手了,鋒利的刀劍,都開始悄悄的拔出了刀稍。趙澤趕緊給他們一個眼神,提醒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小妹不可無禮。」
在這個時候,僧格連忙策馬而過,一手牽住他馬的韁繩,一手舉著他拿皮鞭的手,這個動作看似很難,但是對於馬上民族來講,他們在馬上跟在平地區別並不是很大,在兩馬交匯的那一會兒,僧格轉瞬之間,就能同時完成。
說來是他們一家人,趙澤放下了心來,連忙打馬過去,謙虛地說道:「在下乃是大明安北伯趙澤,奉旨出使貴國,剛才那隻兔子是我誤射的,並不關我麾下人之事。若是王女的獵犬驅趕出來的,這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在這裡給你賠罪了,還請王女能夠高台貴手,放過我麾下。」
「你就是那個趙澤?我呸!」
「王女會說漢話,一口京腔竟然說的還在我之上,在下實在慚愧。」
當眼前的這個少女,在這裡飆出了一口純正的漢語時,趙澤確實感到非常的驚訝,他來到這兒,諸事對話都需要翻譯,驀然之間聽到了一口漢語,竟然覺得非常的親切。
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子,一身華服,身材高挑,又戴著一頂高高的天藍色民族特色帽子,更顯得高挑,在一群蒙古少女中,跟鶴立雞群一般,他五官精緻,最吸引人的是她一雙如秋波般的眼睛,清澈而明媚,趙澤根本就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他那一雙眼睛,如白天鵝般修長的脖子上,帶著色彩斑斕的瓔珞,雖然依舊在動怒之中,但是言行舉止都看能看到一種大家閨秀的風範。
「少在這兒拍我的馬屁,我是問,你是不是趙澤?」
「小妹他乃上使,不可無禮……」
僧格連忙喝止,但是趙澤示意他不要吼她,忙站在一旁恭敬地行禮說道:「在下正是趙澤。」
「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誰料在趙澤彎腰行禮的時候,一皮鞭毫無客氣,照著趙澤的臉打來,這突然的情況是僧格始料不及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皮鞭已經打了出去,還是趙澤反應快,竟然在皮鞭即將打在自己身上時及時地抓住了皮鞭了。
這景象可是把眾人全部都嚇了一跳,趙澤的能耐的現在是整個東方都是他的傳說,誰人不畏懼幾分,尤其是剛才還射掉自己父親狼頭大纛的恐嚇還在,雖然這句話看似開玩笑,也並不是出自趙澤之口,但是不傻的人都能夠明白,如果沒有趙澤的授意默許,哪個大頭兵,敢在自己的面前故意說出這種話來恐嚇。
恐嚇還在幾分鐘前,而今自己的妹妹卻來往上使的臉上抽鞭子,僧格只覺得熱血上涌,一個耳光狠狠打在他小妹的臉上。
「台吉……」
趙澤果斷的制止了僧格,又轉過頭來說道:「王女陛下,本伯也只不過是初次來到準噶爾,此前也和貴部從未有所糾結,更未於王女殿下有過蒙面,還是今日有幸見王女尊容,可你為何卻對本伯如此……呢?」
躺著也中槍,趙澤本來是打算說對他「如此無禮」的,但是 無禮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又想到暫時還是未傷兩方和氣的時候,又把無禮兩個字給咽了回去。
王女此時已經是淚打梨花,淚水都把精緻的妝容都毀了,見到趙澤還裝的如此無辜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自己做的什麼事,你自己清楚,你們這些漢人,假言來與我同盟,其實是包藏禍心,一路上都在偵查我山川道路,兵力部署,你自己出去看看現在博克塞里裡面,到處都是你們喬裝打扮的人。你們到底所行是為了什麼,不要人猜都知道,這也是我父汗為何至今不和爾等談同盟之事的原因。」
趙澤終於知道王女殿下,為何一直是衝著自己來的,情不自禁的笑了一聲,他只覺得這個王女太天真,這種事情素來是雙方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做的不是太過,讓雙方都下不了台就行了。不過按照趙澤的人馬這樣大規模的偵查,不讓他反感也很為難,尤其是兀朮赤在尋找建奴使節下落的時候,被趙澤催的急,肯定少不有何狗急跳牆之舉。至於巴圖爾一直不見趙澤,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更是無稽之談,這種偵查本來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雙方都且知道,他肯定不會也天真到這個地步,只不過是因為形勢不同,雙方都非常的戒備。
「胡鬧,我看是父汗和眾位哥哥將你寵慣了,你才會如此放肆。」
「台吉……」
僧格被他語出驚人之語,自己也弄得看不慣了。面對趙澤制止,他忙又轉過頭來對趙澤說道:「家妹管教不周,還讓安北伯笑話了,得罪之處還請安北伯多多包涵。」
趙澤微微一笑道:「無妨。」
又轉過頭來對著王女說道:「王女所言句句屬實,但是本伯所為 ,並非是包藏禍心,而是想和貴部商議通商,故而派人勘察商道而已,王女多慮了……」
少女憤懣地說道:「哼!你若只是勘察商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兒,怎麼會這般不通情達理,你分明是包藏禍心。你也不看看,你的人都是偵查些什麼,我部兵力部署,各部落實力,甚至連各部落有何瓜葛一一都在你們的人偵查範圍內……」
「有這時?」
趙澤做出一副驚訝不堪地表情,惡狠狠地揚聲喚道:「張勇你給我過來!」
張勇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聞知趙澤叫他過來,他已經預感到,這樣的場景準是沒什麼好事,也不知是福是禍,只得硬著頭皮過來。
他一過來,趙澤就憤怒地大聲喊道:「你這不知深淺,自作主張的傢伙,本伯讓你去勘察商道,你卻給我多此一舉,去幹這些事情幹嘛。違抗軍令,你罪無可赦,來人啊!且將他押下去,回去之後重打四十軍棍。」
「得了吧!本殿下從小生長在什麼環境你也不是不知道,這樣卑劣的找替罪羊的小伎倆,你也敢在我們面前使,如果你回去後將他的首級砍來獻於我,那麼我就姓了你的鬼話。」
最毒婦人心,張勇是嚇得臉都白了,趙澤是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