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的姨夫此時正在輪班之中,室外北方呼嘯,寒冷異常,路上行走諸人全部穿上寒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如同一個大粽子一般。但進了製作局內,氣象截然不同,裡面和外面的溫度截然是一個三九寒天,一個是三暑大熱天。裡面火爐遍地,爐火沖天,裡頭勞作的漢子赤膊著上身,露出黝黑的皮膚,上面早已被汗水摻雜著爐灰,摸滿了整個露出的身體,豆大的汗珠跟隨著勞作的節奏,一滴滴的揮灑在地上。
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汗水和爐灰混合的「墨汁」蓋住。如同一隻只的大花貓,想在勞作的人群中,找到景陽的姨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景陽在認錯好幾個人後,才從人群中認出一個魁梧的壯漢,壯漢穿著一件粗麻布的褲子,露出裸露的上身,一塊塊粗狂的肌肉如同溝壑一般。此時的壯漢正在專心的捶打一個半成型的刀胚,絲毫沒有注意到景陽的到來,直到景陽喊了好幾聲後。在旁邊人的提醒下壯漢才發覺景陽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後。
壯漢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說道:「你看你姨夫就這性子,手握住了這鐵錘,就由不得自己了!」
說完後壯漢就丟了手中的工具,把景陽和大夥帶到了一旁的匠戶們勞作休息的小室里,這小房間不大,大概也就八九個平方,四周放滿了工人帶來的隨身物什,中間有一個破舊而矮小的桌子,這桌子也不知多久未清理過,桌面烏黑髮亮,用刀來刮,絕對能刮出兩斤髒物。桌子中間放著一套粗糙的陶壺套杯。壯漢客氣的給每人到了一杯熱茶,熱茶到手,景陽和趙澤迫不及待的喝起來暖暖身子,只有柳含青覺得髒,客氣的舉起陶杯輕輕在嘴角碰了一下,嘴角連水都未沾到一滴。
經過景陽簡單的介紹,趙澤才知道了他的姨夫叫做胡得發,是這兒世代的匠戶。得發知道趙澤要付他兩倍工錢時,眼睛激動著瞪著老大的跟兩個火炬一般。
趙澤繼續補充的說道:「如果胡師傅你做的好,他日我壯大了,定虧待不了你,還會給你加好多次工錢!另外一點此處我人生地不熟,其他的工匠不知道胡師傅能夠給我介紹幾個人來。」
「只不過,我有一事相求,如果你能夠做到,你其他的工匠我都可以找來,並且保證都是上等的好手藝人。」
「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夠辦到,定然竭盡全力。」此時的趙澤也不知道胡得發,的意見是什麼,但是聽說他能夠把趙澤需要的人全部找來時,樂得不行了。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和兄弟們當了一輩子的匠戶,豈料層層盤剝苛刻,材料,工時一降再降,說句可笑話,我空有一身本領,而今可還真沒打過幾把好刀劍,竟是造的糊弄人的東西,這東西哪能上陣殺敵,我們打造的人,心中比什麼還清楚。如果趙大人能夠不吝銀兩,放開手讓我們造出好的兵器,一來沒辱沒我們的名聲,二來我大明將士能夠更好殺敵,縱使趙大人不將我們的工資翻一番,我們也隨意隨趙大人前去。「
趙澤聽他這要求竟然是這樣,更是欣喜往外,打造上好的武器裝備正是自己想要的,如此正是合自己的心意。於是斬釘截鐵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又把自己還需要的弓箭,鎧甲,火銃,兵器,火器的匠戶給胡得發告訴了胡得發,當聽到還需要火銃時,胡得發臉色發難起來說道:「我世代為匠戶,趙大人需要的這些人,我都能給趙大人找來,並且保證都是藝高之人,只是這會造火銃之人,實在是難以尋找,趙大人大概有所不知,火銃之物,我朝只許京師製作,配發各軍,若是沒有特殊命令,各地是萬萬不可擅自自造火銃之物的。」
趙澤聽說後,一時心灰意冷,惆悵不堪,他深深的知道在這個冷熱兵器交替的時期里,火銃火炮的重要性,現在他們勢力單薄人數過小,火炮是暫時裝備不上,但是火銃是萬萬不可缺少的,這個東西相比弓箭來說,雖然射程,射擊精度不如弓箭,但是他最大的優勢在於訓練速度快,射擊威力大。如果說一個合格的弓箭手三年才能夠訓練出來,但是一個合格的火銃手,一個月不到就能夠訓練出來。
趙澤知道後來的形勢發展的很快,他最差的就是時間了,時不待我也。另外一個火銃非常大的優勢,就是破甲的威力,正是因為火槍的發現,才讓鎧甲徹底的沒落。火銃的破甲實力不是弓箭能夠比擬的,滿清鐵騎在蒙古草原他是見識過了,那排山倒海的氣勢,想起來至今後怕,同時火銃他的缺點也非常明顯就是射程不足,還有射擊精度不高。
戚繼光的《紀效新書》中的測試火銃的方法是「以八十步立五尺高,二尺闊的木牌,三發中一」即為合格,顯然火銃的射程和射擊精度低於弓箭,但是射擊精度可以用「排隊槍斃」的戰術放排槍來彌補,另外一點遂發火槍發明之前,火銃還受天氣的影響,如大風雨雪天氣,嚴重影響火繩槍的使用。但是如果面對重裝保護滿洲鐵騎,快速訓練部隊,火銃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時代的潮流,所以火銃不可或缺。
一旁的張勇看到趙澤失落的樣子,驚喜的提醒著說道:「澤哥,你忘了嗎?我爹不是送了支火銃給我們,還說他朋友會造。」
趙澤聽後,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真是騎在牛背上找牛,怎麼把這個給忘記。激動著大力拍打著大腿說道:「對啊!回頭就去找你爹去。」
眾人聽完,擔憂的心也都放了下來。胡得發此時正是輪班時,本想把今日班上完,待到放班時再去幫趙澤找人。邧同覺得浪費時間,大說不必了,跟管事的官頭打了一個招呼就把胡得髮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