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夜下談判
早在返回京畿之前,駐守薊州的人已經將京畿附近的情況傳到了三河渡口,最近一段時間晉北軍頻頻有大的調動,如今李元慶和周定山的兵馬已經逼近白溝河了,保守估算,這次周定山麾下足有一萬騎兵。【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而駐守鄭州的劉國能所部也開始途經孟州北上,種種跡象表明晉北軍將在京畿有大動作。
多爾袞不是怕,這個世上沒人能讓他恐懼,他是覺得眼下還不是和晉北軍大動干戈的時候,剛剛得了一批財富糧草,應該好生消化一下,待實力恢復,麾下勢力穩固之後,才是對晉北軍動手的最佳時機。
而且,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遼東方面的情況也不是太樂觀,大半個朝鮮已經落入了沃勒爾之手,日前沃勒爾高舉大蒙古國的旗幟,頻頻襲擾遼陽府和黃龍府,遼東可是大清國的根本所在,絕不能讓沃勒爾得逞的。
當然,敢於和鐵墨談,那也是因為拿準了鐵墨也不想打,晉北軍歷經西伯利亞以及吐蕃惡戰,可以說根本沒有充足的休息過,尤其是晉北本部兵馬以及宣化府兵馬,因為吐蕃和蒙古,一直沒有休養過,貿然開戰,對晉北軍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鐵某人熟讀兵馬,用兵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疲兵不戰的道理。
停靠在薊州,多爾袞派遣使者去了宣化府,不過當使者入宣化府的時候,鐵督師已經領著人出宣化府來到了白河附近。金國使者跑到宣化府,只見到了駐守宣化府的王左掛,王左掛只以一句督師自會處理就把那使者打發走了。
整整一天,多爾袞都耐心等待著宣化府的回信,可未曾想等來的卻是這種回復。讓送信的人下去後,多爾袞摸著下巴琢磨道,「富都統,你說這鐵某人在耍什麼花樣,難道他有意拖住咱們,好和劉忠勛的兵馬合兵一處?」
多爾袞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雖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非常小,但誰能摸准鐵墨怎麼想的?姓趙的慣會不走尋常路,要一直按照正常思路,到最後非被鐵某人陰死不可。
富察春也是一籌莫展的,手指划過桌面,發出一種沙沙的摩擦聲,「應該不會,鐵某人不蠢,劉忠勛一心要救朝廷,從這方面說,劉忠勛可真有點跟鐵某人對著幹的意思了,鐵墨不給劉忠勛使絆子就不錯了,還會幫他?咦,他該不會已經來了吧?」
富察春如此猜測,可以說是非常有道理的。試問鐵督師縱容女真,任由女真人攻略京師,目的何在?
富察春所言,就是鐵墨所想,所以晉北軍不可能跑到薊州附近幫著劉忠勛的,從這方面來說,劉忠勛真有點迂腐了,把那些親近內閣的勢力救下來,不就是給鐵墨惹麻煩麼?可惜,劉忠勛還是想求著晉北軍來幫忙,簡直蠢得很。當然,劉忠勛並不是真的蠢,他只是不想放棄那點幻想而已。
陽春三月,順白河一路南下,過了漢兒莊,薊州在望,鐵墨也是心生感慨,當初打林丹汗時薊州可是剿匪大後方,現在好了,堂堂薊州竟然被女真人占去了。最可惜的就是趙率教,這位遼東名將最終還是死在了薊州。前兩年好幾次讓趙率教舍了遼東去晉北任職,但趙率教總是舍不下孫老師的恩情,哪怕朝廷把他實權拿下,他依舊沒有離開。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趙率教死在了他想死的地方,可一切真的值得麼?這個腐朽的朝廷不經歷一場顛覆性的改變,大明王朝還存在麼?甚至華夏文明還能繼續強盛下去麼?
看看天色,夕陽西下,天邊紅色光彩灑在渾濁的水面上,看上去靜悄悄的,離著薊州不遠了,可鐵墨不會入薊州,只要在薊州外,他想走就走,想來就來,進了城,可就沒那麼好待遇了。
「夫君,估摸著現在信已經送到多爾袞手中了,咱們現在是下船去甸柳莊,還是去北邊看看劉忠勛老將軍?」徐美菱一身男兒裝扮,如無事人一般,她張口回道,「咱們接下來怎麼做?咱們去甸柳莊等著?去劉忠勛那裡,還不知道平添多少麻煩呢,那老頭固執的很,腦袋不開竅。」
若問鐵督師最想讓誰死,除了內閣那群老頑固還有其他人麼,眼下干不掉那群老頑固,但是除掉那些內閣親信勢力還是可以的,這次多爾袞就從京郊抓了不少人,這些人大都是支持內閣的。只要這群人活著,對鐵督師接下來的計劃都是一份阻礙。可那個劉老將軍呢,卻要把這群人就回來,簡直就是糊塗透頂。鐵墨點點頭,也算是同意了徐美菱的話,鐵督師也是怕見到劉忠勛,一旦見到劉忠勛本人,一些拒絕的話就難說出口了。
薊州內,多爾袞翹著嘴角,一臉怪笑的把玩著手裡的信,富都統猜的果然沒錯,姓鐵的竟然早就來薊州了,「多爾袞,有事甸柳莊一敘!」
寥寥一句話,口氣確實是鐵某人的口氣,這世上敢明目張胆的喊他多爾袞的估計也就鐵某人一個人了,每次看到這四個字,就覺得怪怪的,但凡鐵某人叫的開心,那鐵定沒好事。將信合上,旁邊的富察春便問道,「什麼時候去?」
「今晚就去,不過富都統,還得麻煩你多布置些人手,如果有機會的話,本王不介意讓鐵某人留在這裡!」多爾袞說完話,自己就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別安排人手了,姓鐵的八成已經留好後路了,要是這般做了,倒是顯得咱們大清國沒有底氣了。」
瞧自家貝勒爺這個反應,富察春也是一肚子苦水,這些年跟鐵某人交手,就沒討到過什麼好處。入夜之後,薊州開始戒嚴,此時就連許多金國將領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經領兵悄悄地出了城。甸柳莊離著薊州有三十里的路程,鐵墨敢把議事地點放到甸柳莊,就是看準了甸柳莊的地理環境,四面平坦,又可以時刻注視著薊州的情況,只要女真人稍有異動,說走就能走。頭頂星辰,一路打著馬鞭,多爾袞心裡不斷罵娘,姓鐵的還真虧挑地方,挑半天挑了個這樣的犄角旮旯處。
甸柳莊是個很小的鎮子,自打女真人一入京畿,玩了把三光政策後,鎮子上的人就跑光了,於是小鎮變得荒涼起來。來到甸柳莊,站在外邊往鎮子裡看,一點亮光都沒有,一時間,多爾袞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呢,「連個人毛都沒有,姓鐵的不會在耍本王吧?」
話音未落,一陣沙沙聲傳來,很快一名男兒裝扮的黑袍女子從暗處一躍而出,「台吉,我家督師等你很久,這就請台吉來吧!不過其他人,就請在外邊等著吧。」
多爾袞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剛剛這人要是偷襲的話,還真能造成不小的麻煩,眯著眼四處看著,心中想到,這四周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沒一會兒多爾袞點點頭,不過他也不會蠢到真的一個人都不帶,至少自己的親衛和幾名金國高手還是帶在身邊的,要是沒幾個高手保護,多爾袞可沒膽子跟鐵墨坐在一起喝酒,那鐵某人一身蠻力出神入化,真要發起瘋來,沒幾個人不怕。
一座院子裡,透著一點昏暗的燈光,鐵墨斜倚著木柱子,半眯著眼睛,一張方桌上放著一壺酒,不過讓多爾袞臉黑的是,那桌子上竟然只有一個酒杯,也就是說,鐵某人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跟人對飲,頓時就有種被人鄙視了的感覺。
睜開眼看看一字不發的多爾袞,鐵墨沉眉笑道,「多爾袞,你來的不慢啊,坐下吧,近段時間發生這麼多事情,你不需要跟本督師交代一下嗎?」
多爾袞心裡一顫,心裡一陣怒罵,我交代你個大頭鬼,老子堂堂大清國貝勒需要向你一個大明官員交代事情麼?生氣歸生氣,多爾袞還是席地坐了下來,看著對面一臉輕鬆寫意的鐵墨,一時間有點把握不准了。
怎麼鐵某人看上去一點都不急呢,難道他就真的不在乎蕭煙雨的生死?蕭煙雨可是蕭如雪的親妹妹啊!
「少廢話,鐵墨,你以為本王是三歲的小孩,任你恐嚇麼?蕭煙雨現在就在本王手上,你想讓本王放了她不是不可以,先讓你的人全部滾回宣化府,只要小三河和白溝河一帶還有一個晉北軍士兵,咱們就不用談了!」多爾袞覺得自己是占據優勢的,至少眼下看,他不該被鐵墨吊著鼻子走才對。
多爾袞提出的要求並不算過分,可鐵墨卻想也沒想就直接搖了搖頭,「多爾袞,你這是在嚇唬本督師麼?蕭煙雨留在懷柔不走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本督師現在所做,不過是醫治一個死人而已,能死能活全看天意。所以啊,你千萬別拿蕭煙雨來威脅本督師。讓本督師退兵不是不可以,除了將蕭煙雨交給本王外,京城所得,還請留下一半。」
鐵墨言辭輕鬆,眼睛不帶眨一下的,聽完這話,多爾袞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張臉憋成了豬肝色,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鐵墨。
嘴上還沒說什麼,心裡卻早已經罵翻了天,狗娘養的鐵墨,簡直就是個強盜,早就想過他不是什麼好人,絕對不會簡簡單單的談蕭如雪的,可也沒想到他張口就要此次南下京城一半的所得,更過分的事還想將蕭煙雨一塊帶走。憋了半天,多爾袞吞吞口水,長長的吐了口氣,不如此的話,他怕會被鐵某人給氣死。
「你是不是瘋了?那些財帛糧食,可是我大清國勇士用生命換來的,想要,哼哼,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至於蕭煙雨,你更不用想了!」多爾袞也不怕得罪鐵墨,就鐵某人提出的條件,簡直是在侮辱人,如果他就這麼輕易答應了,以後還不被大清國的勇士們唾棄死。
相反鐵墨並不慌,他既然提出了這些要求,就有把握多爾袞會接受,當然,如果多爾袞真的鐵了心要拼命的話,那也只能退一步了。眼看著多爾袞起了身就要甩袖離開,鐵墨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說道,「哎,聽說沃勒爾又朝黃龍府使絆子了啊,本王要不要派人給他送點東西呢?」
此話一出,多爾袞邁出門檻的腿就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樣,怎麼也邁不出去了。他這會兒只能無奈苦笑一下了,本以為鐵墨不知道這點事的,畢竟黃龍府離著宣化府十萬八千里之遙,就算知道了,那也是以後了。難道姓鐵的天天看著沃勒爾不成?
多爾袞心裡一陣無語,不過他真想錯了,這次可不是情報處的功勞,沃勒爾也是近幾日打得黃龍府,就算消息傳回,也得四五天時間,而這一切,正是沃勒爾本人說的。其實沃勒爾就是想讓鐵督師阻擊下大清國本部人馬,而他沃勒爾則將黃龍府府庫一半財物奉送。
沃勒爾打得什麼主意,鐵墨一清二楚,說是什麼奉送黃龍府所得,那簡直就是胡放屁,如果真的跟大清國兵馬全面開戰,所得的損失,尤其是那點財物能彌補的,如果晉北軍真的跟女真人拼命,沃勒爾一定會笑掉大牙的,到時候別說黃龍府一半財物了,估計就是全都給,沃勒爾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因為已經把晉北軍拉進這場戰爭的泥潭了。
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多爾袞咬咬牙,還是邁了出去,他要賭一把,就賭鐵墨虛張聲勢,他不會為了沃勒爾那點好處跟大清國全面衝突的,更不會放棄自己的女人的。平生,多爾袞第一次這麼賭,他一步步朝門口走去,心裡卻不斷地吶喊,姓鐵的,你趕緊喊本王回頭啊,一切可以再商量嗎。
可惜,鐵墨並沒有如多爾袞所願,在多爾袞將要踏出院門時,房間裡也有了響聲,偷偷回頭瞄了一眼,多爾袞差點一頭撞到門板上,只見鐵督師在徐美菱的服侍下繫著披風,鬼頭刀握在手中,旁邊的人則去吹蠟燭,這擺明了就是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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