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端立在桌前,目光呆滯,並沒有看趙澤一眼。趙澤倒是無所謂,先喝了一口酒,接著給豪格斟上一碗。瞟了他一眼後說道:「貝勒請坐!」
豪格慨然坐下,直接奪下了趙澤手中的斟酒的酒罐,仰面往自己口中大灌了起來,須臾就聽到了酒罐破碎的聲音。
「貝勒好酒量!」
趙澤夸完後,又連忙對旁邊服侍地人說道:「再給貝勒上酒。」
正待旁邊一個軍士,拿出一罐酒遞到豪格跟前時,豪格把手一擋,謝絕了趙澤的美意。幽怨地對著趙澤說道:「難道你今日前來,就是為了看本貝勒階下囚的模樣嗎?實話告訴你,你大明朝根本就沒膽殺我,到時候我會安然無恙地回到遼東。待我歸去之時,我必領大軍再次前來 報仇雪恨,不僅要踏平你的平虜,還要將你和楊嗣昌之人的腦袋割下來,當尿壺使。」
趙澤淡然的應道:「貝勒果然聰明,既然知道自己不會死,實話實說,我還真聽到小道消息就是這樣,認為殺貝勒有害無利。至於你吹牛說的回去之後再領大軍前來,本將軍就不敢認同了。你自己心中清楚為何這次是你和多爾袞、薩哈璘幾人領兵平定林丹汗餘部,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想讓你們鍛鍊一下而已,熟料貝勒們急於表現自己,借這個機會平定了林丹汗餘部之後,居然還跑到我大明來。結果兵敗或死或俘。這樣的一個答卷,縱使你爹是皇太極,你還 覺得你還會再有獨自領兵前來的機會嗎?你省省吧!你還有多少個叔叔都在磨刀霍霍等著表現的機會,等排到你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豪格大羞大惱地說道:「你……你……」
趙澤風輕雲淡地繼續說道:「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貝勒如果覺得有什麼沒說好的地方,還請見諒。」
豪格憤懣地對道:「而今大明氣數已盡,時日不多,而我大金卻是蒸蒸日上,遲早有那麼一日,我們能夠入關,馬踏中原之土。你以為大明是你一個人能夠保的住的,本貝勒到那時再來找你算帳也不遲。」
趙澤覺得豪格的這話說的特別有意思,就像兩個潑婦打架,打輸的那一邊卻並不甘心,扯了好大一個彎來,為自己賺點面子。
趙澤接過了軍士手中的小酒罐,給豪格滿上一碗後,又給自己碗中加滿。繼續地說道:「貝勒所言是有幾分道理,但是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的事情,再說了生死無常,等這天來的時候,說不定我倆已經有個不在了。我趙澤身體素來不好,說不定這天到來之時已經病死,縱使沒被病死。連年征戰,將軍難免陣上亡啊!說不定已經戰死沙場了。
再說貝勒,做了這麼多天階下囚除了面容枯槁,模樣憔悴之外,身體還是一如如往的結實,估計貝勒是能活到那一日了。但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昔日我在偏頭關城下時,挾持貝勒讓多爾袞退兵,結果如何。相信貝勒已經看到,多爾袞他是直接派人在城上藉機狙殺貝勒啊!這種事情大凡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動手了,日後貝勒還會如此安順嗎?怕還沒見到我,就已經死在建奴的手中了。」
貝勒回想到當初情形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昔日那是因為本貝勒被你們臉上打的不成人形,本本貝勒又沒發一語,多爾袞叔並未輕易認出來,再加上本貝勒英勇過人斷然不會想到我以八九千之眾,居然被你兩千餘騎先後擊潰,自然想到會是有詐。戰場瞬息萬變,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趙澤哈哈大笑地說道:「誠如貝勒所言嗎?此時相信只要貝勒自己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說當時多爾袞是因為覺得有詐,不相信這個人是真的貝勒,會嗎?第一貝勒被擒的時候餘眾毫無鬥志,紛紛四散,絕對會有人已經在我到來之先,回去告訴了多爾袞貝勒兵敗被擒。第二,熟悉的人,分辨他是不需要僅僅靠面貌的,他的身材,舉止,散發出的氣場都能辨別,就像我們心平氣和的時候,在一個靜悄悄的室內,僅憑腳步聲就能知道是誰來了。貝勒與多爾袞年齡相仿,又互為叔侄,想必貝勒和多爾袞應該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不可不親密,多爾袞難道真的就,不能分辨出真假貝勒嗎?
就算他是一時無法分辨,但是他犯得著,直接在樓頭上狙殺嗎?他完全可以拖延時間,用盡各種手段辨別貝勒的真假,但是他沒有,聞知貝勒被俘,當即就命神箭手狙殺貝勒,那支箭多險了,擦著貝勒脖子而過,你看傷痕至今猶在。見狙殺失敗,多爾袞又是狗急跳牆,又讓人齊射狙殺貝勒,這貝勒都是親眼看到的。好在我反應快,及時將貝勒保護了起來,要不然貝勒已經誒射成刺蝟了。這代表著什麼,真的僅僅代表多爾袞以為我用詐,用的是一個假豪格嗎?分別是多爾袞幻想藉機除掉貝勒。」
豪格聽完後沉默不語,腦袋裡一直思考著那日發生的一幕幕場景,越想越煩躁,他感覺到自己腦袋燙,心口像是壓著千鈞重石一般的難受。豪格忽然拿起桌上的酒碗,仰頭一飲,一碗酒一滴不漏的全部落入他的口中。這碗酒喝完他又拿起了桌上的酒罐,雙方端起就往自己嘴上倒。
趙澤一直在旁邊仔細的觀察豪格的一舉一動,包括神態的一顰一簇。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此行來他不說來到這裡挑釁豪格的,更不是在這裡來和豪格撈家常的聯絡感情的,而是趙澤知道,豪格以後絕對會再回遼東,他要趁著這個機會,做足文章,盡情的離間和挑撥他和多爾袞的關係。讓建奴充分的在窩裡鬥,在內耗中慢慢的自我消耗。
對於多爾袞和皇太極的糾結還有另外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