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官軍,其兵力本來就已經十分的少,在平定奢安之亂,在平定中原地區的流寇之亂時,又源源不斷的從這裡調集了軍隊,出發去鎮壓他們,所以本地的駐軍就更加的少。
在整個南直隸地區,其兵力只是平時的三四成而已,根本就無力防守這麼巨大的地方,南京城更是防守空虛。
在這一帶,明面上實力最強的,就應該是應天巡撫許可法。
史可法,祖籍河南祥符人,字憲之,號道鄰,祖上立功,為錦衣衛百戶官,世代相傳,其崇禎元年高中進士。授西安府推官,稍遷戶部主事,歷員外郎、郎中。
崇禎七年遷右參議,分守池州、太平,監江北諸軍以堵截流寇隊伍,前年掛僉都御史,巡撫安慶、光州等府縣,提督軍務,扼流寇軍,積功至應天巡撫。
這是一位名聞天下的名人,他在接任了應天巡撫以後,常駐蘇州。
應天巡撫的管理的不是應天一個府,南直隸是按長江分為江北的鳳陽巡撫和江南的應天巡撫;應天巡撫,駐蘇州,管轄南直隸之下江南諸府及江北安慶府,大牛人海瑞就當過應天巡撫。
應天巡撫的府衙一開始是在南京城中的同文館,在萬曆二年以後,就開始移駐句容,三十一年開始,長駐蘇州,不過在它治下的各州,都有它的行台。
史可法也算是一個大有名氣的人物,作為名臣左光斗的弟子,史可法可是在他這一位堅貞不屈的老師的名氣之下,獲得了不少的好處,在東林黨的支持下,迅速的獲得了提升,他也都不負眾望,在鎮壓流寇之亂的時候,表現出色,才能在短短的十年時間內升為應天巡撫。
所謂的應天巡撫,其管轄範圍就跟大明傳統意義上的江南基本上都歸他管,所以說也是一個數一數二的肥缺。
如果是別的人,混上這一個差事,少不得撈一個盆滿缽滿,混上一個金山銀山,就像是成色還不如他的漕運總督朱大典,都撈了這麼多的銀子,還能養上千的家丁。
但史可法凡事都以他那一位名臣的老師左光斗為榜樣,絕對不會貪污撈錢,而且他上任以後,還大力地打擊各種貪污腐敗的行為,可以說他在上任以後,算是一名合格的官員,他也都有心有整頓吏治,有一番作為。
但是他上任接手以後的江南,正是蜉銀子之後的一片災難的景象,各州各府的權貴人士,基本上都在這一次蜉銀子的事件之中,損失十分的慘重。
既然他們損失慘重了,那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撈銀子彌補自己的損失,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史可法就算是再有心整頓吏治,整頓地方的各種不法行為,也都是效果不大,因為他治下的官員,為了弄錢,基本上可是達到了瘋了的地步。
而且大明的朝廷,現在已經是十分腐敗的時候,其腐敗的是整個官場,所有當官的和貴族都是如此,他史可法一個人,也都改變不了什麼。
有一句話叫做任你官清如水,我吏滑如油,他史可法一個人來這裡,也都改變不了什麼。
許可法他擔任這一位應天巡撫,主要的還是要管理地方上的軍事事務,因為大明已經開始進入了戰時,處處戰亂,每個地方都要整頓軍務,以應有變,他坐鎮在大明最富有的蘇州府,也都有計劃弄一筆錢糧,訓練出一支強大的軍隊。
史可法最為羨慕的就是一代名臣盧象升,視之為師,作為學習的對象,他史可法如果不是在鎮壓流寇之亂中大放異彩,也是不可能這麼快就當上這一個官,為朝廷練一支精兵,成為當務之急。
但是來到這裡以後,他才知道要辦成此事,可是真正的不容易,這些當官的,可是十分的奸詐狡猾,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跟這些官員和地方權貴鬥智鬥勇去了。
在應天曆任應天巡撫之中,最出名的當然就是那一位當年的天下第一名臣海瑞,這海瑞大人,他做得有多牛逼,牛逼到當地的官員不是他的對手以後,就想辦法弄一筆錢,讓他步步高升,調離此地,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史可法他也都在想,做一個海瑞這般的名臣,才不枉自己跟先賢同地為官,但是在跟這些地方的權貴鬥智鬥勇的過程之中,他可是比海瑞差多了。
史可法可以嚴厲的要求自己,不會亂伸手,貪一文的錢,但是他身邊的人可是做不到,他身邊的人,為了伸手弄錢,啥事都做得出來。
也就是因為,整個應天官場都如此,貪污腐敗成風。
史可法倒是有心有一番作為,想著訓練一支軍隊出來,但是你訓練出一支軍隊,可是需要錢糧的,這裡畢竟是蘇州,是大明最富的地方,錢糧還是有的,但是朝廷對於此地的摧逼和攤派也重。
大明要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朝廷對於賦稅方面的催逼,也達到了極其厲害的地步,他這一位巡撫,如果沒有辦法督促地方糧道,交出足夠的糧食,就連他也不免吃掛落。
上面的摧逼攤派,地今的官員又巧立名目,貪污腐敗,令地方的負擔極其的重,地主家都沒餘糧,也都沒有任何余錢可言,所以他想攢出足夠的錢糧,訓練出一支軍隊,也都是沒有辦法,因為大家不配合他,他也做不成什麼事情。
當盧象升戰死傳來,他如聞惡噩,仰天悲泣,大醉數日。
正當史可法欲發憤圖強,有一番作為時,發生了石破天驚的事情,這就是對面的揚州,居然發生了陳文若兵亂,一舉就拿下了整個揚州城,江北危耳!
其後發生的事情,更是讓大明在江南的統治像是雪崩一般。
劉家軍居然將渡海而來,從揚州進入,大舉的東進,直接的兵圍南直隸的首府南京城,金陵危如懸卵。
南京城被圍,這可是急壞了史可法,他可是應天巡撫,這可是他的轄區,如果出了什麼事,朝廷一怒之下,就會砍了他的腦袋。
就算是朝廷不砍他的腦袋,以他的驕傲自負,他丟失了這麼重要的地方,他也都無顏再當這官了。
所以他馬上就在本地,籌措糧食,籌措軍響,準備馳援南京。
但是他依舊是像以前一般,想要籌措糧響,根本就籌措不出來,這些當官的,寧願以千買揚州瘦馬,寧願被砍頭,就是不肯交出他的錢糧。
還有就是吳中歷來就是大明最為富裕的地方,隨便找份工作都能活得好好的,都能活下去,所以百姓對於當兵也就興趣不大。
平時蘇州人就不願意當兵,現在正是戰亂時機,正是要跟人拼命的時候,讓他們當兵,這就更加的難了,特別是你想招兵,又沒有錢糧的時候。
當南京出事以後,史可法就曉以大義,張貼告示,大聲疾呼,要求這些百姓,與朝廷同赴國難,踴躍參軍,保家衛國,但是他卻沒辦法拿出足夠的錢糧出來招兵,所以他的招兵處,寥寥無幾,除了他巡撫直接管的兩千多人的撫標以外,就沒有別的兵,他這一位吳撫,簡直就是一個空心大佬倌。
即使是這般,他也都馬上命令他手下的大將李永,率領著這兩千多人馬,作為先頭部隊,前去支援南京城。
救兵如救火,現在的南京城正處於生死危機關頭,就算是派出一個人去到那裡,都可以給守城軍民以巨大的振奮,讓他們有支撐下去的勇氣。
誰知道李永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平時當官,坐守一方,欺壓百姓,設卡收稅,他是做的很爽,讓他去跟天下的名軍打仗,這就有點為難了,特別是他聽說劉家軍多達數十萬之眾,在短期之內就攻陷了重鎮鎮江,現在正揮師百萬,圍攻南京城,他區區的兩千人去,能成什麼事?對方一口口水,就可以把它淹死,就可以把它弄死。
李永他在離開了蘇州府城,才抵達無錫城外,說什麼也不願意前進一步了,他知道如果前進一步,就會被劉家軍殺死。
史可法知道了這番情況以後,他非常的憤怒,本來依照他的計劃,是讓李永作為先頭部隊前去支援,自己籌措出一批糧響和更多的軍隊以後,就馬上支援。
誰知道李永居然如此的貪生怕死,根本就不願意去拼命,他在無錫城外十里驛,什麼也都不願意再前進了。
所以史可法一怒之下,不再在蘇州城中招兵,而是率領著他的人馬,馬上就前往無錫,奪取了李永的兵權,自己親自的率軍前去支援南京。
史可法有一代名臣應有的氣節,能力也算是不錯,他知道大明朝廷有難,所以絲毫不敢猶豫,馬上就要率領這些軍隊前去支援南京城,他知道現在南京城十分的危急,救兵如救火,只要他這一支外來的部隊抵達,可以給守城軍民的軍心士氣以巨大的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