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知道」
恭立在一旁的趙拓,驀然間就像又回到了自己孩童時的讀書時代,高舉著自己一隻手,在顧德義的眼前使勁的晃了晃,藉以吸引這個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先生注意。
顧德義正想借坡下驢,趙拓的自告奮勇正好遂了他的意。
他輕輕地咳了兩聲後,穩重地說道:「好吧!既然你知道,那麼你就替我告訴給你的兄弟。「
趙拓的智商大家都不敢恭維,一般聰明這個詞都是在趙澤的身上,與自己毫不相關,沒想到終於有一次趙澤想不到而自己想到的東西,恍然間趙拓也覺得自己是時來運轉,他笑哈哈地大聲說道:「先生你的意思是好茶要趁熱喝。」
顧德義回頭望了一眼桌上依舊熱氣騰騰的香茗,對這個答非所問的學生發出了一個莫名的悲鳴聲,臉色痛苦不及。
趙拓見顧德義臉色這麼難看,他不解地問道:「先生敢情我哪裡說錯了嗎?」
顧德義悲憤地說道:「拓子你就不能好好的學學你這兄弟,你說你在我學堂三年,你合計認識了幾百個字,叫你讀書你要去放牛,叫你放牛你要去讀書。」
「那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拓見顧德義毫不講情面的揭自己曾經的短,惹得趙澤哈哈大笑,頓時也有絲惱了。
顧德義氣憤地在趙拓的腦袋上指指點點地說道:「我的意思時文八股並非一成不變,只知在這裡面做文章就行了,要像喝茶一樣,每個人口味不同愛好不同,當世喜好不同,而主考官就是這品茶之人,你也要知道迎合他的胃口。」
讀書人都比較死板,孔孟之道,在他們心中是更古不變的真理,皆是埋在故紙堆中專心做學問就成,這種迎合的投機取巧行為,反而一直為他們不恥,然而看似簡單的一個很小道理,顧德義卻花了大半輩子才醒悟過來。
顧德義越說越激動,眼中閃爍著光芒就像他在驀然之間發現了一個寶藏一樣,說完後他的注意力完全放棄了卓拓,再次回到了趙澤的身上,無奈卻看到一旁的趙澤聽著如雲中霧裡一樣,似乎並不感興趣,急著顧德義跺腳大聲喊道:「沛霆啊!我和你說了這麼多,你到底究竟是明白,還是不明白啊!」
趙澤微微一笑道:「先生所言固然不虛,但是沛霆已入軍籍,而今已為軍戶,根本就無退路了。所以還請先生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你入軍籍了,你為何不早說,痴兒啊一入軍籍時代為君,你這是自尋死路啊!你家並非軍戶,而你怎麼會入軍籍呢?」
顧德義顯然知道成為軍戶的危害性,趙澤家中又為兄弟,沒有人會代替他服役,自然是不可能退伍,回去科舉走文官的這條大道了。所以聽後內心也是悲憤不已。
趙澤淡然地說道:「先生不必多慮,當初學生也是受奸人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卻不料無心插柳柳成蔭,至於與小有成就。雖然誠如先生所言,文貴武輕,但是現在世道已經不同了,大亂之後必有大治,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候。「
顧德義自然懂得趙澤話中含蓄的意思,說到凌陽閣自然就會想到唐朝開國的二十四功臣,明眼中都能看到大明氣數不多,若不能中興,定然會江山易主。然而無論是中興還是江山換代,都是建立在一個平定大亂的基礎上,每個朝代開國時武將的地位都是很高的,文人在這些蠻夫的面前都是連踹氣都不敢出聲,然而馬上取天下,跟馬上治天下是完全的兩種不同的概念,到後來,還是都會回到文臣的手中,但是後面文臣的能夠去獲得的地位,永遠比不上開國的那些武將。
「可是你說的也是推測以後,就而今看來還是……」
「佛門性不二,方便有多門,隨文隨武大家終究會殊道同歸。」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已經在顧德義地心中根深蒂固,他還是不甘心,可話說了一般,就被趙澤這「殊道同歸」的用語,反駁的他無話可說。
顧德義雖然性格倔強頑固,但是他心中如明鏡,知道事已至此,也是多說無益。立馬轉過了話鋒說道:「先生我已經快六十了,時日不多,這世界遲早會是你們這些後生的,既然你執意從戎,為師只希望能在我不多餘生之中助爾等一臂之力,希望你們都能有所成,如此我必然是死而無憾。」
在古代七十就已經是古來稀了,活到了六十多歲已經是絕對的高齡了,顧德義知道自己只不過老年時來運轉走了一下狗屎運而已,這個歲數在想自己能夠爬到什麼位子上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了。他和趙澤十幾年的師生情誼,這種微妙的關係早已是視若如子了。所以他決定將他的餘生全部在放在這個學生的身上,對於他這個老師要說,眼前這個學生能取得最大的榮耀,就是自己最大的榮譽,他若是能裂土封侯,日後加個」三公「」三孤「那麼足夠自己去陰間吹一輩子的牛了。
趙澤略有感動地說道:「先生福大命大,定能長命百歲,只不過先生之情義趙澤無法報答。請受趙澤一拜。」
說完趙澤激動的跪伏在地上,顧德義了連忙拉起了這個尊師孝順的孩子。
「而今天下鼎沸、如蜩如螗不知沛霆你心中自是何等打算啊!」
顧德義示意趙澤屏蔽了下人之後,房間中就只留下了他和趙澤、趙拓後,顧德義迫不及待的問道。他知道趙澤手中有一首好牌。
趙澤欠身說道:」而今天下鼎沸,民眾有倒懸之危,衣冠有蒙塵之苦,我等定然殫精竭慮,平定天下,恢復天下太平。「
顧德義摸著鬍子,得意的讚嘆道:「果然是我的好學生,為師心中深感安慰,為助你能伸大志,有什麼需要儘管找老師我來提,我定然會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