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這麼不加掩飾的恐嚇,田有信和朱常洵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再言語。
米柱更是陰惻惻的道:「賊人水炸大黃河大堤,害死三萬無辜百姓,米某向天發誓,所有同謀者,一律格殺勿論,但凡有一人漏網,永不銷案,李無忌、李剛就是主謀,王爺最好不涉及其間,如果讓本官查到王爺牽涉其間,就是神宗復生,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朱常洵怒道:「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李長史和李指揮使幹了這等惡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米柱冷冷道:「福王太天真了,策劃這麼大一宗行動,死了這麼多人,要出動多少人手錢糧,怎麼可能半點痕跡和證據也沒有?沒有人做得到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朱常淘內心一陣悲涼,作為神宗最寵愛的皇子,距皇位也是一步之遙。
大明海內全盛,萬曆帝所遣稅使、礦使遍天下,月有進奉,明珠異寶文毳錦綺山積,他搜括贏羨億萬計,至是多以賞賜朱常洵,以彌補他的損失。
當日被就藩,臨行出宮門,父皇召還數四,期以三歲一入朝。下詔賜莊田四萬頃。
朝廷大嘩,所司力爭,連朱常洵自己都覺賞賜太重了,上奏請辭這才得減半,中州腴土不足,取山東、湖廣田益之。
連己故大學士張居正所沒產,及江都至太平沿江荻洲雜稅,並四川鹽井榷茶銀都賞給了他。
萬曆皇帝深居簡出,群臣章奏率不省,獨他的使者可直通籍中左門,一日數請,朝上夕報可,萬曆皇帝至死對他都是寵愛有加的,如果父皇不死,何至於受東廠小人的閒氣?小皇帝身邊的一條狗,居然敢囚於他,抄其家產,還揚言削藩,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米柱知道李剛早己潛逃,來這裡不過是作一個警告,有種種跡像表明,李剛就是殘殺李國安,伏擊東廠的鐵甲人,兩個人都是使鐵骨朵,以勇力而著稱,更巧的是,這個人逃跑了,不知藏匿於何處,東廠和棉衣衛發動人手,全力追捕。
所幸者,李無忌落網,他企圖咬舌自盡,被抯止了,嚴刑拷打,隻字沒吐,米柱命人加緊調查,己命令緹騎,赴李無忌的家鄉,緝拿他的家人,這個李無忌,米柱給的定位是千刀萬剮,誅滅九族,這還是第一次使用這麼絕的手段,必務令天下驚懼,引以為鑑。
米柱控制洛陽縣城後,開始查抄福王府,他希望他們可以找到更多的人證和物證,他不相信人可以把一個行動設計得如此天衣無縫,這在後世通訊發達的時代,這都不可能,更不用說現在了,以這個時代的管理和組織方法,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就是發生了。
米柱認定是他們幹的,但就是針對性調查,也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證據,這讓米柱都自己懷疑的判斷了,會不會不是他們幹的?
不是福藩,又會是誰?有誰有這個動機,有這樣的能力和實力幹這種事?
找到李剛是關鍵,他也希望通過查抄福王府,通過了解福王府的財務情況,找到更多有力的證據。
運營這麼大一個組織,需要大量的錢糧,在後世,打擊恐怖組織,大型跨國犯罪集團,追蹤其資金也是不二法門,即使抓不到其首腦,搗毀不了其巢穴,但也可以大幅消弱其實力。
今天斬了五彪十虎,只是立威,真正想殺的還沒有揪出來呢?不過沒有所謂,遲早會揪出來,為死去的人還一個公道。
米柱率領一支部隊,乘船返回了開封,現在黑水艦隊成立了一支內河分艦隊,為他們提供火力支援,這也是皇家衛隊為什麼只是輕裝部隊,沒有攜帶大炮等重型武器。
一是因為他們是和平接管,沒有武力攻城的打算,二是他們有內河艦隊的火力支援,洛陽河道縱橫,水運發達,他們可以將軍艦開進城內。
這一次黃河決堤,開封府四州三十縣過半受災,初步的損失報告出來了,直接死亡的近三萬,受傷的更是多達十萬,到處是一片哀鴻遍野。
各府趕來的衛所兵正在官府的統一指揮之下,開始災後救援,主要是掩埋死者和各種動物的屍體,如果任其腐爛,很容易造成瘟疫,自古大澇後必有大疫,這是因為沒有進行消毒和衛生防護工作,結果造成新的疫情。
現在官府的主要任務是排澇消毒,掩埋屍體,而且糧食也是一個大問題,官府的常平艙早己見底了,各地運來的糧食一投入市場,立即被人高價收購,許多百姓根本買不到糧食。
多家糧店己掛出售罄的字樣,但凡是糧店門口,必定有大量的人在排隊,所有的糧店都在開始限售了。
面對城中的糧食危機,欽差大臣亓詩教十分憤怒,他將城中的幾大糧商召集至欽差行轅,訓斥道:「爾等奸商,屯積居奇,倒賣倒買,致物價飛漲,人心惶惶,莫非是欺本官刀子不利乎?」
大糧商張信仁道:「欽差大人明鑑,非是我等不肯賣糧,實委是無糧可賣,大水沖毀了道路,黃河又大澇,外面的糧食根本運不進來,坐吃山空呀!大人!」
這叫任你官清如水,我自吏滑如油,現在糧價,一天一個價,傻子才會將糧放開賣,傳聞官府的運糧船沉了,說好的十萬石糧,不足五萬石,糧價不升才怪,許多官府中人都在倒賣糧食,這可是發大財的大好機會。
亓詩教道:「本官己派出密探,四處查訪,如果發現有人屯積居奇,一經發現,立即沒收全部財產,莫怪本官言之不預。」
官府出面干預,不但沒有壓下糧價,反而升得更快了,百姓忍無可忍,聚集在布政使司衙門前,要求官府開放常平倉,平抑物價。
布政使武大人死守衙門不出,最後才有小道消息傳出,常平倉中之糧,早己耗盡,百姓們氣得向衙門投擲石塊,咒罵而去。
只是如此一來,糧價更貴了,官府各處的賑災粥廠也做不到立筷不倒了,粥水稀了不少。
現在,居高不大的糧價,成為了欽差大人的心頭大石,如果百姓無糧可食,遲早會釀成大變,欽差大人亓詩教沒有辦法,只好調用軍糧,以應燃眉之急,但這僅可保命,做不到平抑物價,讓市場恢復正常。
現在黑市糧價最是活躍不過,但凡你有糧,就有人高價吃下,糧商們發現,這皇家衛隊中都有不少軍官倒賣糧食的,大家心照不宣,利用這個機會,大發國難財,啥都是假的,只有銀燦燦的銀子是真的,當官的都這麼做,更不用說商人們了,一時之間,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生員張國紀張員外是祥雲里的善人,家境殷實,平日樂善好施,為鄉里所稱頌,只是近日,張員外幾乎是愁白了頭,原來他與巡撫張續我達成協議,只要他將女兒張嫣獻予河防營中的一位大佬為妾,可免他恩人孫二死罪。
現在孫二是由秋後問斬,改為流放寶島,但據說去了河防營的女兒,現在卻是不知所蹤了,河防營變成汪洋澤國,營中官兵,基本死光,他驚惶之極,馬上去找巡撫大人,但是巡撫大人忙於救災,那裡有時間見他。
迫於無奈,張員外只好求助鄰居薛覺新薛千戶了,薛千戶乃是錦衣衛千戶,手面通天。
以前薛家家道中落,老宅被官府拍賣,還是張員外仰慕薛翠山名聲,買了下來,保存至今,薛覺新回鄉,看見祖宅尚在,便原價贖回,當時薛千戶相當高興,說道:「薛某祖宅得以保全,全靠張公大德,以後但凡有用得著薛某之處,大可以開口。」
張員外求上門去,薛覺新沒有任何推辭,馬上代為打聽,此時張續我己被欽差大臣扣了,關押在皇家衛隊大營之中,薛覺新還是憑著關係,直入大營,見了張續我一面,這才知道,原來張續我是把張嫣送與米柱作妾了。
薛覺新回來,說道:「張公!原來張巡撫把令千金送與本官外甥米柱伯爵為妾,那咱們就不是外人,是親戚,令千金應該是和米伯爵在一起,相當安全,不會有事。」
張員外道:「那現在米伯爵在何處?」
薛覺新臉現為難和擔心之色,他說道:「其實米伯爵也失蹤了,暫時不知去向,不過張員外可以放心,官府在全力尋找,目前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體,應該是被困於某處,伯爵大人身邊高手如雲,不會有事的。」他勸人不要擔心,但是自己也是滿臉擔心之色,米柱身邊是高手如雲不假,但是在這決堤洪水面前,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小,不堪一擊。
張員外他是愁壞了,他深恨自已鬼迷心竅,無事送女兒去參加什麼選秀,做什麼權貴之妾,現在音訊全無,他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每日唉聲嘆氣,以淚洗臉。
這日,忽聞家丁歡喜來報:「老爺!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