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坐在馬上,揚起馬鞭趾高氣昂的指著趙澤問道:「你就是趙澤?」那口氣是如此的傲慢,好似一頭大象再對一個渺小的螞蟻說話,那眼神是如此的犀利,恨不得將趙澤殺掉。
趙澤也並不膽怯,挺著胸脯回答道:「卑職正是。」
「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一出來就把大同城鬧得翻雲覆雨。鄙人不才實在是佩服。」
趙澤知道這傢伙是諷刺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但是趙澤毫不示弱的回答道:「多謝韓將軍誇獎。」一旁的肇修德聽見趙澤的這對話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哭喪著臉,悄悄的輕扯趙澤的衣服。但趙澤並不為所動。
韓義幾時被人如此頂撞過,坐在馬上氣得渾身發抖。又覺得掃了面子,在這裡多留無益。
「小子我警告你,離你該離的人遠點,否則切莫追悔莫及。」說完頭也不回的帶著人打馬離去。
肇修德聽這話,如同一頭霧水,把疑惑的眼睛睜著老大的,但是趙澤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讓他離柳含青遠一點。
韓義馬蹄剛動,肇修德就立馬跟在後面,滿臉笑容的在後拍馬屁的大喊道:「將軍慢走啊!卑職他日必親自登門拜訪。」
韓義前腳剛走,肇修德就迫不及待的教訓趙澤起來,哭喪的臉對趙澤說道:「賢弟啊!我剛才可否沒跟你說清楚,這韓義是什麼樣的大人物,你怎可用這樣的態度與他說話,他炙手可熱,捏死你可真是如同捏死只小螞蟻般簡單啊!你簡直是愚蠢至極啊!我看要不他日我帶上你去他府上專門道歉一番?」
「那可不必,要去你去,我是斷不會去的。」
這可把肇修德給急壞了,哭喪的臉,在趙澤身邊打轉哀求道:「賢弟啊,你如此年輕,卻不顧忌你的前程,那是你的是,可我老肇家,往上翻九代的家譜也沒有一個當過千戶以上的官,老哥我可還想著能在入土之前,還能往上爬一級,光宗耀祖一番,你可別耽誤了我啊,就算老哥我求你了。」
「我還是那句話,要去你自己去。「
趙澤巋然不動,肇修德又是哀求一番,見沒有效果,恨恨的說道:」哎!我也是不知道交了什麼霉運,倒把你這樣的小煞星扔到我這來了,算我倒霉。「
口中雖然這樣說,但是轉頭還是催促趙澤趕緊進城,去向守備宣興騰求助。
進了衛城,衛城上城牆的守軍還是如上次見到的一樣,除了把守城門的幾個人外,城牆上寥寥無幾。甚至還有幾個執勤的時候躲在角落裡圍城一堆烤起了火來。
宣興騰本來剛剛接待完韓義,就已經弄得焦頭爛額,大冷天的本想著回房休息一番,剛在床上躺下,被子剛焐熱。可又聽見家丁來報,肇修德求見,心中煩躁不已,可這肇修德又是自己的下屬,怕是又什麼公事又不可不見,只有沒好氣的吩咐家丁,讓他們在大堂等候,自己稍後就來。
這個稍後可真久,足足讓肇修德和趙澤等了一個多時辰,把兩人等著在大堂上焦急的轉來轉去,然又無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只有好言好語,又去叨煩家丁再去給自己通報一番,家丁之前去稟告的時候,知道宣興騰正是剛睡,知道現在肯定在夢鄉之中,此時去打擾他,攪了他好夢,以宣興騰的脾氣不說自己這身皮又要挨鞭子了,臭罵一頓肯定是少不了的,哪裡敢去,只是不停的安撫兩人罷了。
一直等到了晚飯時間,華燈初上。宣興騰估計也是自己要吃晚飯了,這才緩緩起床,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慢步到了大堂來。
哎!急痛風卻偏遇慢郎中。
見宣興騰出來了,兩人迫不及待的把趙澤的情況對宣興騰說了一番,誰料宣興騰好似感覺這是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轄區,而是在他的轄區一般,自己只不過是幸災樂禍的聽故事。
見宣興騰聽完後,並沒有什麼憤怒的表情,也無什麼表示,而是雲淡風輕的繼續品著自己差人從江南帶來的好茶。
肇修德疑惑的輕聲說道:「大人,我兩說完了,你看如何拿個主意可好。」
這次打斷了宣興騰品嘗的雅致。如同沒睡醒般的說道:「哦……哦……說完了」邊說邊環視著面前的兩人。
「不知大人可否聽清楚了,現在就靠大人出個主意了。「
「哎!老肇啊!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能出個什麼主意?」
趙澤迫不及待的說道:「大人,自然是發兵剿殺那群土匪啊!」
見是趙澤說話,宣興騰老大的不悅說道:「渡飲山,地勢險要,他日你自己去偵查一番,你就知道他的山寨是建在何處了,簡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裡面積蓄充足。敵人不僅熟悉地形而又狡猾,朝廷派大軍剿殺數次,都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哼!說是剿殺,其實就是想把他困死,靠我這點人馬,拿什麼去剿殺,切莫是陪了婦人又折兵。」
趙澤本想立馬反駁,但是還未說出口,宣興騰就調轉話鋒,嚴厲的說道:「我平虜衛轄內一直與那些土匪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你小子剛剛來,這些土匪就找上你來了,莫非是你小子故意去招惹他們。」
「卑職一心建堡,與這土匪並未見過一面,何曾招惹過,請大人明察。」
一旁的肇修德也幫趙澤說道:「這個小人我可以做證,莫非是在那裡建立新堡,所以才遷怒了眾賊人。」
「既然如此,那有何難,你和你的人遷出此處,另擇地建堡就是了。」
建功堡不僅土地肥沃,四野荒無一人,正是自己發展實力的不二選擇之力,怎麼能輕易撤出放棄,再說趙澤的銀子也已經花費殆盡,這大冬天能遷往何處,建功堡大幾百人恐怕就是凍死在荒野上了。
趙澤趕緊對宣興騰說道:「此時堡中已有數百之口,朝廷拔下錢財大抵已盡,而這寒冬來臨,若是遷出,數百號人甚至都沒有一個住所,豈不是要凍死荒野,這個是斷然不行的。」
「哼……竟然不遷堡,那你就乖乖的每月交銀子交糧食吧!」
肇修德趕緊幫著說道:」大人,交錢糧是小,但這可是涉及朝廷顏面啊!就怕到時怪罪下來大夥可都擔當不起啊!「
宣興騰冷笑著說道:「此時朝廷都是風雨飄搖,自然難保,還有和顏面,實話說了吧!前幾日我帶兵去解朔州之圍,從他那兒過道,我都是令人帶著豐厚的禮品也拜見才借道於我,說是借道其實就是買道,足足花了兩百多兩銀子啊!」
說道銀子時宣興騰甚至一手握住了自己的心口,好事心口現在都疼一樣。
賊人要的數目並不少,且是每月上交,縱使是交銀子,建功堡也堅持不了幾個月,這也是行不通的。趙澤急忙說道:」大人賊人要的數目可不小的,縱使是交銀子我建功堡也支撐不了幾月啊!還請大人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宣興騰不悅的大聲說道:「哼!讓你遷堡又不遷,讓你交銀子也不交。老夫才能淺陋,實力單薄,實在是愛莫能助啊!我看你還是另請高人吧!」
趙澤知道自己算是找錯人了,對於他早已死心,真是求人不能求己,此時一刻不想停留,指望著能夠快馬加鞭的回去,加緊練兵,靠自己去剿滅這群該死的土匪。
但是肇修德依舊不甘心的說道:「大人這好歹是你轄區之內的事,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哎!老夫剛不是說過嗎?非是老夫坐視不管,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宣興騰剛好說完,這時有一個僕人悄悄的進門,站著門口小聲的說道:「老爺晚飯備好了。」
宣興騰扭頭對肇修德和趙澤歉意的說道:「你看我這忙的,怎麼把吃的給忘了。哎!實不相瞞,今日儘是些糟糠剩菜,我實在不好意思在兩位大人面前拿出來,宣某萬分慚愧啊!我看要不這樣,他日我備上好酒好菜,親自到兩位大人府上負荊請罪,請兩位大人來大快朵頤一番。你們看這樣行不。」
在愚蠢的人也能聽出來,這廝是借著晚飯在下逐客令呢?這廝已經厭煩著,晚飯都不想讓他們一起吃了。
肇修德和趙澤兩人自討沒趣,只好又客套一番,灰溜溜的從他家走了出來。
出了平虜衛天已完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可是糟糕的是這風雪不止。
「沒能給趙大人幫上什麼忙,老夫實在是愧疚啊」。肇修德對趙澤愧疚的說道
雖然沒有什麼收穫,但是趙澤對肇修德的熱情幫忙,內心也是感激不已,連忙說道:「大人切勿自責,大人能夠如此幫忙,趙澤內心感激不盡,他日必定登門拜謝。」
「事到如此,可不知老弟有個什麼好辦法,我看要不遷堡算了,將你的人全部都遷到寧遠堡和下面的墩堡上去,大夥擠一擠,應該能過得了這個冬天。」
寧遠堡和下面的墩堡什麼樣子,趙澤心中清楚,那能夠安頓了這麼多人,就對肇修德說道:」只是我建功堡此時人口數百,我看未必能夠安頓得下來吧!「
「這還真是,但是我算計著應該能夠安頓下來個一半左右吧!我勸你把那些精壯留下,把老弱病殘全部拋掉。」
「多謝大人好意,只是我的人馬,我一個也不會放棄。」
肇修德覺得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的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兄也幫不了你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哎!看來求人不如求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