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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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睡了一夜,中午的時候,和娜仁托婭兩人簡單的準備一點午餐。一盤小蔥炒豆腐,一個清炒大白菜,還清蒸南瓜,桌上隔著一盤大饅頭。

  「真是趕著好不如敢得巧,我剛剛下朝,正好沒吃飯。」

  景秀庭忽然從門中大搖大擺的進來,不需要人請,毫不客氣的左手拿起饅頭,右手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一路來娜仁托婭也開始和景秀庭熟悉了起來,他嬌聲說道:「景大人你這應該不會事,銀子借給我們窮得沒飯吃,特意到我們這裡來蹭飯的吧!」

  景秀庭微微一笑道:「我景某人少說也是朝廷命官啊!只要大明朝廷在一日,我無論如何也淪落不到要飯的這個地步啊!」

  「那你不請自來,到底是來幹嘛!」

  娜仁托婭雙手一攤,嘟囔道。

  景秀庭輕輕的夾起一塊豆腐,放入口中,他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趙澤,嘻哈的說道:「我今日正是為了你們這個獲得如此聖眷的趙大人來的。」

  「我?」

  趙澤有點茫然若失。

  「正是」

  景秀庭放下筷子,朗聲的說道:「聽說趙大人昨天不僅被聖上超遷為衛指揮使兼平虜游擊,聖上還賦予你轄地自專的特權?你這可是我 大明朝第一遭啊!」

  趙澤面對他捎帶揶揄的問話,輕聲的說道:「實乃聖恩浩蕩,趙澤更應鞠躬盡瘁已報聖上知遇之恩。」

  「如此聖恩,你的確應該好好報答聖上,但是自宋以來,都是中央集權,地方分權,這這是頭一遭,看來聖上已經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景秀庭突然壓下了聲音神神秘秘的朝趙澤挑了一下眉毛問道:「你究竟是答應了聖上什麼樣的條件,居然會讓聖上給你一個這麼大的權力。」

  趙澤微微一笑道:「我所養之兵一切開銷都由我自行湊錯,不費朝廷一毫,這條件誘惑人不?」

  景秀庭聽完點了點頭道:「這條件的確是誘惑人,如何換做是誰,都會對你的價碼動心。可是你這牛皮吹的有點大發了吧!你用什麼去養一衛之兵呢?你轄地內的那點賦稅,顯然不可能。」

  趙澤莞爾一笑道:「這個我敢對聖上保證,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個景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景秀庭欠身的說道:「我也相信趙大人自有辦法,到時候還希望你能帶出一支百勝之師出來。只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可曾得罪過當朝首輔溫體仁?」

  趙澤一頭霧水,他想了一回合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再哪裡和溫體仁有過交集,更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當朝首輔,面對景秀庭的質問,他也只能搖了搖頭。

  「當真?」

  景秀庭面對趙澤的否認,他還有點不相信。

  趙澤吐了吐舌頭說道:「趙某我一直在大同,就從未離開過,這當然也是我第一次到京師來,我官場資歷也尚淺,我怎麼會得罪過溫體仁。」

  「這……」

  景秀庭也覺得匪夷所思,他又恍如大悟的說道:「那你來時有否去拜訪過溫相。」

  「景兄,你這是在說笑吧!趙某我來京師時身卑人微,只不過是一從五品副千戶罷了,就算現在是平虜衛指揮使又如何,大明像我這樣的指揮使少說也有五百多個,而是武將啊!我去見他堂堂一內閣首輔,能進他的大門口嗎?」

  」哎!你到底是去過還是沒去過。「

  景秀庭急了,還不等趙澤問完,就急不可耐的質問起來。

  趙澤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我身卑人微,他首輔門檻太高,我高攀不起。沒去過!「

  「你連一個名帖也沒投過?」

  「景兄,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煩不煩啊!不是說了沒去過了嗎?怎麼還會去投名帖。」

  「怪不得!」景秀庭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真有這麼率真淳樸之人,他喃喃自語道。

  一旁的娜仁托婭已經察覺到了景秀庭臉上驚異的表情變化,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問道:「景大人,難得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景秀庭重新撿起了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口菜,咬了一大口饅頭,說道:「這事說大不打,說小不小,總之,趙大人是倒了霉了,估計他以後在溫相哪裡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怎麼了?」

  趙澤吃驚的望著正在狼吞虎咽的景秀庭道。

  「你昨天面聖的事情,今天朝堂上就都知道了,溫相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即就說出了他的看法,他認為聖上如此超遷,會讓將士們誤以為不公,徒生怨恨。然聖上賦予你轄地自專的特權,更是開朝以來聞所未有,他認為你太多甚,勸皇上收回成命。「

  娜仁托婭聽到了這樣的話,嚇呆了,他急忙問道:「那皇上怎麼說的呢?他難得真的收回成命了嗎?結果怎麼樣?」

  景秀庭望著趙澤和娜仁托婭兩人,本想賣一下關子,卻只見娜仁托婭展現出迫切的興趣,而趙澤像是一副並不是關於他自己的事一樣,一副寵辱不驚,安之若素的樣子。

  「快說啊!」

  娜仁托婭等不及了。

  「結果皇上說,若是賢才隱於林,良將隱於市,則是他德不昌之故。但是而今見才而不用,賢能者而得不到提拔則是為相者之罪。皇上又說要是誰還能像你一樣,不要一毫軍餉,能夠組建出一支銳軍出來,那麼他也能把你享受的這種待遇,給其他人。結果滿朝文武都沒一個人吭聲了。」

  」聖上果然英明。「

  聽得娜仁托婭激動的鼓起掌來,他又氣嘟嘟的說道:「那個溫體仁也真是,你們漢人不是說了嗎?將軍額頭能跑馬,宰相肚中能撐船,我就納悶的是,作為一個首輔怎麼會如此小肚雞腸。」

  景秀庭嘿嘿一笑,指著趙澤說道:「這還不是因為我們的趙大人,不像權勢低頭,不像潛規則低頭的原因。」

  趙澤苦笑不得的說道:「景兄嚴重了,趙某初次進京實在是不懂這些規矩,我不是說了嗎?我身卑人輕,就算我去他宰相門前求見,人家怎麼會見我,如果無論大小官員只要進京都要到他溫體仁那裡去拜碼頭,那他溫體仁就算一天見十個他也見不過來呢?」

  景秀庭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愚蠢啊!他溫體仁所要的並不是真的要你去拜會他,他要的而是一個態度。你隨便遣一個小廝去了他溫府把名帖一遞就完了的。但是你偏偏就不遞,溫體仁自然覺得你沒把他堂堂當朝首輔放在眼中。」

  趙澤哭笑不得的說道:「那他溫體仁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他作為當朝首輔如果覺得聖上對我的處置方法有問題,提出他的意見本也是他的職責範圍之內。但關鍵是這是聖上親自允許的,聖上已經答應下來,他明知君無戲言,如果此時想勸聖上收回自己的成命,並不是一個好辦的活,他能憑藉自己一計之力,能坐上當朝首輔的位子,他難道連這樣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一定要故意在朝堂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來擺一遭,聖上如果接受他的建議,那是打自己的面,削弱自己的權威,結果還不是被聖上嗆回去,弄了個灰頭土臉。他就不會換個場合嗎?「

  景秀庭說道:」既然趙大人你也知道溫體仁是憑藉一己之力才做到首輔的這個位子,那至少可以說明他精於事故,巧於工計。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他之所以要這樣做,不是真的要勸聖上收回成命,而是敲山震虎。他故意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面提這個事情,其實是像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不把他溫體仁不放在眼中的下場。「

  「你只不過是他借用的一顆棋子,不過我也可以保證,溫體仁會牢牢記住你,你以後在他手上不會好過。」

  景秀庭說完,指著趙澤的鼻子,警告他。

  趙澤吐了吐舌頭,心中暗罵道:我這是得罪誰了,惹了誰了,去哪兒都能得罪人,真是邪門了。」

  娜仁托婭一直都在用心的聽著,他插嘴說道:「這個溫體仁的肚量之大,我實在不敢恭維。但我好奇的是,按照景大人所說的那樣,進京辦事的都是隨便往他那兒投個名帖拜碼頭就行,可是進京的大大小小官員那麼多,他溫府一天這樣的名帖要收多少,想必不是重要人物的話,溫體仁都不會接見,他自然也不會一一過問。那麼問題就來了,溫體仁是如何知道趙澤沒有往他家投名帖的?」

  被娜仁托婭看似無關緊要的插嘴話一說,趙澤和景秀庭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的確像這樣的名帖溫府每天收的可以說是數都數不過來,除了重要人物之外,溫體仁自然不會親自過問,但是他怎會偏偏記住了趙澤沒往他家投遞名帖。這些簡單的東西只要用心一想就是破綻百出。

  景秀庭輕聲的說道:「會不會是溫體仁這天剛好過問,有多少人投名帖的這事。」

  趙澤白了他一眼道:「而今天下鼎沸,如蜩如螗,內憂外患,溫體仁做為首輔,早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他哪還有時間去過問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

  景秀庭沉思了一會兒道:「那會不會是溫相聽說聖上賦予你如此特權,知道你現在已經聖眷在身,他想特意接見拉攏一番,但是讓人去找你求見的名帖並沒有找到,所以才知道這件事。」

  見識了景秀庭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後,趙澤當即就像噴他一頭水,他當即說道:「若是溫體仁知道我此時聖眷在身,想來接見拉攏我,他還會讓人去找名帖嗎?憑他溫體仁三個字,隨便遣一小廝來,我敢不去嗎?就算溫體仁固執愛面子要找名帖,他原本打算拉攏我,怎麼會因為一個名帖沒找到而大動肝火,特意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來說事,他這樣做事徹底與我決裂。」

  景秀庭木訥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依你之見,是什麼原因?」

  趙澤嘆了一口氣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是有一個神秘的力量砸運作這件事,看似我是溫體仁敲山震虎的棋子,其實溫體仁也是別人利用的棋子。」

  「難道是紫衣。」

  想到宣信遠臨時之見說的話,他驀然間想到了這個神秘的人物。據說事後風聞,自己那次由曹文詔和胡沾恩兩人連保連升三級失敗,就是因為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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