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鳳在離開鄭芝豹的軍營的時候,看見鄭芝豹的手下,正在把大炮卸了下來,正在裝卸,他心裏面打了一個突。
這不外乎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鄭芝豹借談判之機,暗地裡調動大炮,一舉的把他們滅了。
另外一種就是談判不成,大炮開路,這大炮一旦轟起來,他們的天主堂就是再厲害,也撐不了多久,看來劉家軍的人,是做了兩種打算,兩種準備。
看到了這種情形,鄭芝鳳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們能由一個小海盜,混成今天的局面,也算是老天爺賞飯吃,他對目前的生活,那是非常的滿意,只要能夠維持目前的生活,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為劉家賣命是賣命,朝廷賣命同樣也是賣命,都是打工仔,有何不同?
鄭芝鳳帶著這大好的消息,回到了天主堂,告訴了眾人,他還把鄭芝豹的那一張紙拿了出來給大家看,他大聲的說道:「如果大家答應了,馬上就成為勛貴,吃香的喝辣的。」
鄭芝龍他本來是一千個不爽,一萬個不爽的,自己的弟弟居然造他的反,他在丟臉之餘又下不了台,他在想:今天只能用血來洗去這樣的恥辱,否叫他鄭一官沒法抬頭做人了。
誰知道劉佳對他如此的禮遇,居然許他一個魯王的封號,這樣一個親王的封號,那是他在朝廷那裡如無論如何也混不到了,他就算是為朝廷平定了天下,滅了所有的敵人,朝廷都不會封他這樣的封號。
甚至他平定了天下群雄以後,朝廷還會兔死狗烹,把他給一鍋端了,老朱家殺功臣,可是行家裡手干,幹這種事情,那是非常的麻溜,他鄭芝龍就是海盜,用一些當官的話來說,一日為賊,終身為賊,身上的賊字,是洗不去的了。
他自從當上了官以後,以為有了官身,就可以牛逼起來,就可以人五人六,就可以跟這些當官的平起平坐,坐而論道了,誰知道對方根本都看他不起,始終把他當賊看,認為他當過了賊,身上的賊字永遠是洗不去的了,就像婦女失貞一樣,一次失貞,終身污點。
但是劉家現在居然許以一個魯王之國給他,這可是極大的禮遇,雖然劉家現在只是反賊,只是地方派,但是人家能拿出這樣的氣魄,可是令他感到受寵若驚。
我鄭芝龍也能當王,不是海賊王,而是魯王,一字並肩親王。
劉家以國士相待,夫復何求?
鄭芝龍一聽,鄭芝鳳拿回了這樣的條件,他可就是非常的歡欣,本來的滿腔怒火和羞恥感也就沒有了,這就好比你要做生意賺錢,賺錢來享受榮華富貴,現在榮華富貴直接就來了,省去了你做工做生意賺錢的這一環節,何樂而不為?
雖然說他的兵權被奪走了,但是他的兵權還是那個老道理,就是相當於做生意的本錢,既然他已經掙夠了大錢了,這本錢也就不在乎了。
但是他剛才可是把話給說死了,自己的姿態又站得這麼高,一下子無法下來,如果像鄭芝鳳一樣,興高采烈,毫無底線的答應了,就顯得自己沒皮沒臉了,所以他就說道:「劉家只是畫了一個大餅給我們而已,這餅能不能吃還難說?」
他鄭芝龍雖然這麼說了,但是這語氣卻軟了下來,沒有剛才一心求死的決絕。
他手下的這一幫人,都是人精,看見鄭芝龍這麼一說,便知道他在想從了,他們馬上便進行了解釋,他們說道:「劉家現在控制著大明最為精華的山東、江淮,就連江南也很快落入他們的手中,更擁有東南最強大的艦隊,何愁大事不成?」
鄭芝龍他哼哼唧唧的說:「我們鄭家好不容易才洗白上岸,現在又以了賊,是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鄭之鳳他說道:「是兵是賊,那是誰當老大誰說了算,如果是劉家坐了天下,那姓朱的才是賊,我們才是兵。」
鄭芝龍他沉默了一下子,他在說:「這麼快就下注,有點過於急了。」
鄭芝鳳說道:「越早下注,越能取得更多的好處,到了最後,莊家都不再收錢了,你就是想下注也都下不了。」
鄭芝龍他既然這麼說,其實就沒了求死之心,他就是想找一個坡下驢而已,現在既然這麼說了,他就坡下驢,他大聲的說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關係到整個鄭家的未來,大家都議議,應該怎麼說。」
他鄭芝龍才這麼一說,鄭芝鳳馬上便道:「我認為可以因為劉家開出了相當不錯的條件,人家是拉我們做合伙人,一起開店做生意,而不是現在大明,只是給人當學徒給人打工,永遠出不了頭。」
連鄭芝鳳都這麼說了,其他的人也都紛紛的點頭附和,其實他們想的沒有這麼多,沒有這麼遠,現在與劉家作對,只怕門外的劉軍大炮就會點火了,他們馬上就會成為被大明殉葬的臣子。
為大明殉葬,除了一個虛名以外,什麼都混不上,就像在滄州為大明殉葬的一代名將盧象升及其天雄軍,他們為大明殉葬,除了一個虛名,什麼都沒有,他們家人甚至都得不到一份像樣的燒埋銀,要知道這些人出去當兵的,哪一個不是一家的頂樑柱,一個人死了,一個家也就垮了。
結果他們為朝廷犧牲了,只是得到了朝廷表面上的幾句表揚而已,幾句噓噓不己的褒揚之句,覺得他們死得可壯烈,死得可惜,然後該給他們的撫恤,也就是在朝廷上進行討論,僅僅討論而已,就沒有了下文了。
據朝廷所言,他們是非常缺錢,錢得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也就是用在刀刃,試問如此這些人又如何不心寒,如何敢為朝廷死戰?
因為朝廷給人的印象,這就是你死的就是白死的,是應該的。
如此一來,他們就有了足夠的理由,改頭換面頭,靠劉家了,至少在眼前,投靠劉家就可以活命。
許多人都說一句話,那就是鄭芝豹他是一個英雄人物,但同時它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對待敵人那是毫不留情,他既然敢造反,也就不會存在有什麼惻隱之心。
他能做到這一點,換做敵人的角度都覺得相當不錯,如果是鄭芝龍他去攻打劉家,把劉家滅了,生擒了鄭芝豹父女,最多只是把鄭芝豹父女饒他們一命,想要功名富貴,這是不可能的,而正知而劉家的人,都會被他們全部的斬殺。
所以大家想明白了這一節,這就好辦事情多了。
此時鄭之龍發出了最後一個疑問,這一問便是他說道:「這一切只是他三豹子個人的話,萬一他反悔,這又該如何,誰能保證他所許諾的諾言可以兌現?」
鄭芝龍他有這種顧慮,也是合情合理的,因為在許多時候,朝廷可是假借招安之名把這些人招了過來,讓他們放下武器,毫無戒備以後,就把他們給滅了,把他們給殺了,朝廷可以這麼幹,劉家自然也都可以這麼幹,誰能保證他們的利益?
鄭芝鳳他說道:「這一點是老三他主動提出的,既然他能主動的提出,自然就不會有別的想法,他許下王爵之位,主要就是讓大哥你順利的交出權力,只有大哥你順利地配合,他才能夠順利的接掌這一支龐大的艦隊。」
鄭芝龍他一聽,也是有理,但是這心中的疑慮,始終是無法釋懷,只不過他現在也都沒有別的選擇。
在劉布遊說他的岳父造反奪權的時候,他是這般的說:「鄭芝龍就是不知道大勢,並且他是一個有選擇困難症的人,岳父大人你只是幫他選擇,最終他還是得到他該得到的東西。」
鄭芝龍他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好同意答應了他,如果現在堅決的要為大明進行殉葬,他們這群人,最多能活一天,一天之後,這裡的人都得完蛋,鄭芝豹他接掌這一支艦隊或許會需要一些時間,但是這些人都是海盜出身,唯利是圖,拿沒有忠義可言,一旦鄭芝豹拿出了官位和銀子,這些人就會馬上的投靠,絕對不會為他盡忠。
不要說是這些海盜,就像這些飽讀聖賢之書的官員們,他們都是如此,更加不用說這些小老百姓了。
想明白了這一節,鄭芝龍他自己走出了天主堂,向鄭芝豹交出了自己的配劍和金龍令。
他的配劍只是投降的一種表現,而金龍令則相當於他們十八芝內部的一個信物,誰擁有了它,就是龍頭,就可以號令整個鄭氏集團的龐大艦隊。
不過鄭芝龍他當面的說道:「我們鄭家這些年掙的錢,我都必須帶走,因為這是兄弟們的血汗錢,我將依照諾言,分還給兄弟們。」
鄭芝豹說道:「沒有問題。」
他們需要的是鄭家的軍隊,需要的是他們的商業網絡,至於錢,沒有了可以再掙,有這一個網絡還在,他們就相當於坐擁金山,還在還怕挖不到銀子?
就這樣鄭家迅速的完成了新舊的權力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