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通文他知道不好混,他只能夠硬著頭皮混下去,他還指望著皇帝給他派更多的差事,如果連一個宣旨的差事都辦不好,他還能指望皇帝安排他什麼差事?
到了這一步,這件事他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所以陳通文他迫於沒有辦法,只能命令手下帶隊的錦衣衛百戶邵俊文直奔巡撫衙門,命令巡撫劉澤橋出來迎接朝廷宣旨的欽差天使。
邵俊文他雖然只是錦衣衛百戶,不過是七品武官,但是作為朝廷的天使,他卻可以向守牧一方的三品巡撫下令。
不過這也不算是下令,只能叫通傳,畢竟雙方服務的對象不同,邵俊文他們算是皇帝的特使,天子親兵,處處高人一等,而劉遠橋他只能夠算是朝廷的大官。
邵俊文來到了巡撫衙門門前,高大威武的巡撫衙門之前,建有一個高大巍峨的牌坊,而且衙門也經過重新的修建,顯得非常的威嚴氣派。
劉遠橋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別人講究的是官不修衙,他倒好,把自己的衙門修得輝煌氣派,官不修衙就是朝廷的傳統,因為朝廷就喜歡節省的官員,如果官員有錢,也都自己貪了,把錢用於修衙門,任期一滿,就得搬走,白白便宜別人,所以從來就沒有官員會主動的願意修衙門的,也會怕給朝廷和百姓不好的一個印象,所以大明大多數的衙門,都是顯得非常破敗,非常陣舊,除非是真的無法住人了,才勉強修一修。
這也給邵俊文一個印象,這就是劉家真的是不是一般的有錢。
邵俊文直接的來到了巡撫衙門門前,大聲的說道:「我等乃是朝廷奉命前來宣旨的特使,立即命令巡撫劉遠橋前來接旨。」
巡撫衙門門前,人來人往,也都有幾個衙役在此防守,看見了錦衣衛來了,他們也都沒有什麼意外的,對於對方大聲的呼喊,有一個衙役他大聲的說道:「你懂不懂規矩,來到了這裡,你就得排隊。」他往旁邊門房一指。
在巡撫衙門門前,雖然是人來人往,但是主要的是進來的排隊,出來的都是施施然而走。
邵俊文他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我乃是朝廷特使,爾等地方官員前來迎接,唯恐不及,還要我主動排隊求見,這是哪門子的規矩,所以他大聲說道:「難道爾等不知,我等乃是京城的錦衣衛嗎?朝廷欽差大臣,司禮監陳公公馬上便到,爾等還不馬上迎接,難道不怕問你一個怠慢朝廷之罪嗎?」
衙役看見對方大帽子扣過來,也都沒有什麼害怕的,他說道:「小小一個太監,無官無品,連人都不是,居然敢命令我劉大人前去迎接,這才是哪門子的規矩?」
如果在天啟朝,太監可是一份十分風光,十分受人畏懼的職業,要知道太監大多數都可以憑著手中的權力橫行霸道,但是到了崇禎朝,這些太監可就不吃香了,就連頂尖的那幾個都不受人待見,更不用他們手下這些爪牙了。
被對方小小一個衙役頂撞,邵俊文十分生氣,他說道:「劉遠橋好大的名氣,他守牧一方,就是這樣的管理手下的嗎。」
本來這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這些衙役應該會害怕的,畢竟對方是錦衣衛,又是京城來的欽差特使,但是這衙役好像是挺有底氣的,也不知道是受人主使還是怎麼樣的,他直接就說道:「我家劉大人如何的管理我等,自有我家大人負責,你小小一個錦衣衛,有什麼資格評論我家大人?」
到了這一步,邵俊文他算是明白一點,這就是鐵定是劉遠橋主使的,否則小小一個衙役,他們是膽生毛也不敢頂撞朝廷宣旨的特使的。
邵俊文他可是知道,對方在軟對抗了,所以他只好大聲的說道:「你等如此的橫蠻,不知禮數,難道就不怕皇帝怪罪下來嗎?」
「誰不知禮數了?」這時候劉遠橋身邊重要的幕僚王文東走了出來,王文東目前已任萊州府同知,但是他很多時候,都在登州混,因為他知道現在的登州,正是多事之秋,所以在劉遠橋身邊出謀劃策。
邵俊文終於看見了一個當官管事的出來,他馬上大聲的說道:「朝廷宣旨特使陳通文公公馬上便到,你等還不出來迎接?」
王文東他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朝廷宣旨的特使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啊!」
他口中說著有失遠迎,但是卻是一點尊重的意思都沒有,他馬上就令人進行準備,自己回身便去通知。
這時候陳通文等人的車駕已經來到了巡撫衙門的門口,但是他卻沒有看見劉遠橋等擺下香案,跪在地上進行接旨,而且劉遠橋還沒有出現,門口旁邊倒是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這些看熱鬧的百姓,還在為持續的增加,對他們指指點點,陳通文一看到這樣的場面,他馬上就表現的非常的不喜歡,臉色沉了下來,他在想,這一次非得好好的拿捏一下劉遠橋不可,讓他知道怎麼做人。
但是他們擺出了全副儀仗以後,還在等了片刻,劉遠橋才率領著巡撫衙門的大小官員,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劉遠橋天生一副官相,他身材高大威武,四方臉,稜角分明,特別的有威嚴,一身三品的大紅官服穿在身上,更是顯得威武不凡。
劉遠橋看見了宣旨的特使,他深深地做了一個揖,說道:「臣劉遠橋恭聆聖旨。」
陳通文老大的不喜歡,折騰了這麼久,現在才看到了正主,所以他語帶諷刺的說道:「劉大人好大的官威,朝廷的欽差大臣都來了,還得在門口等你。」
劉遠橋他可是一個擅長於辯論和口上不輸於人的人,他馬上就問道:「請問這位公公,官居幾品,在朝中任何職?」
陳通文他高高在上,以欽差大臣而自居,但是在劉遠橋這等人的眼中,除非是朝廷的大臣,還有功名在身,否則根本就不算是欽差大臣,他現在來宣旨,最多只是一個跑腿的,像吳忠達南下江南,他這才叫做欽差大臣。
陳通文被對方這麼一頂,他就顯得非常的不高興了,他說道:「久聞八面佛劉遠橋,八面玲瓏,袖裡乾坤,果然是非常了得。」
他們雙方現在算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而且雙方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好臉色,算是火藥味十足,所以陳通文在劉遠橋這裡就得不到他想要的尊重,他忍不住就出言諷刺,只不過劉遠橋真心不是好欺負的,他馬上就予以反擊。
劉遠橋說道:「請問公公,你幾品官?居然對本官口出狂言,如果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馬上就打你一個耳光以示儆戒。」
其實劉遠橋他這樣說,還真可以這麼做,畢竟他是朝廷的三品命官,守牧一方的大臣,對方只是一個無官無品的太監,居然敢對他口出諷刺之言,打他那是沒商量,只不過有一句話叫做打狗看主人,即使是別人的一條狗,如果對方主人身份尊貴,也不是你說打便打的。
被劉遠橋這麼一說,陳通文他算是被氣得滿臉通紅,他知道對方是不甩他,想靠著這個天使的身份來弄一點錢,估計是不容易的,就讓他老大的不愉快,他就馬上抖起來,他說道:「你們就是這般的迎接聖旨嗎?你作為三品大臣,知不知道規矩?香案在哪裡?」
如果對方如是真正的司禮監大佬,有權有勢,劉遠橋估計會顧忌三分,但對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太監,就沒有後台,皇帝面前又遞不了話,還想拿捏他,敲他的竹槓,這不是搞搞笑嗎?他八面佛劉遠橋橋這個外號,難道是白叫的嗎?
劉遠橋他說道:「你陳通文不過是一個無品的太監,折騰這麼多花樣幹嘛?本官公務繁重,如果你再不宣讀,本官這就不伺候了。」
劉遠橋他這麼一說,可是把陳道文直接的頂在了牆角,他陳通文本身是沒有任何的權勢的,只能夠依靠朝廷和皇家的威風,狐假虎威,但是遇到了劉遠橋這種真正的實力派,就連他背後的靠山都不鳥,他想靠他這張皮虎爪虎威,這可就是不容易了。
而且劉遠橋一出,威風八面,身上的氣場是十分的強大,它出來以後,本來整個廣場是有許多的老百姓站在一邊,笑眯眯的看熱鬧的,但是劉遠橋一出來以後,這些老百姓都半彎著腰,向劉遠橋行禮,表示了極大的尊重,這種威信,可不是每個人都有。
陳通文他看見對方如此的狂妄,飛揚跋扈,知道是拿捏不了對方了,他只好拿出了聖旨,然後準備宣讀。
陳通文也都知道,朝廷這一次其實也都是在刁難劉遠橋,刁難東三府的,你想人家給你好臉色,事實上是有點想多了,劉遠強他畢竟是地方的實力派,勢力強大,他如果不鳥他們這些為皇帝做奴僕的,他們也都沒有什麼辦法,也就敲不到對方的竹槓了。
陳通文他只好拿出了聖旨,高聲的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齊魯自古多豪傑,今日萊州劉遠橋,蔭監出身,然則不學有術,巡撫登萊,政通人和,特加都察院僉都御史銜,賜蟒袍一襲,蔭一子錦衣衛千戶,現今朝廷乃多事之秋,太倉入不敷出,飭令劉員在地方徵收一百萬兩紋銀,作為賦稅,限立秋前上交,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