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自掘墳墓

  朱燮元大軍一路退到了洛陽,依託著這裡的有利地形,準備對敵人進行抗擊。

  洛陽作為九朝古都,地勢也相當的險要,只要守住幾個險要之處,可以把敵人抗拒在中原之外。

  他的兵力,主力也都直接布在這裡一帶,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華夏軍會從哪個方向發動主攻,主力部署在洛陽,哪方有有難,就往哪方支援。

  本來華夏軍主攻方向,自然就是湖廣方向的李定國。

  李定國這一個突然間冒起的人,可以說給朱燮元這位征戰沙場幾十年的老將,以巨大的壓力。

  交手了十幾次,居然沒有一次占了便宜,居然還在對方手上吃了不少的虧。

  對方區區萬人,從襄陽出發,進入信陽,七戰七捷,居然把他們的大軍打得落花流水,前鋒直抵偃師,距離洛陽,也不過百里之距。

  但是抵達了這裡以後,李定國也不敢孤軍深入,因為他只有上萬左右的人馬,而對方盤踞在洛陽的,卻有十幾萬之眾,加上周邊地區城市的防守兵力,多達三十萬之眾,這麼多人圍過來,他想逃都逃不了。

  李定國就駐紮在偃師,準備等待大軍抵達以後,再次對洛陽發動攻擊。

  現在在南方的形勢就是,朱燮元大軍,跟李定國大軍,在偃師一帶對峙。

  朱燮元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敗的這麼慘,敗的這麼快。

  非常慘的地方,不是他們慘敗於敵人之手,而是敗於自己人之手。

  如果是按照朱燮元的布局,他是不會再顧及這十幾萬軍隊的生死了,他自己決定,處決帶兵將領們,其它的人,與他無關,無所謂了,只能管眼前,不管死後洪水滔天。

  但是聽說他老朱家唯一的一根血脈將會有危險以後,他就開始著急了,他就開始害怕了,他就想先把這支大軍控制住,至少派出一支親信的部隊,去保護他的兒子,確保老朱家的血脈能夠傳下去。

  朱燮元可以為大明殉國,朱家的人也都可以為大明殉國,但是卻必須有一個人活下去,傳承朱家的血脈,否則他做的一切東西,都毫無意義。

  但是到了此時,他還想召集親兵,召集大軍,根本就不可能,整個洛陽大營,數十萬士兵,在這裡亂砍亂殺,亂成了一團,根本就不知如何召集。

  動亂的士兵,不但只在軍營裡面大砍大殺,這些殺紅了眼的士兵,直接的就闖進了洛陽城,在城中大開殺戒。

  就是因為這些士兵只知道,他們是犯了是天條死罪,如果是投降,也都會被朱燮元處以極刑。

  既然如此,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乾脆就把此事鬧大,乾脆就大幹一場,玩一個魚死網破,大家都不過了。

  結果這些士兵,就攻進了洛陽城區,把朱燮元任命的官員,全部都殺死,他們闖進了富戶的家裡面,殺死主人,搶走他的財產,姦淫他們的女人,這就讓動亂,亂及到整個洛陽城區,也都讓洛陽城的老百姓,遭了大難。

  朱燮元雖然還在軍中,但是他卻無力控制軍隊了,因為他的軍令,根本就無法傳達出去。

  他是派出了無數的傳令兵,希望能夠把命令傳出去,希望能夠安撫這些殺紅了眼的士兵。

  誰知這些士兵已經殺血了眼,也知道罪行滔天,哪裡還會接受他的招撫,乾脆就一反到底,大幹一場,把天都捅破了,大家都不過了。

  就是因為這些人都充滿了同歸於盡的心,就讓這裡的人徹底瘋狂了,只想大砍大殺,盡泄心中怒火。

  朱燮元身邊的軍隊,也都不可避免的卷進了這場巨大的動亂和廝殺之中,一個人為了自己的保命而進行拼命的掙扎,拼命的廝殺,有人為了保命,有人為了搶劫……。

  朱燮元看見勢不可為,只能夠緊急召集一支軍隊,希望能夠離開這裡,至少派出一隊人,去保護他的兒子。

  誰知道就是這一點最簡單的意圖,都做不到了,軍營之中,火光沖天,兵荒馬亂,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這些士兵們見人便殺,見人便搶,混亂到了極點。

  朱燮元的軍隊,軍紀是很好,即使在西南剿匪的時候,他都是以軍紀嚴明而聞名,回到了中原以後,他治軍更嚴厲。

  但是軍紀好,還是因為大多數的兵,都是來自於當地的子弟兵,也都是當地人,當地人對當地人,還是有一定的禮遇的,所以這支大軍的軍紀非常的好,對百姓秋毫無犯,人稱仁義之師。

  誰知道他們一旦沒有了約束的時候,就變身了洪水猛獸一般禍害地方,將地方由天堂變成了地獄。

  在前一刻,許多人都還認為,這個地方中興有望,可以把這裡變成抵抗華夏軍的中心和陣地,作為旗幟,天下英雄,望風心景從。

  但是在下一刻,朱燮元的大軍就炸營了,發生了動亂,就把這變成了人間地獄,百姓們也都爭相的逃命,許多人為了保命,跟士兵們對抗起來,廝殺起來,真真正正的亂成了一團,亂的不可收拾。

  朱燮元面對這種局面,可是悲憤到了極點,雖然他是想親自出馬去安撫這些士兵。

  但是因為他也服上了毒酒,這些毒酒開始迅速的傷害他的身體,令他的體能迅速的下降,如果不是服下解藥,有針對性的舒緩,只怕已經跟他手下的將領們一起,共赴黃泉了,此刻朱燮元才有些後悔。

  不過他後悔的,不是自己幹掉了這群將領,而是後悔自己辦事不周,自己以前用兵,一向都是一步三計,萬全萬當,不出手則己,一出必中要害,很少像現在這般,他出手有些急躁了,正是因為這一份急躁,而犯了兵家之大忌。

  現在已成兵敗如山倒之勢,他就是孫武再生,也都沒有能耐把這些士兵收攏起來,這些士兵,其實就是洪水猛獸,平時你將他們管的好,約束得好的時候,他們就溫順如羊,一旦放開了約束,讓他們胡作非為,那就是無人能制了。

  就連朱燮元自己親自出馬,也都不可能,因為這些士兵,已經徹底的殺瘋了,殺紅了眼,都知道在這裡犯下的是天條死罪,無論是誰掌權,都不可能放過他們。

  朱燮元迫於無奈法,聲稱法不責眾,答應赦免他們,但是此時為時已晚,這些鬧事的士兵,就是各大將領的親兵,軍中精銳,他們看見連自己的將領,沒有什麼罪名都被朱大帥給外死,更不用說他們這些犯下天條的了,以朱大帥眼裡容不得半顆沙子的做派,他們這些人,就是有一千條腦袋,也都不夠砍的。

  所以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抱著必死之心,不再有任何的僥倖心理,不留任何餘地,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甚至許多人裡面還有一條退路,他們在這裡犯下的是死罪。

  但是如果是去了華夏軍那裡,或者是逃出軍隊之中落草為寇,占山為王,這些罪名也就不算是個事了。

  以至於所有人都明白,他們聚眾鬧事,犯上作亂,死戰到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這一線生機,絕對不是在朱大帥那裡獲得,而是靠自己用刀子來獲得。

  所以這些士兵那是放開了手腳,大砍大殺,搞得越亂越好,這些人的心思,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到了此時此刻,就算是想回頭,也回去不了,乾脆就放開手腳,作亂到底,聽天由命吧?

  朱燮元也就是意識到了這點,加上身迅速的衰弱,他才會產生無力感,才會沒有了任何的信心,只想帶領著他的親兵隊伍,迅速的逃離此地,他的意思就是想先離開此地以後,再任命一個親信的軍官,命令他們快馬加鞭,日夜南下,看能不能保住他的兒子。

  朱燮元雖毒,但是那是對別人,對自己的孩子還是狠毒不起來,更加要命的,這是最後一根獨苗了,如果最後一根獨苗都沒了,老朱家的香火就是斷的,老朱家的人只能做無香火之鬼。

  但是到了此時此刻,就連朱燮元他也都沒有辦法控制他的軍隊,他平時號稱有十幾萬大軍在手,光是家丁就有幾千,但是此時追隨他身邊的,不過是百十來號人,想殺出大營,突出重圍,也相當的困難。

  因為這些亂兵,現在早已經殺紅了眼,居然有人組織往中軍大營進行進攻。

  他們進攻這裡,一是為他們的將軍報仇,二是有人反覆謠言,說中軍裡面有很多的金銀財寶,引發了這些士兵的貪慾,拿著自己的武器,就往這裡撲了過來。

  看見這麼多人殺來,朱燮元又驚又怒,想不到這些士兵,居然如此的忤逆,如此的不忠不孝。

  朱燮元一直都是避免發生這種事,結果他卻是在無意中一手造就了這種情況,他的數十萬大軍,沒有敗在敵人的手上,居然就在自己的手上崩潰了。

  經過了這件事以後,估計流傳到後世的,不是他的英明神武,而是說他是豬頭一般的人物,一夜弄垮三十萬大軍,趙恬都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