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皇城夜宴

  皇家夜宴自然當朝權貴官員雲集,瓊樓玉宇,鐘鳴鼎食。

  朱由校也不會像他那小氣扣門的老祖宗朱元璋,國宴了還請人吃豆腐韭菜,他是大魚大肉、鮑魚魚翅大碗上,喝的也是各地名貴貢酒,有葡萄酒,還有新出的啤酒。

  米柱披甲持刀在皇極殿外巡羅。

  皇極殿是九間重檐的宮殿,前有露台和御路,造型同乾清宮相仿。殿座北朝南,面闊九間,進深五間,取帝尊九五之制。殿建於青白石須彌座上,御路與甬道相接,直貫寧壽門,四周通飾漢白玉石欄板。

  皇極殿丹陛左右分置日晷、嘉量,是體現皇權的重要陳設。御道兩側各有六方須彌座一個,座上置重檐六角亭,亭身每面鐫篆體壽字各三個。石座中心有鑄鐵膽,每年臘月二十三至正月十五日,改立燈杆於其中。

  太和殿其實是用來舉行各種典禮的場所,實際使用次數很少,皇帝上朝的地方主要在太和門、乾清門(為御門聽政)、乾清宮(有大事或重要的事情時皇帝召見大臣所在地)、還有養心殿的,並不是平時所說的太和殿。皇帝喜歡在皇極殿舉行盛大典禮,如皇帝登基即位、皇帝大婚、冊立皇后、命將出征,此外每年萬壽節、元旦、冬至三大節,皇帝在此接受文武官員的朝賀,並向王公大臣賜宴。

  米柱和大多數朝臣們尿不到一個壺裡,乾脆在殿外偏殿設立臨吋辦公室,在此辦公,當然,好酒好菜先上一份,端他這裡,米柱明白一點,他這大神呆在這裡,其它的人就不敢偷懶,這種場合,萬萬不能出岔子。

  此時魏廣微和李旦聯袂而至,他們沒有直入大殿,先來米柱的小房間瞧瞧。

  魏廣微道:「保衛做得不錯,有小米大人在,我等可以放心吃喝矣!」

  米柱,十八歲時官居三品,封伯爵,彼時己有人稱之為米公,但是現在米禮義聲勢大振,是當紅炸子雞,現在米柱成了小米大人,米禮義才是米公、米大帥、米總司令。

  米柱忙行禮道:「魏公!李大人好。」

  李旦道:「維新沒有去參加晚宴?」

  米柱道:「沒有辦法?必須在此主持大局,如果曹隨回來就好了。」

  如此盛事,新擠入上流社會們李旦當然不會錯過?能與皇帝同殿而飲,這可是可以向子孫們誇耀的事,李國助同來,他可沒有資格上殿同飲,便留在米柱值房。

  李國助也是一官迷,十分羨慕,說道:「如能見一次聖顏,三生有幸了。」

  米柱一拍手,道:「湯隊正,安排李大人入殿駐守。」

  湯正立正道:「喏!」

  李國助道:「這合適嗎?」

  米柱道:「國助兄可是錦衣衛千戶,天子親軍,拱衛天子有責!」

  李國助大喜,連連拱手道:「大人!這情面……下官領了。」對他這海盜崽子來說,這可是見識世面的大好機會。

  湯正領著李國助入殿,除宿衛侍衛可以配武器進入外,就是國公大將軍,也是官服進入。

  大殿中排了許多案幾,上面放滿了珍餚美食,宮娥太監穿花蝴蝶般上菜,殿邊的偏鍾樂隊正在起勁奏樂。

  王公文武大臣分列兩旁,文臣以葉向高、韓爌、劉一燝、孫承宗為首,六部尚書次之。王公大臣以信王朱由儉為首,英國公張惟賢、成國公朱佑明次之,然後是五府都督等,李旦屬於武官,在武將這邊,排後比較靠後了。

  湯正和李國助來到御座丹陛邊,手按繡春刀駐守,這麼多大佬,李國助非常緊張,說道:「這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湯正道:「像柱子站在這裡就行了,沒有人會在乎咱們的。」

  奏樂聲中,太監王體乾尖聲道:「皇上駕到!」

  朱由校左邊李天華,右邊魏忠賢,龍行虎步,升上御座。

  大臣們齊齊下拜,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校道:「眾卿免禮!今晚設宴,祝賀皇家軍白城大捷,盡情歡飲,不醉無歸。」

  「謝皇上!」

  身為大臣之首,首輔葉向高舉杯道:「金盤蘇合來殊域,玉碗醍醐出上方。稠疊濫承天上賜,自慚無德頌陶唐。臣建議敬在塞北奮戰的皇家軍一杯。」如此大勝,他這首輔也太有面子,所以賦詩一首以紀之。

  朱由校欣道:「善!飲勝!」他舉起舉子,一飲而盡,杯子倒較,以示一滴不剩,他的皇家軍打出了威風,打出了威名,他大大有面子。

  「飲勝!」大臣們齊聲道,然後飲下。

  孫承宗道:「臣建議敬米總司令一杯!總司令統領大軍,壓建奴!破蒙古,忠心耿耿,戰功彪柄,當為人臣楷模!」

  朱由校欣道:」善!」當先飲下,米禮義算是他一手提拔的親將,如今打出了曠古絕今的一仗,他大有面子,欣然飲下。

  次輔韓爌舉杯道:「初歲元祚,吉日惟良。乃為嘉會,宴此高堂。

  尊卑列敘,典而有章。衣裳鮮潔,黼黻玄黃。

  清酤盈爵,中坐騰光。真膳雜遝,充溢圓方。

  笙磐既設,箏瑟俱張。悲歌厲響,咀嚼清商。

  俯視文軒,仰瞻華梁。願保茲善,千載為常。

  歡笑盡娛,樂哉未央。皇上聖明,選用賢能,制遣大將出征,大獲全勝,臣建議,敬皇上一杯。」

  他這是借曹植開元詩,讚美當今盛況,又吹捧皇帝幾句。

  這時代的文人,自有其風骨,才為人所仰,一不會阿諛奉承,二不會落井下石,三不肯接觸男盜女娼,四不肯歌頌皇恩浩蕩,五不肯同流合污,六不肯拋棄文藝愛好,但是當了官,不祝皇帝好話,這是不可能的。

  朱由大悅,韓相剛直,可是很少說這種話的人,他投桃報李道:「朕少年踐柞,才不出眾,威不服眾,全仗諸臣輔助,此杯敬朝中諸卿,眾志誠城,為萬世開太平!飲勝!」

  這才是應有之義,花花轎子人抬人,相互吹捧,氣氛才好,大臣們十分的爽,齊齊飲勝。

  李旦十分高興,這些場面,王公大臣,歡聚一堂,歡歌暢飲,好不快活,特別今日宴會主旨,乃是慶祝他親家,打了十分知名一仗,名垂青史,他這是老有面子了。

  朱由校吃了塊鮑魚壓酒勁,然後問左右:「朕的米提督何在?今個他可是主角,米總司令不在,便由他代飲!」

  魏忠賢笑得腰都彎下,說道:「回皇上的話,米提督在殿外值守呢!」

  朱由校不悅怒道:「朕勇猛宿衛,不知凡幾,缺他一人守門不成?速速召來!」

  魏忠賢只好道:「遵旨!」他喜滋滋的想,這聖眷,鐵打的。

  李國助也老有面子,這妹夫的面子,天大了去,偷偷向老爹瞧去,滿面紅光,與有榮焉的樣子。

  米柱卸甲放下繡春刀入來,一拱到地道:「微臣來遲,請皇上恕罪!」

  朱由校道:「既知來遲,當自罰三杯,賦詩一首贖罪!」

  皇帝都這麼開玩笑了,大臣們紛紛起鬨,連一向端重的葉向高都也道:「自「不負如來不負卿」後,久不聞佳句,小米大人今日無詩,難平眾怒!」

  氣氛正好,米柱甚是喜悅,大聲道:「酒來!」

  魏忠賢正要為他斟酒,朱由校搶過,親自斟得滿滿的,說道:「這貨喝酒,一向偷奸要滑,不能讓他鑽了空子!」

  米柱一彎腰說道:「謝皇上!」一飲而盡,這時代之大臣,除正式朝會,很少行跪拜禮,都是一揖。

  米柱連干三杯,豪氣干雲道:「筆來!」

  自有小太監搬來案幾,鋪上宣紙,磨以濃墨,熊廷弼看見米柱步履有些不穩,便說道:「本官為維新抄錄吧!」

  米柱道:「謝熊大人!」他高聲道:「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米柱在京城文壇詩圈,還是有些名聲的,作品不多,但都是佳作,傳頌度非常廣,此到當眾作詩,那是吸引了許多人目光,說的是詩,他賦詞一首,還是可以交差的。

  這一首《沁園春》全詞用字遣詞,設喻用典,明快有力,揮灑自如,辭義暢達,一瀉千里。全詞合律入韻,似無意而為之。雖屬舊體卻給讀者以面貌一新之感。不單是從詞境中表達出的新的精神世界,而首先是意象表達系統的詞語,鮮活生動,凝練通俗,易誦易唱易記。

  更厲害的是氣勢,詞風的雄健、大氣。作為朝廷領袖的博大的胸襟和抱負,與廣闊雄奇的北國雪景發生同構,作者目接「千里」「萬里」,「欲與天公試比高」;視通幾千年,指點江山主沉浮。充分展示了雄闊豪放、氣勢磅礴的風格。

  此詞一出,葉向高讚嘆不己:「論氣勢磅礴,古今少有,不可多得的佳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