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和曾柔兄妹兩人出身官宦子弟,今年都是十四歲,家中還有兩個幼弟妹,這次清兵入關,攻打順義,其父是當地縣令,派人送他們四人出順義, 自己和夫人留守。記住本站域名
順義被攻破,明軍官將皆被斬殺。
送他們四人到京城的家僕,半路掠走全部財富,逃之夭夭。
四人流落京城,先後拜見兩位父親當年的同窗,皆被拒絕, 只因其父被朝廷定為『敗兵喪地』之罪。
兩兄妹平時讀書學禮,卻沒想父親為國殉節, 朝廷反如此寡恩, 並將敗兵之罪推在父親身上。
曾文和曾柔帶著弟弟妹妹在京城四處控訴,想為父正名,卻處處碰壁。
兩人每日沿討,和乞丐爭吃,這才勉強生活下去。
但寒冬將至,城中難民越來越多,乞丐也越來越多,並且開始抱團,他們年幼又爭不過別人,生活越來越難,舉步維艱。
眼看著不少難民已經被凍死或餓死,曾文終於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破舊的土地廟裡,曾文捧著妹妹曾柔的臉, 好聲道:「我走之後, 你帶些乾糧, 帶著弟妹們去山東登州,聽說那邊,有糧有粥, 或許可以生存下去。」
「不要。」曾柔痛哭,摟著哥哥不肯鬆手。
原來曾文決定淨身進宮當閹人。
明末時當太監是個很搶手的職業,很多人因為生存不下,自已淨身去應聘太監。
但當太監並不是這麼容易,競爭非常激烈,有些人還要走門路才有機會,歷史上曾經有招收一千五太監,卻有兩萬多人報名的例子。
最後那些沒有被招收的,並提前淨身的就稱為『無名白』,下場很淒涼。
曾文這些天到處在京城投訴,想為父親伸怨,卻投訴無門。
這時他父親當年一個同事稱,我知道你們生活艱難,你不要到處投訴了,我認識宮中一個太監,你要願意,我介紹你去,另給你二十兩營養費。
此時別人自已淨身,手術費加醫療費差不多要自己出二十兩,現在曾文不用出錢,還有錢拿,已經算是不錯。
他當時是拒絕的,現在走投無路,為了養活弟弟妹妹,只能這麼幹了。
「大哥,不要走。」此時弟弟妹妹們也一涌而上,死死抱著他,四個人哭成一團。
曾文也不想走,但為了救弟弟妹妹妹,也只有這條路。
他除了會讀書識字,什麼也不會做,每當想到這些,他心中莫名的對朝廷產生無窮的憤怒和憎恨。
就在兄妹四人哭成一團時,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曾公子長兄如父,自願犧牲,保護家人,真是讓人敬佩。」
眾人啞然回頭,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男子正是路超。
他伸手放下十兩銀子,和一包幹糧:「我姓路。」
少年少女們看著那包幹糧眼都綠了。
但他們居然能忍著,紛紛看著大哥曾文。
「無功不受祿。」曾文嘶聲道:「你是何人?你想幹什麼?」
「我有個門路,可以送你大妹進宮當宮女,你可以留在外面,照顧弟妹,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反正是入宮,當宮女,總比當太監好。
大妹曾柔聞言拼命點頭:「我願意,我願意---」
「不行,豈能大妹一個人入宮,她一個女孩家--」
「她一個女孩家,如何照顧你年幼的弟弟妹妹。」路超嘆道:「身體膚發,受之父母,你又如何忍心自殘,對的起你死去的父親和母親嗎?」
曾文臉色慘白,淚如泉湧。
「哥哥,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的,若能遇到貴人,說不定將來為父親翻案正名,還他清白。」曾柔的意思很明顯,我是女孩,長的也不錯,萬一在宮中被皇帝看中,或許能還我家清白。
曾文現在憎恨大明皇朝,自然沒想到這方面,他還是不想讓妹妹入火坑。
路超只好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五年之內,必把她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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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保證?」曾文瞪著他。
「你們以後跟著我就行。」路超笑。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幫我們?你圖我們什麼?」
「你們兄妹身無分文,我能圖你們什麼?」路超道:「你幫我們,我幫你們,大家相互幫忙而已。」
「你們是韃子?」曾文突然厲聲道,似乎猜到什麼。
「韃子還會選你們?」路超笑道:「我來自山東登州。」
兄妹四人最後在十二月底跟路超來到登州,住了半年,每天都有人教曾柔。
次年六月,路超送曾柔入宮,曾文兄妹三人則往旅順。
曾柔入宮沒多久,就被安排到坤興公主朱媺娖身邊為侍女,在壽寧宮平陽殿。
此時,朱媺娖才七歲。
路超把曾柔送進宮後,於夜間拜會了內侍高起潛。
自當年平孔有德之亂後,丁毅每年按約定送一萬兩銀於他,而高起潛保證丁毅在濟南,青州,登州一帶的鹽利。
更重要的是,高起潛很得崇禎歡心和重用,能在崇禎面前說上話。
正如路超所說,現在有些官員,只能為朝廷所用,但有些貪官,卻能為丁毅所用。
「多謝高監軍相助。」路超一見面,先奉上白銀兩千兩,同時一片摯誠道:「小侄女一心入宮,夢想攀龍附鳳,我勸說也沒有用,只能儘儘天意,若成功,必然重謝。」
「咯咯咯」高起潛怪笑道:「陛下多年沒有選妃,多以江山大事為重,我看路同知的侄女恐怕是白想了。」
「反正我盡力了,成不成是她的事,萬事皆有可能,或許會有機會呢?」路超苦笑。
高起潛暗暗好笑,崇禎皇帝勤於政務,連皇后那都很少去,那有心情選妃。
這路超的心也真大,居然想讓侄女進宮攀附聖上,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
不過他挺聰明,知道聖上痛愛公主,讓我安排到公主身邊。
「你偷偷做這事,不怕被丁總兵知道嗎?」高起潛突然笑看著他。
路超臉色一變,眼神略有慌張,神色轉瞬的變化,立刻被高起潛捕捉到了。
「這是家事,總兵大人豈會多問。」路超想了想,咬牙低聲道:「實不想瞞,我也想多找條路啊。」
高起潛眼中露出算你識趣的表情。
這兩年崇禎和丁毅關係越來越惡劣,崇禎對丁毅的厭惡甚至還超過祖大壽,大夥都是看在眼裡的。
現在丁毅手上有兵,自然無人出聲。
萬一丁毅某天被清兵大敗,損失折將,到時,新仇舊帳,都是可以翻出來的。
「只要路同知忠心朝廷,忠心聖上,將來我必保你沒事。」高起潛笑道,同時心中洋洋得意,本公這算不算在丁毅身邊按排一個自己人?聖上知道,必然龍顏大悅。
路超喜極而泣,趴伏在地,顫聲道:「多謝高監軍,多謝高監軍。」
「路超以後,當為高監軍做牛做馬,粉身碎骨。」
路超拼命表忠心。
這要是以前,高起潛當然不相信,但現在路超的侄女送進宮,肯定要求著他,他是相當自信,以後路超,就是我高起潛的人了。
高起潛接著又問了些丁毅的事。
路超知無不言,但說自己也不得丁毅信任,一直在旅順以外奔波,從未進入丁毅心腹。
在東江鎮,只有能呆在旅順的人,才算丁毅的心腹。
高起潛深以為然,他認識路超多年,經常收他送來的銀子,卻是見路超奔波來往,很少呆在旅順。
「你先好生做著,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向我匯報,將來丁毅若是出事,我必保你。」高起潛最後得意道。
路超再次感激涕淋,突然間,他咬牙,撲通,跪在地上:「小人厚顏,想拜高監軍為義父大人,求成全。」
高起潛一愣,片刻之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吾兒快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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