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報復

  馬祥麟因為冒死指揮船隊堵住黃河決口而名聞天下,連皇帝都知聞此事,連聲贊曰幹得好,親自擢升為錦衣衛千戶,賜蟒袍一件,在民間,他的名聲也極好,是一等一英雄好漢的存在,許多人都立牌日夜焚香供奉。

  只是馬祥麟後來也吃虧大了,在他指揮的一次行動之中,所去的廠衛人員,只有他和水老鼠李立逃了出去,而馬祥麟也吃了大虧,他一隻眼被射瞎,馬祥麟可是有名的帥哥,這讓他脾氣變得乖張、暴戾。

  馬祥麟直闖米柱設在張府的臨時值房,拍桌子怒道:「大人有了美嬌娘,不顧兄弟們的死活,不為兄弟們報仇了?」

  米柱喝道:「大膽!這是對上官說話的語氣!」

  馬祥麟行了一個軍禮,氣沖沖的道:「兄弟們白死了!」

  米柱也不生氣,說道:「兄弟們不會白死,案子移交給地方政府,並不意味著咱們不查了,該怎麼做繼續怎麼做,李無忌己拿下,但是李剛還沒有伏服,咱們有足夠的證據顯示,李剛就是偷襲你們,殺害李國安的兇手,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必須揪出來,否則後患無窮。」

  馬祥麟道:「誰不知這一切是福王指使的,害死了這麼多人,天理不容,但是到了這裡,以大人之尊,也畏首畏尾了,怕皇上問罪吧!」

  米柱道:「確是只有皇上,才可以問罪於福王,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還真不夠格。」

  馬祥麟道:「下官曾聽聞,大人當眾起誓,必報此仇,所以大夥勢死追隨,大人現在做派,令人心寒,這錦衣衛千戶不做也罷!」他摘下了帽子,放在了米柱的值台上。

  米柱道:「瑞徵你萬曆二十二年出生,今年己二十六歲了,己有一妻二妾四子了,但是做事還是如此浮躁,如何能成大事?秦總兵將你託付本官,磨練一番,這是完全失敗了,本官誤人子弟矣!不足為人師矣,你這便回去吧。」

  歷史上對馬祥麟評價極高:「在襁褓時,壯貌岐嶷。及長,雄軀偉干,勇力絕倫,胸羅經史,能詩文善書,隨太保南征北剿,嘗以單騎沖陣,俘獲渠魁。渾河血戰,目中流矢,猶拔矢策馬逐賊,斬獲如故,大兵驚退,人稱賽子龍,小馬超。」是一位勇將,最後戰死在襄陽,完成了他誓死效忠大明的誓言。

  米柱對於馬祥麟的喜愛和栽培,盡人皆知,一直帶在身邊,見識世面之時也多加指導。

  米柱比馬祥麟小了七歲,但是官職和才華足以為馬祥麟之師,他於馬家有大恩,馬祥麟一直待以師長之禮,米柱這麼一說,馬祥麟臉一紅,作了一個揖,不敢說話。

  米柱道:「瑞徵你勇則勇矣,卻缺乏一種帥才特質,不懂布局,沒有大局觀,更缺乏一種戰略眼光,這不是馬千乘將軍所期待的。」

  米柱這麼一說,馬祥麟更不敢說話。

  米柱道:「瑞徵一定認為,某居於此處,耽於閨房之樂,不務正業,不為兄弟們報仇了,入豫以來,本官麾下共計折損了二千八百一十六人,這些人,有在庚辰宮變中就追隨本官的,也有在瀋陽衛與本官並肩作戰的,也有今年加入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小伙,一個家庭中的頂樑柱,人數太多了,本官不能一一親自書寫陣亡通知,只能簽名備具,本官知道他們的姓名籍貫,他們是米柱引以為傲的好兄弟,我很榮幸能與他們並肩作戰。」

  米柱指著桌面的一大堆書信道,他這麼一說,馬祥麟眼睛有些濕潤。

  米柱道:「兄弟們死了,但是咱們必須活著,這才可以保護和照顧他們的親人呀!你作為那次突襲的指揮官,是有責任的,對敵人估計不足,徒逞匹夫之勇,沒有攜帶火器前往,事後也沒有冷靜處理,急於報仇而亂了方寸,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本官建議你休息幾天吧。」

  馬祥麟道:「大人就知道你在幹什麼?」

  米柱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害兄弟們的人,都會伏法,殉職的兄弟們的撫恤和福利也會一一到位,在逃的李剛也在追捕之中。」

  馬祥麟道:「福王才是幕後最大黑手。」

  米柱道:「證據呢?拿證據來?沒有證據就拿下一個親王,這是想害死我們大家?」

  馬祥麟道:「這件事就麼算了?」

  米柱道:「當然不!瑞徵可知,一樣是極刑,殺頭之上還有凌遲,凌遲目的是給人以最大痛苦,對我而言,我不怕死,但是怕我擁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這此凌遲更加折磨人,福王天下最富,他擁有的田地錢,權勢、地位一點點失去,這才是最慘的,人坐看自己失去一切,這才是最慘的,以福王之尊,私造龍椅、袞冕這也是可大可小,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最可能的是降秩,然後轉封他方,這才是咱們出手之時,錦衣衛難道還缺少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馬祥麟怒氣稍消,說道:「真的?」

  米柱道:「這與你無關呀!由本官親自操盤,肉體上的消滅,只是初級的做法,他會坐看自己失去的一切,這才是最有趣的部分。」

  馬祥麟道:「大人!對不起!我想參加孔德興將軍飛虎團的行動。」

  孔德興是奉命向賊人伏牛山巢穴偷襲的指揮官,他們在確定對方大致位置之後,立即派出密探,在確認後立即派兵進剿。

  伏牛山脈規模巨大,山勢異常高峻雄偉,主要是花崗岩山地。其中西北段山體寬闊完整,山勢高峻雄偉,由此向東南分支解體,山勢也逐漸低緩而分散,變為低山丘陵。

  這裡奇峰俊秀,白雲悠悠,瀑布飛跌,林深谷幽。整個景區融山、石、水、洞、林、草、花、鳥、獸為一體,雄、險、奇、幽、美、妙交相生輝,置身白雲仙境,總有「人在畫中游,雲在樹上飄,水在空中舞」的美感。

  伏牛山還是長江、黃河、淮河三大水系中一些支流的發源地,這裡高山密林,河谷縱橫,為賊人提供了天然大好的庇護。

  所以米柱這一次調來了擅長山地作戰的白杆兵,現在的白杆兵,己不是單用白桿槍的土兵,在苦練傳統看家本領山地作戰技能之時,也在學習使用火槍,他們是大明第一支山地作戰部隊,在皇家衛隊有一個團的編制,外號就叫飛虎團,主要兵員由石柱土司提供並協助訓練。

  米柱道:「你只能作為孔將軍的助手,不能持寵生驕,也不能對行動指手劃腳。」

  馬祥麟道:「明白!」

  米柱道:「去孔將軍那裡報到吧?這一次行動是秘密的襲擊行動,原則上不留活口。」

  這是對方訓練死士的基地,既然是死士,讓他們會死光好了,米柱審訊過這些人,骨頭很硬,很難對付,沒必要往寶島和呂宋送,送去了就只會是一個禍害,這些人,應該全部處決,不留活口。

  建奴都能留活口,這些人一個不留,可見米柱對他們這些死士的厭惡。

  果然,在地方政府方面,這些被逮捕的死士,大多是公開處斬,沒有留活口。

  只是張續我對李無忌的審訊陷入了困境,這個人口極硬,抵死不招,全身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了,就是不招,也沒有攀咬任何人,他是福王的死忠份子呀。

  緹騎去到他的家鄉,他的家人早己不知所蹤,不知遷往了何處,對於這一切,他是早有準備和預防。

  張續我十分頭痛,他對王欣信道:「王臬台,你乃司法刑名專家,對於現在的情況,你有什麼看法?」

  王欣信道:「如此大刑,還不招供,這是一個厲害角色,這些人必有弱點,應該就是他的家人,可惜沒有捉到,本官也是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張續我冷道:「大人在說什麼屁話?且看他對我們栽的髒,這是要嫁禍我門,置我等於死地,想想你被滿門抄斬的樣子吧?」

  王欣信確是十分憤怒,他差點讓對方栽髒,一旦坐實,他死無葬身之地,家中上至八十老母,下至滿月的孔兒,都要被處斬,而且是遺臭萬年。

  王欣信道:「坐實李無忌炸開黃河決口,襲擊河防營不難,一個四品長史,弄死了就弄死了,但如果要扯上福王,這就不好搞了,錦衣衛都不敢這麼搞,構陷一個親王,這可是死罪。」

  張續我道:「米提督的意思是,凡事講究證據,沒有證據,在皇上和朝廷那裡不好交待,私造龍椅和袞冕,這己是大罪一條,福王不可能全身而退,皇上有意見好就好。」

  王欣信道:「這就易辦了,找一個人,代替其簽名,然後上表朝廷,此人己認罪,建議凌遲處死,以為死者伸冤。」

  張續我道:「凌遲大罪,大理寺和刑部必定復勘,如何應付他們?」

  王欣信道:「這方面便由下官負責吧!下官有些關係,可以擺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