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參將真的萬萬沒有想到,趙澤死到臨頭竟然還要倒打一鈀,可這些事情,又都是見不了光的事情,叫自己如何開口呢?靳將軍索性裝做沒聽見,乾脆不理會趙澤,一雙眼睛特意往著與趙澤相反的方向望去。這一切哪逃得過曹文詔的眼光,曹文詔熱心的著對靳參將說道:「靳將軍既然這小子死不瞑目,你就跟這小子說說到底是所犯何罪,要將這小子捉拿,我也好跟他定罪啊!」
曹文詔都開口了,靳參將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尷尬的臉色蒼白。「沒什麼,只不過是他在限期之類沒有完成任務罷了,所以才要將它捉拿治罪。」
「大人小的冤枉啊!靳將軍令我攻打西北山之敵,卑職在期限之內,不戰而屈人之兵,將他們全部招降,這怎麼就是沒有完成任務呢?」說完做出一副極端委屈冤枉的樣子,那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看得讓陌生人都感到心疼,又對著四周的人求助道:「大夥都來評評理,難道一定要我殺上山頭,才是完成任務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曹文詔見狀猛的一擊案牘上的驚虎膽厲聲大喝道:」大膽狂徒,靳將軍一向光明磊落,莫非是他冤枉你不成,不是此事定是他事,只是你這狂徒犯法而不自知罷了。「
趙澤在地上泣聲漣漣,反正怎麼裝可憐就怎麼裝,曹文詔還怕趙澤反應不過來,悄悄的對他眨了一下眼睛,得到了曹文詔的提示後。
立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哭泣的道:」總兵大人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招降了流賊之後,驀然聽到一些謠言,說是靳將軍通過他的岳父李千戶勾結流賊,我想著靳將軍為什麼忠烈堅貞,豈會做這些雞鳴狗盜之事,便對靳將軍提及,本想著幫他洗刷謠言,誰料小人剛說完,靳將軍突然就跟鬼附身一樣,勃然大怒,調集兵馬就要小的團團包圍,那架勢像是要殺人滅口一樣。「
這樣的話趙澤提及過一次,但是這次不同,這是在大堂廣眾之下,誰說是幫他洗刷冤情,消除謠言,但他說這話的意思,不是明擺著說他是狗急跳牆,殺人滅口了,讓人覺得他這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眾人的面前,靳參將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靳將軍可是否真有此事!」突然間曹文詔變得慈眉善目起來了,對著他關切的問道,那眼睛中並不是憤怒,而是包含著對他深情的關心,這是靳參將從未見過的表情與眼神,看似慈眉善目,但是實際看得靳參將心中發毛。「總兵大人,我那日不是說過,是這小子血口噴人,誣陷下官。」
「大人這是子虛烏有啊!」
面對曹文詔甜蜜的笑臉,靳參將心中恐嚇著再也扛不住了,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曹文詔的面前。
「靳將軍忠君愛國,光明磊落,萬萬是做不出此等不忠不義之事,想必是謠言罷!估計靳將軍斷然是不會因為此等謠言而要捉拿趙澤了……」
「大人英名啊!」
沒想到曹文詔竟然會如此袒護自己,本來感覺到無助的自己,竟然激動的在地上給曹文詔磕了三個響頭。
「那靳將軍到底是為何啊!今日當著大家的面,說個痛快話,我也好為此等忤逆不道的小子重重治罪。」曹文詔笑盈盈的扶起他,指著趙澤厲色的罵道。
靳參將此時已經進入了兩難的境地,趙澤招降了流賊完成了任務,世人皆知,正常邏輯想到的肯定不是因為趙澤沒有完成命令了,而勾結流賊卻又被趙澤說的有鼻子有眼,此時大夥的心中更偏向於是靳將軍陰謀被人戳穿,急於殺人滅口,雖然當初自己知道厲害並未答應,可是自己可是收了別人兩箱子的金銀珠寶啊!這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兩廂利害想比靳參將心中有了打算。哭喪著臉大聲說道:「大人都是卑職的錯,當初也未問清青紅皂白,只道是趙大人沒有完成任務,所以才要將他捉拿,都是卑職失職啊!」
曹文詔故作驚訝的問道:「如此說來是你冤枉了趙大人?」
靳參將只有含著眼淚默默的點頭。可憐啊!一肚子的苦水竟然無處訴說,只好打碎牙自己吞下。
曹文詔又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靳參將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斷案了,不知靳將軍可有其他話要說的嗎?」
「全憑大人做主!」
靳參將此時唯有離開這個讓他顏面盡失的悲傷地,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呢?只會越描越黑罷了。
曹文詔轉身大拍了一下驚虎膽厲色喝道:「趙澤你忤逆無道,竟然膽敢對上司刀劍相向,你是要謀反不成,此罪絕不可輕饒縱容,念在事出有因,你又此次建功,姑且輕饒於你,然則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撤去烏紗,貶為小旗,暫領原職,重打一百軍棍。」
趙澤聽到重打一百軍棍之後,感覺是比要自己的命還慘,五十軍棍打得了自己兩個月,才能在人攙扶下仗行,再打一百軍棍,這不死也要廢了。他覺得曹文詔就是跟他挖了一個坑,這坑得也太慘了。之前說好的呢?難道是我那晚再做夢。
這時帳中一將出來求情道:「大人,我聽說趙澤前兩月剛受五十軍棍,現在舊傷未愈,怕是一百軍官下去非死即慘,我看不如這一百軍棍權且記下,改為仗責一百。」
曹文詔聽後沉吟片刻撫著長須道:「變蛟說的有道理啊!」又對帳中的將校問道:「不知道諸將可是何意。」
趙澤聽到」變蛟「兩字,驚掉了下巴,這莫非是曹變蛟,曹文詔的侄子。曹變蛟也是明末忠勇將領,曹文詔陣亡之後,領導曹文詔的下屬繼續內平流賊,外拒建奴,最後在崇禎十五年的松錦之戰中殉國。趙澤打量著曹變蛟,見他偉岸魁梧,一雙霸氣的劍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身嶄新的鎧甲,沾滿了大戰時的血跡,還來不及清洗。趙澤這才明白,曹文詔沒有坑他,而是自己的罪責太深,不可輕饒,但是曹文詔有心寬恕,可也要堵得住軍中的悠悠之口,要能夠服眾,所以說仗責一百之後,讓曹變蛟立即出來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