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里卓圖只好道:「慢!」
左右這便放了沙巴爾,讓他上前說話。
馬里卓圖道:「大汗怎麼樣了!」他看著林丹汗長大,林丹汗出生時,他就在帳外侍衛,做過十多年侍衛,還教過林丹汗騎射,多次追隨大汗出征,算是忠心不二的臣子,因為父親病逝,才回去繼承首領之位。
沙巴爾道:「大汗很好,沒有受傷,米禮義總司令很講禮儀,他對大汗,以禮相待,一直以大汗之禮侍之,大福晉也有了身孕,母胎平安,她一直和大汗在一起。」
馬里卓圖稍安,如果明軍像他們蒙古人的做派,攻破一國,就將王后納入後宮侍寢,這臉可就丟大了,明人禮遇大汗,沒有折辱於他,讓馬里卓圖稍安。
馬里卓圖道:「如果是勸我投降,那就免開尊口,我不會任你妖言惑眾,亂我軍心,開口我就殺你。」
沙巴爾道:「太師神勇忠義,只會戰死沙場,絕不會投降,這一點米禮義大帥也知道,他對太師為人,推崇備至,他期待與太師一戰,作一軍人最後的歸宿。」
敵人的評價是最中肯的,聽米禮義如此評價,馬里卓圖心下稍霽。
不過其它人倒是急了,明軍連招降之意也沒有,這是要趕盡殺絕呀!現在可是他們身處劣勢,如果可以和談,未嘗不是一條路子。
馬里卓圖冷冷道:「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身上流的是高貴的血液,可以光榮戰死,不會屈膝投降。」
沙巴爾道:「從今年十月開始到現在,蒙古帝國屢遭打擊,損失了將近二十萬之兵,太師手上十七萬兵,是蒙古帝國最後精銳,一曰覆亡,不但蒙古帝國沒有了,就是蒙古民族也會不在了,老納偷聽到明軍高層的談話,他們計劃將各部婦女牧民全部遷入內地,分散居住,女眷的一律發給明軍兵士,並規定蒙古男女,不得通婚,幾十年之後,就沒有蒙古人了。」
這些蒙古兵最怕的就是這樣,他們在外打仗戰死,他們的老婆女兒牛羊,全部都歸於明軍,他們什麼都沒有了,而且因為他們主力被滅,明軍占盡上風,很有可能他們占據了草原,殺光了蒙古人。以後就沒有蒙古人了,就像以前的犬戎、匈奴、鮮卑、突厥、契丹人等。
馬里卓圖可以統領大軍,很多原因是他當眾許諾,保證帶大家回家。
現在身陷重圍,兵慌馬亂,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十分害怕茫然,回家成了最有吸引力的事了。
沙巴爾這麼一說,大伙兒就臉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
馬里卓圖一嘆,人心士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一旦沒有了,這仗就沒法打了。
他大聲道:「怕什麼,咱們有十幾萬大軍,誰勝誰負都不一定呢?」他嘴上說得硬氣,但是現在他很明白,他們這十七萬大軍沒有了,二十年都恢復不了,而明軍,可以輕易的武裝出十幾萬大軍,再次征討。
明帝國在於家大業大,不怕輸,輸得起,而他們則是一戰的本錢,一次打敗了,就沒有翻身的本錢。
這也是眼前蒙古人憂鬱的原因,即使他們擊敗了眼前的敵人,在明年春天,明帝國又可以組建一支大軍,輕易而舉的進入草原,大舉征伐,而他們,明年春天不放牧,就得餓死。
就在此時,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上至將官,下至士兵,都產生了強烈的厭戰情緒,馬里卓圖大聲說著狠話,但是卻沒有幾個人附和,他們默默想首自已的事。
沙巴爾就是一個老狐狸,米禮義允許了他在這裡傳教,所以他早己芳心暗許,成為了他們的人,他觀顏察色,看見了他們的樣子,就知這些人沒有鬥志了,沒有必死之心,還打什麼仗?
沙巴爾道:「在座各位都是心懷忠義的勇士,你們是偉大的戰士,成吉思汗的好子孫,你們有一個戰士的榮譽,不會向敵人屈膝投降的,但是蒙古帝國的大汗要求你們這麼做呢?是的,林丹大汗要求你們放下武器,這不是貪生怕死的行為,而是為了和平,為了草原的未來,現在己死了太多優秀的子孫了,大汗仁慈,不想再有無謂之犧牲,所以,他決定命令你們放下武器,不再打仗,你們是戰士,聽從命令是天職,這罵名就由大汗一個人承擔。」
大伙兒聞言,非常的震驚,他們人人臉色蒼白。
馬里卓圖道:」不!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威迫大汗的,大汗他不可能下這種命令。」
沙巴爾道:「是的!大汗不可能下這種命令,他寧願自已死,也不會這麼幹,但是大汗慈悲為懷,再也不忍牧民戰士作無謂之犧牲,所以他決定放下武器,向大明投降。大明乃禮儀之邦,他們會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
馬里卓圖抽出了彎刀,直接向沙巴爾劈去,厲聲道:「殺了你這謠言惑眾的妖僧!」
沙巴爾絲毫不畏懼,連閃都不閃避,馬里卓圖彎刀抵於沙巴爾腦袋一寸處,他厲聲道:「為何不閃。」
沙巴爾裝B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馬里卓圖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大汗對你不薄,任命你為國師,你卻讓他投降。」
沙巴爾道:「天意不可為,老納也沒有逆天之能,大汗睿智,他的一切決定都是自已深思熟後的結果,各位不信,何不親自去問大汗?」
馬里卓圖道:「我們可以去見大汗?〞
沙巴爾道:「當然可以!只要你們肯去覲見,就可以接見,米總司令沒有禁止大汗會客。」
馬里卓圖道:「少為明人說好話,明人這麼好,為什麼不把大汗放了。「
沙巴爾道:「米總司令保證過,一旦戰爭結束,就會放了大汗,他們不會傷害大汗。」
馬里卓圖道:「你以為我會那麼傻,去明軍營里,讓他們扣了。」
沙巴爾道:「總司令保證過,不會扣留你們的探訪人員。」
馬里卓圖收回了刀,說道:「我會組織一些人,前去拜見大汗,至於你這個妖僧,給我滾。」
沙巴爾向馬里卓圖合什一禮,然後出去了。
明軍重兵圍困,蒙古兵沒有了大汗,也缺衣少食,對明軍來說,幾砧板上的肉,拿什麼來和明軍作對?
當然,明軍更希望不戰而屈人之兵。
馬里卓圖道:「不管怎麼說,這大汗,咱們應該見一見。」
當即,他們組織了一支覲見隊伍,這些人中以必勒格大薩滿為首,還有幾位部落中的長老智者,馬里卓圖的副手達爾瑪,這些都是不怕扣留那一種。
使團在沙巴爾的帶領之下,進入了明軍大營,因為有沙巴爾帶著,他們在第二重營門才被攔下,沙巴爾忙向值日的軍官解釋。
值日官冷冷掃了這一幫人一眼,說道:「登記姓名!武器留下,東西留下。」東西指的是這一幫人居然牽著十來頭羊,他們自己都快沒有東西吃了,還拉來了十來頭羊,相當的有心了。
沙巴爾解釋道:「這是使者們獻與林丹大汗的禮物。」
值日官道:「武器留下,走時侯發還,這些羊!放一邊吧,堂堂大汗,還缺這十來只羊不成?」
咳咳咳咳!人末至,一陣咳聲傳來,許顯純在四名錦衣衛的簇擁之下來了,他冷冷一笑:「一群鄉巴佬。」
達爾瑪道:「這是咱們獻與大汗的禮物。」
許顯純輕蔑的一笑,說道:「武器留下,禮物咳帶進去。」
值日官向許顯純行了一個軍禮,扣下武器,然後放行。
沙巴爾解釋道:「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大人,他負責大汗的安保。」
使者們不敢說話,牽著羊進入了大營,他們穿過重重營帳,一路所見,儘是精銳剽悍戰士,他們或在集訓,或在磨刀霍霍,蒙古人視如至寶的板甲,到處都是,幾乎人手一件,這裡還有不少蒙古人。
他們進入一守衛森嚴的大營,清一式板甲火槍手守衛,有騎兵和火槍手守衛,沒有許顯純帶隊,他們絕對進不去,雖然是如此,也經過了搜身,這才進去。
這大營中有一金色大帳篷,大帳篷旁邊有許多小帳篷,許多蒙古男女在宰羊,準備做飯,一片忙碌景象,看見使團來了,臉露訝異之色,又再低頭忙自己的。
他們進入金色大帳,裡面鋪著厚厚地毯,十分的豪華奢侈,各種名貴家具都有,器皿不是金的就是銀的。
林丹大汗和大福晉木鐘娜在用餐,桌子上擺滿了美食,牛肉羊肉都有,還有不少果蔬,相當的豐富,還有僕人在一邊伺候著。
眾人慌忙跪下,大聲道:「拜見大汗。」
林丹汗嚇了一跳,忙問許顯純道:「許大人!這是為何?」
許顯純一邊咳一邊說,道:「這是你的臣子,馬里卓圖的手下,他們來拜見你啦,外面有十三頭羊,是給您的禮物。」
一個都不認識,作為大汗,他只與高層打交道,現在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對於這些新晉貴族,他一個也不認識,他說道:「太客氣了,各位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