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布看明白一點,只要把自己坐鎮這裡的消息傳出去,建奴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攻打,因為他們很明白一點,那就是只要打敗了劉布,就等於打垮了劉家軍,一旦攻下了金州,就相當於切斷了其他地方的歸路,整個遼南的明軍就會崩潰。
而且他劉布坐鎮的地方是軍港,不是金州那種有高大堅固的城市作為依託的,而是一片荒蕪的海邊區域,越過了狹窄的金州地峽,然後就是旅大地區,這一帶無險可守,正是適合鐵騎衝擊的地方,所以劉布他相信,一旦傳出了消息,建奴一定會來攻打。
誰知道建奴沒有來,倒是朝廷又再次的派出了一位特使。
王文杰連夜的請假回家,因為藉口是母親病危,隨時仙去,他也不容朝廷拒絕,直接的就掛印而去,朝廷也都沒有辦法,也沒有辦法挽留,只能夠派出另外一位大佬傅宗龍,讓他去指揮遼南的戰事。
傅宗龍,元憲,號括蒼、雲南昆明府人,當代重臣,萬曆三十八年進士,授銅梁知縣,調巴縣,後入為戶部主事,不久授御史,天啟元年,遼陽失守,請戰領兵。天啟四年,巡按貴州,打敗水西土司安邦彥,名聲大噪,扶搖直上,崇禎三年,以兵部右侍郎總督薊、遼、保定軍務,其九月丙辰(11月3日)至七年十一月壬申(1月8日)為薊遼總督,風光一時。
不過後來因為得罪權貴,加上這差事本來就不好搞,背上黑鍋,丟了官位,賦閒在家,傅宗龍本來就是一個不甘平靜的人,不甘忙賦閒在家,通過運作,又重新獲得了官位,不過他不再提督遼東、保定、天津等地軍務,而是擔任遼南總督,提督遼南、登萊、東江軍馬屯田事。
說白了,皇帝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夠專門經營好遼南、登來鎮等地。
劉布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心裏面可是非常的厭煩,朝廷對他們的防備那是沒完沒了,一直都想拿他們的短,找他們的麻煩,前腳送王文杰不成,後腳又弄來了一個來頭更大的傅宗龍,目的就是讓他們好看。
朝廷對劉家的不信任,已經是既成事實,他們看見劉家在遼南打開局面,一方面怕他們守不住,一方面又怕他們丟了遼南,丟了朝廷的顏面,有見於此他們只好命令傅宗龍前來這裡鎮守,希望能夠打開局面。
而且對於劉遠橋,朝廷的態度已經是十分明確,就算是他娶了衍聖公的女兒,是衍聖的女婿,也不能夠代表朝廷就可以毫無底線的信任他,一旦任期滿,就改調別處。
這一次隨著傅宗龍同來的還有米柱的老朋友盧九德,不過盧九德要遲幾天再來。
盧九德本來是非常風光的,但是他押送張獻忠上京的時候,居然在京城讓人把張獻忠殺了,不能夠交到皇帝手上,在太廟之前進行千刀萬剮,令皇帝十分的生氣,把他重重的責罰了一頓,還罰了三年的俸祿,就連鳳陽監軍的差事都丟了。
不過他畢竟是一個老油條,在宮裡宮外的關係都非常好,等這件事風聲過了以後,又請人活動,這不,又弄了一個遼南監軍使的差事。
劉家軍打下了遼南這裡,劉家軍還沒有開始安排人手,朝廷他們主動就把各樣的位置搶先給占了,傅宗龍他一直就在京中進行活動,為了重新獲得皇帝的信任,重新得官,他可是下了不少的本錢,花了不少的銀子,這不,皇帝任命他掛兵部侍書銜,任遼南總督,他二話沒說,馬上就到吏部領了官印和官服,帶上了全套的儀仗,帶上自己的親信,馬上就直奔天津坐船,直趨旅大。
這是做給皇帝看,我傅宗龍忠於王事,忠勇可用。
當然這該有的派頭還是必須要有,他自己坐船從後面來,前面卻是派自己的親信前去開道,說白了就是通知劉布,自己來了,快快準備好迎接。
傅宗龍的心腹傅全忠他就是負責傳話的人,他抵達了旅大碼頭以後,馬上就以天使自居,告訴鎮守碼頭的海軍將領李堂德,說道:「新任遼南總督傅忠龍大人的船隊馬上就到,你等馬上準備好迎接,不可失了禮儀。」
李堂德收到了這樣的消息,不敢有任何的隱瞞,馬上就匯報給坐鎮在將軍府的劉布,劉布此時正在沙盤前與諸將研究對付建奴的辦法,想不到自己前幾天才多了一個後娘,現在又多了一個婆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劉布他氣得扔掉了指揮棒。
傅宗龍他的資格可是極老,比之前的陳應元資格還要老,如果不是運氣不好,此刻只怕混上五省總督或者是兵部尚書一級的位置,現在為了起復,連遼南總督這樣的邊角料他都不在乎了,馬上就放到碗裡來,匆匆的來上任。
不單止劉布不爽,劉布手下的一桿軍將,聽到了又來了一位大爺,他們都非常不高興,一下子臉色都沉了起來。
劉家軍他們的軍隊編制和作戰方式與別的明軍都不一樣,別的將軍來,未必就會使用它,如果是亂指揮,亂彈琴指揮會把劉家軍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而且到了今天,劉布他也都不希望有人對他進行管束。
所以聽到了李堂德傳來的消息,他們齊齊的都望向了劉布,劉布他一聲冷笑,說道:「什麼遼南總督?沒聽說過?憑啥讓本帥去接他?」
劉布這麼表態,手下的將領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都現出了明白的神色,李堂德他看到劉布如此的表態,行了一個軍禮,馬上就離開將軍府。
傅全忠他正在這裡等著,他就希望劉布他們聰明識相一點,聽到了命令以後,馬上就在前來迎接,乖乖的交出兵權。
誰知道李堂德回來了以後,神色非常的不善,他直接的就說道:「沒聽說過什麼遼南總督,你等請回吧?這裡不歡迎爾等。」
傅全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對方肯定會非常的傲慢,非常的跋扈,肯定不會隨便的就交出兵權的,肯定會刁難他們的,誰知道對方居然如此,朝廷任命的遼南總督,對方直接就說沒聽說過,擺明了就是不承認的意思。
傅全忠他說道:「你等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想造反不成?連朝廷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李堂德他本來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他本來就是一個海盜,現在招安做了官,但是骨子裡的桀驁不馴還是有的,他們在這裡跟著姑爺混,那是自由自在,快活的很,上面來了一個婆婆,哪裡會有什麼好日子過?既然姑爺都有了表態,他就不再有什麼猶豫了,他雙手叉腰說道:「什麼狗屁玩意的遼南總督,老子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官,他哪裡來哪裡去,老子不伺候。」
傅全忠他聽了這句話,十分的生氣,他說道:「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嗎?光是你這般態度,總督大人到了,把你推出去斬了都是輕的。」
李堂德他一聲冷笑,他說道:「也不知道哪誰家的褲襠沒拴好,把你這麼一個玩意給放出來了,半盞茶功夫離開此地,否則莫怪本將不客氣。」
傅全忠氣的臉色發青,他怒道:「你等竟然飛揚跋扈至此,莫非這是要造反不成?」
李堂德看見此人還是如此的不識相,不願意離開,他一聲令下,手下馬上跑出五十名火槍手,齊齊的舉起了火槍,指著對方,李堂德牛逼哄我的說道:「限半盞茶工夫,不離開,直接開槍,不用等了。」
李唐德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士兵就毫不猶豫的把子彈和火藥倒進槍筒裡面,拿出了火摺子,隨時準備開槍。
這樣的場面,可是把傅全忠給嚇壞了,他連滾帶爬的就跑著離開旅順碼頭,原路返回,前去尋找趕過來的傅宗龍的船隊。
其實傅全宗作為傅宗龍的親信,參與了他所有的人生大事,他對於主人這一次負起擔任這遼南總督的差事,顯得有點不以為然,他知道遼南是劉家打下來的,不可能就憑著皇帝的一句話,就輕易的交了出來,如果劉家這麼好說話,他們也不可能在東三府打下這麼大的局面。
現在好了,對方直接都不甩你,看你能把他怎麼樣?所以他馬上就坐船回去,希望能夠遇上主人的船隊,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事情,好早做預防。
不過傅全忠他的運氣並不是很好,要知道這裡可是茫茫的大海,雖然他們是在航道上航行,但是要找尋找一艘船是極其的困難,他們的船一路往回趕,但是卻沒有遇到傅宗龍的官船,直到抵達了天津港,都沒有看到傅宗龍的船隊,他這就知道事情要壞菜了。
傅忠龍根本就沒有收到手下傅全忠的情報,也都不知道劉布他們的態度如此的堅決,他現在坐在他的官船上,擺出全部儀仗,浩浩蕩蕩的趕往旅大,準備登陸,在這裡接任他的遼南總督之位。
他傅宗龍就是一個官迷,當年丟了官,可是令他十分的痛心,這些年花了不少銀子,終於讓他重新的起復,雖然是遼南總督一個雞肋的官位,但是如果能夠做出局面,做出好的成績,就能重新走進皇帝的視線,獲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至於劉家,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憑著自己的資格和手段,難道還收服不了一個小字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