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狂攻

  第594章狂攻

  痛快,很痛快,反正呂偉良是打爽了,只是不敢說出來,所以他低著頭閉口不言。【Google搜索】倒是王中陽,一改往日猥瑣相,一本正經道,「闖王,請聽屬下一言,此次是屬下故意惹怒呂兄弟,挑起事端的。」

  王大頭領此言一出,別說高迎祥了,就連呂偉良都驚得瞪起了眼。高迎祥好奇不已,陰陰笑道,「喲,王頭領,那你倒是說說,這還有什麼道理不成?」

  「闖王,屬下早已決定今夜偷襲子午谷的,只是關上賊兵戒備森嚴,怕是不成。這次與呂兄弟一場衝突後,想來城頭賊兵一定會放鬆戒備的。只是屬下本來決定將攻城時間放到子時的,闖王召見,也只好將時間往後推一推了!」

  聽著王大頭領正義凜然的話,呂偉良後背上冷汗直冒,好傢夥,王小鳥這話說得好啊,明明一場打鬥,活活讓他說成了忍辱負重。最厲害的是不僅說了苦處,還給自己留了後路。王大頭領可是決定子時攻城的,現在你闖王怒急召見,耽擱了時間,這後邊要是攻不下城,也不是他王某人的責任了吧?

  佩服,相當的佩服,呂偉良已經啞然無語了。而高迎祥卻慨嘆著點了點頭,拍著王中陽的肩頭大讚道,「王頭領真乃忠義之士,此事過後,是高某錯怪你了,等衝出子午谷,必有重賞。」

  夸完王中陽,就輪到呂偉良了,對呂偉良說話的時候,語氣可就沒那麼好了,「呂兄弟,還望你能學一學王頭領,多以大局為重,莫要逞匹夫之勇。」

  呂偉良是有苦說不出,他可是為了那幾千士卒著想,怎麼就成了逞匹夫之勇了?心中憋屈,呂偉良卻只能拱手道,「屬下謹遵闖王教誨。」

  王中陽得意非凡,回到駐地後,就準備起了攻城一事,寅時中,王中陽親自率領部下手持雲梯悄悄地摸到了仙女台前方。而曹變蛟早就發現了王中陽所部的動靜,其實早在回去休息的時候,鐵墨就已經給曹變蛟打了招呼,說今日王中陽偷襲子午谷的可能性很大。起初多有不信,現在可是信的不能再信了。王中陽自以為聰明,卻只是小聰明罷了,他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在鐵墨看來,只不過多此一舉罷了。

  仙女台就在眼前,王中陽非常激動,由於是偷襲,所以眾人也不敢點亮火把,只能摸黑上。雲梯立好,一名農民軍士兵剛要去爬梯子,哪曾想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坡下滾去。仙女台兩側山坡陡峭,凸起的尖石數不勝數,這一路滾下去,磕的滿身傷,那士兵疼的嗷嗷慘叫。

  慘叫聲響起,王中陽氣得殺人的心思都沒有了,城頭一陣動靜,顯然是暴露了,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舉刀大喊道,「兄弟們,上,誰能打上城頭,賞金百兩。」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是百兩黃金,王中陽麾下人馬士氣高昂,嗷嗷直叫,守在城頭的晉北軍士兵不見慌亂,但見曹變蛟一聲令下,滾木火油齊下,頓時將攻城人馬殺了個落花流水。王中陽所部也就是靠著一股子銳勁,這股子銳勁兒被火油一燒,頓時給燒沒了,任憑王中陽怎麼叫喊,所部人馬還是倉皇往回逃竄,這下仙女台山道地形險要的特點就顯露出來了,許多人一個不留神就踩到了坑裡,還有的絆倒在地,總之,一路逃回去傷者無數,踩死者足有一百多人,還有一些人掉進山澗失蹤。

  王中陽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倒不是嚇的,而是疼的,估計是王大頭領倒霉吧,城頭晉北軍一共沒射出多少箭矢,偏偏有一支釘在了王大頭領屁股上,弄得王大頭領慘叫連連。

  王大頭領兵敗仙女台,也讓高迎祥變成了瘋狗。此次出兵所帶糧草不多,現在已經是無以為繼,若是不打下仙女台,可就要餓肚子了。

  兩日後,闖王高迎祥親自領兵,率大軍集兵於仙女台前方,這一次高迎祥要親自督兵。四萬餘人農民軍堵在子午谷下,黑壓壓跟螞蟻一般,這麼多人,若是用投石機進行覆蓋投射,想必會傷亡慘重吧,不過鐵墨沒這麼做,因為崇禎皇帝的聖旨說得非常明白,此戰以招降為主,能少殺人就少殺人。

  鐵墨懷著一顆仁慈之心,高迎祥卻不會,他心中很清楚,別的人都能交好鐵墨,哪怕王中陽也有可能,但惟獨他高迎祥不行。他高迎祥造反起家,如若落入官兵之手,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掃視面前諸將,高迎祥眼中有些陰晴不定道,「諸位也都知道,如今軍中糧草告罄,若是再打不下仙女台,後果會怎樣,也該清楚?高某知道,你們之中有許多人不想打,高某也知道,你們並不關心能不能打過活閻王,因為你們想投降但是,你們現在,只能有一個心思,那就是給我拿下仙女台,你們心中怎麼想,老子不管,可是誰要再敢敷衍了事,莫怪軍法無情。景括,親兵隊向前,若有誰敢臨陣逃脫,格殺勿論!」

  「是!」

  景括乃是高迎祥心腹中的心腹,此人隨高迎祥崛起西北,四處征討,端的是高迎祥最為信任之人。高迎祥讓他殺人,他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高迎祥下了死命令,眾人也多有無奈,這一次,呂偉良被頂到前頭,後有督戰隊,退無可退,闖王在場,也耍不了花樣,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隆隆的鼓聲響徹子午谷,所有人都知道,直到此時,才迎來了真正一戰,仙女台前地勢狹窄,太多人也施展不開,只能一千人一千人的往上撲,這種戰法可以說是最為愚蠢的,可在仙女台前,除了這樣做,毫無他法。

  一架架雲梯立在城頭,這一次鐵墨沒再用火油等物,而是湧起了槍林彈雨。由於準備充足,再加上仙女台內本就輜重不少,所以弓矢彈雨封鎖,無數流寇士兵倒在了前沖的路上。也許是高迎祥親自坐鎮起到了作用吧,流寇士兵死了一批,下一批繼續衝上來。終於有一些士兵攻上了仙女台,卻又被守候多時的長槍兵一槍戳了下去。

  這是一個魔鬼絞肉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子午谷本就是惡魔巨口,如今又有晉北軍把手,刀光劍影,血流成河,足夠將這片山谷變成一座煉獄。

  整整兩個時辰,流寇士兵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從辰時到午時中,子午谷外已經倒下了近萬具屍體,可高迎祥依舊沒有下達撤兵的命令。鐵墨已經有了種深深地不忍,他不忍再殺下去,這麼殺下去,這些可憐的農民軍就要全部葬送在子午谷內了。

  這就是子午谷,兩萬精兵,可當二十萬雄兵,他就是立在關中西南的鋼鐵獠牙,誰要硬闖,必將是鮮血淋漓。面對子午谷,許多人都躲了,劉邦躲、曹操躲,如果高迎祥選擇繞道西南商洛道,攻取潼關,也許還有些希望,可他偏偏想要子午谷。

  戰場之上,人命如草芥,可鐵墨終究不是冷血之人。仙女台外,驕陽四射,呼延保早已是怒火在胸,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拱手大聲道,「闖王,不能這麼打啊,再這麼打下去,便是把咱們幾萬人都丟在這裡,也奈何不得仙女台啊。」

  高迎祥面色清冷,淡淡的說道,「不如此,難道呼延老弟有什麼妙法?」

  妙法?哪裡有什麼妙法?攻打仙女台無非兩是收買內應,裡應外合。除了這兩種方法,想靠硬攻,幾無可能,除非是守城的是一群傻子。

  呼延保說不出什麼妙法,高迎祥自然不會停止命令,高迎祥覺得呼延保永遠不會懂的,他高某人的無奈,又豈是這些人能理解的?他要攻,而且是悍不畏死的攻,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末時初,持續了三個時辰的攻城戰終於停了下來,此時仙女台大寨已被染成了血色,鮮血還未乾涸,順著青石牆緩緩流下,驕陽之下,散發著一股顧濃郁的血腥氣。

  整整三個時辰,農民軍付出了一萬三千人的傷亡,狹窄的山谷擺滿了屍體,付出這麼大的傷亡,卻未能撼動仙女台分毫,更未對晉北軍造成多大傷亡。在鐵墨看來,這根本不是攻城,而是送死,高迎祥就是將那些農民軍一批又一批的送到閻王殿中,他們的死毫無意義,至少,對他們自己來說什麼都沒得到。

  鐵墨臉色不好,關內諸將也臉色沉重,畢竟殺的不是蒙古人,更不是女真人,他們可是自己的同澤,也許,其中還有自己的同鄉。

  若說內心最為平靜的,就是海蘭珠了吧,她看著城下,幽幽說道,「督師,想開些,不是我要殺,而是別人要我殺。呵呵,這就是高迎祥,為了能夠活命,哪怕有一丁點希望,他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哪怕手底下的人死絕了,呵呵」

  聽著海蘭珠的話,鐵墨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覺得悲哀、痛苦

  這個時代,做一個華夏子孫悲哀,更是大明王朝的悲哀,這種悲哀穿透天地,神靈罔顧。

  仙女台議事廳,鐵墨和王左掛相對而坐,二人神情都有種說不出的凝重。經歷今日一戰,事態已經非常明朗,鐵墨不想再耽擱下去了,這事還是早點結束的好。

  「王先生,麻煩你出關一趟吧,去見見高迎祥,讓他為了那十萬農民軍的命,別再做無用的掙扎了。否則的話,本督師可就不會如往日那般客氣了!」

  有崇禎的旨意,鐵墨也不願多造殺戮,可要是有人逼著他去殺,他也不會手軟。

  王左掛拱拱手,點頭道,「督師放心,過一會兒屬下就出關,不過屬下覺得高迎祥肯降的可能性非常小。今日葬送萬餘人命,已經說明他的態度了。」

  「這一點無妨,本督師不需要高迎祥投降,只要你去一趟,跟高迎祥見上一面,其他人難保會有什麼想法」鐵墨自然明白王左掛的意思的,高迎祥是不可能投降的,他要是降了,那他就不是名動天下的高闖王了。之所以如此做,就是禍亂農民軍的軍心。劉宗敏、賀人龍、呂偉良那些人可不會願意陪著高迎祥一起去死。

  夜晚降臨,戌時不到,仙女台寨門大開,王左掛領著尚可喜踏上了勸降之路。而在小岳峰大寨,軍營中氛圍壓抑,第一次正式攻城,葬送萬餘人馬,這根本不是在攻城,而是要用人命填平溝壑啊。死的人多了,就有人怕,尤其是這當中還有著不少關中子弟。呼延保坐在帳中小酌,身邊幾個親信頭領全都尷尬的坐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呼延老哥,別喝了,若是讓闖王曉得,定會向找你麻煩的」幾個親信大多都是呼延保的老部眾,所以多有擔憂的勸誡著。

  呼延保撇撇嘴,濃眉上挑,苦笑一番,「愛怎樣就怎樣,反正姓高的早就看老子不順眼了。」

  說著話,呼延保已經熱淚盈眶,這仗打得感覺一點意義都沒有,死了那麼多人,什麼都沒得到。本來可以好好過個年的,卻沒想到愣是貓了個冬。崇禎六年了啊,自己都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來的。

  也許是喝多了吧,不該說的話也說了出來,幾個親信全都面露苦笑。他們也知道呼延老哥心裡的憋屈。

  「兄長,你醉了,老齊,扶兄長去休息!」打個眼色,便有親兵收去了呼延保的酒壺。呼延保搖頭笑笑,也未再多說什麼,他也知道,手下這般做也是為他好。

  高迎祥的心情也不太好,因為他要想想如何衝出子午谷。經過今日一戰,雖說沒能打下仙女台,但仙女台大寨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只要再像今天這樣攻一次,仙女台一定會是自己的。正琢磨著,親兵統領景括邁步走了進來,「闖王,外邊有二人求見!」

  「是什麼人?」

  「晉北軍王左掛、尚可喜」景括說話的時候,還悄悄地看了下高迎祥的臉色,如他所想,高迎祥看上去非常驚訝。

  王左掛和尚可喜?高迎祥對王左掛並陌生,王左掛可是和王嘉胤、王自用一同起兵的人,義軍三王可不是白叫的。鐵墨讓王左掛和尚可喜前來,是要談判麼?不管怎樣,還是先聽聽王左掛怎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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