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徐文海駕到
海寧縣兩座鹽場,把控著浙江官鹽好幾成份額,真要落到了鐵墨手中,鹽運司每年要少吃多少錢?三司衙門自然不會放任不管,想盡辦法將鹽場拿回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可眼下邊軍駐紮在鹽場,以維護鹽場秩序為由,就是不離開,真是一點轍都沒有。都指揮司這邊白軒徹底倒向了鐵墨,一時間也沒法對白軒下手。杜福山等人手裡當然有白軒的把柄,可這些把柄是見不得光的,敢拿這些事整白軒,白軒也會將三司衙門的所有醜事爆出來,到時候兩敗俱傷,白軒會抱著許多人一起下地獄。
布政司衙門,杜福山眉頭皺成了川字,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陰鬱之氣。最近杜大人心情很差,這一點大家都知道,所以沒人敢觸他眉頭,哪怕是翁同明也不敢亂說話。
要想把鐵墨趕出鹽場,就必須先將都指揮司控制在手中,因為鐵墨能做成這麼多事情,完全是因為都指揮使白軒的配合。動鐵墨,就先動白軒,可白軒在都指揮司經營了近二十年,影響力哪是說沒就沒的。曹文詔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駐紮在錢塘鎮,顯然是鐵墨安排的後手,如果都指揮司方面起亂子,曹文詔就可以直接出兵幫忙平亂,那樣,白軒會大概率徹底掌握都指揮司大權。
來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只能來軟的,杜福山抬起頭,冷聲說道:「先想辦法把金國泰保下來,都指揮司那邊,得派人盯緊了,我要讓白軒變成聾子瞎子。」
杜福山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動不了白軒這個人,那暫時先不動,只要讓他管不了都指揮司的事情,那就好辦多了。吳昕等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三司衙門在浙江勢力雄厚,想讓白軒變成聾子瞎子還是有些辦法的。當杜福山等人想著如何限制白軒的影響力時,卻殊不知鐵墨已經將目光放到了別的地方。
海寧鹽官鎮不僅僅有鹽場,在鹽場南邊還有一個碼頭,只不過碼頭吃水比較淺,所以平日裡貨船不會停在這裡。空蕩蕩的碼頭上,一艘小船緩緩遠離,船上載著鐵墨以及周定山等人。
小船劃了約有一個時辰,遠處海面上多了一些影子,一艘巨大的商船越來越近,直到近在咫尺。沒多久,商船上放下一條繩索,周定山第一個順著繩索攀爬了上去。到了船上,周定山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按照他的想法,應該多帶點人來的,可惜,鐵墨沒有同意。
這艘商船是徐樂的,早在兩天前徐樂就跟東海大盜徐文海談妥了,徐文海願意跟鐵墨談,但是出于謹慎,商談的地方必須遠離陸地。徐文海有這種要求,可以理解。只要是在大海上,無論發生什麼意外,徐文海都有辦法自保。可是對鐵墨來說,就不是那麼美妙了。徐樂以為鐵墨會猶豫下的,沒想到只是提了一下,便立刻答應了下來,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沒多久,鐵墨上了船,徐樂帶著幾名僕人熱情的迎了上來,拱著手笑道:「督師終於來了。」
「嗯,徐先生不必多禮,他們到了麼?」鐵墨點點頭,出聲問道。徐樂湊近一些,悄聲道:「還未到,徐某著人在東邊看了看,也未看到船隻,想來還離著遠呢。」
聽到這裡,周定山便甚是不樂的皺起了眉頭,「督師已經按照他的意思辦了,他居然還如此不守時,有沒有將督師放在眼裡?哼,我看這個徐文海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鐵墨抬起手,輕輕地擺了擺,「定山,不要妄言,徐文海處境尷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吞的渣子都不剩,他小心一些也情有可原。既然沒來,那我們等等便是了,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呵呵,這徐文海不是想看看本督師的誠意麼,那便給他一些誠意。」
徐文海沒有到,鐵墨並不覺得奇怪。徐文海與鄭芝龍有過節,鄭芝龍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吞併徐文海的勢力。現在鄭芝龍投靠了朝廷,徐文海擔心鄭芝龍跟浙江這邊有勾結,設下陷阱,也是人之常情。招安,聽上去不錯,百餘年來,不知有多少海盜死在招安這招下,眼前的王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沒確定安全之前,徐文海是絕對不會露面的。
也許,這會兒徐文海的探子就在不遠處看著呢。徐文海沒來,鐵墨也願意等,徐文海這股勢力,能收復就收復,若是收服了徐文海,可是省下了數不清的人力財力呢。不說別的,光訓練一支能征善戰的水師,那都是需要時間沉澱的,期間耗費財物更是無法估算。而徐文海這股勢力,只需要稍加訓練,便是一支強有力海上力量。
徐樂引著鐵墨進了船艙。說是船艙,空間卻很大,奢侈的裝潢,寬闊的空間,兩層閣樓,如果不是輕微的搖晃感,根本不覺得自己在船上,仿佛在某家酒樓中。閒來無事,鐵墨與徐樂相對而坐,對弈起來。越是接觸下來,徐樂越是佩服鐵墨的定力,徐文海遲遲不來,這位年輕的督師絲毫不見著急。
一子落下,徐樂小聲問道:「徐文海現在還不知蹤影,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心急,萬一徐文海耍我們呢?」
鐵墨眉頭舒展,輕鬆地聳了聳肩頭,「急?幹嘛要急,我們又不是沒時間。真正急的應該是徐文海才對。他既然答應來談,那就說明他有心響應朝廷招安,耍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
徐樂暗自點了點頭,仔細說起來,如果徐文海放鴿子的話,那他徐樂也得擔責任,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徐樂牽的線。徐樂也曉得徐文海會來,可他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午時已過,暖陽向西,當未時中旬,徐文海才緩緩趕來。
東方天際間,一艘巨大的戰船猶如荒海巨獸,破浪而來,在戰船後方,還有四艘福船緊緊跟著。徐樂站在甲板上,看到這一幕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按照之前的約定,鐵墨只帶幾個人赴約,而徐文海亦是如此,這樣才能保障雙方的安全,和談不出問題。可現在呢,徐文海突然帶著好幾艘戰船,幾百號人來這裡,到底想幹嘛,是來搶劫的,還是來談判的?
周定山臉色變了又變,頗有點手足無措,這可是在海上,他就是渾身解數,也頹然無力,只能臭著一張臉狠狠地沖徐樂怒道:「徐家主,都是你幹的好事兒,要是督師出什麼岔子,你們徐家就等著挨刀子吧。」
徐樂欲哭無淚,「周將軍,你聽徐某解釋,這事徐某真的一點不知啊,徐某也不曉得徐文海會如此不守信用。」
徐樂心裡氣壞了,愣是把徐文海八輩祖宗罵了一遍,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大家是不是都姓徐了,徐文海這麼幹不是把人往死里坑麼?徐樂很想調頭回岸,可他深知自己這艘船的航速根本比不過對方的戰船,逃是沒用的。
鐵墨的神色也不復之前那麼鎮定,眼中閃過一絲蘊怒,不過他至少沒有慌,「定山,告訴兄弟們,先不要亂,先讓徐文海上船,我倒要看看徐文海想幹嘛。」
徐樂嘴角滿是苦澀,他倒是想不讓徐文海上船,可是攔得住麼?幾艘戰船靠過來,長長的板橋搭過來,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大踏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名精壯男子。男子走過來,便朝著徐樂大笑道:「徐家主,讓你久等了啊,實在是諸事纏身,這才耽擱了時間。」
明知道徐文海在胡謅,徐樂卻無奈的還了一禮,隨後引著徐文海朝鐵墨走去,「徐島主,這位便是名震晉北的鐵督師,這位是周將軍」
徐文海斂去笑容,倒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草民徐文海,見過督師大人,勞你久等,還望海涵。」說罷,徐文海暗中向後邊的人打了個手勢,跟過來的幾個人也趕緊有樣學樣,向鐵墨施了一禮。這些人一向粗野慣了,行禮也不到位,尤其是裡邊有一個髡頭男子,操著一口彆扭的大明官話,一聽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倭寇。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徐文海把姿態放低了,鐵墨也不能在揪著之前的事情不放。更何況周遭都是徐文海的人,還能把徐文海怎麼樣?於是,只好淡淡的說道:「徐島主何須如此,咱們還是趕緊進去談談正事吧,畢竟事情緊迫,耽擱了,對誰都不好。」
徐文海能感受到鐵墨深邃的目光,同樣他也在觀察著鐵墨。初次見面,便覺得這個鐵墨雖然年輕,但一點都不好對付。剛剛那番舉動,打破約定,帶這麼多人來赴約,換做他人,即使迫於形勢,不敢表露心中的憤怒,至少臉上神色也會表露出一些的。但是鐵墨,竟然神色如常,可見此人心中並沒有多少懼意。
隨著鐵墨進了船艙,徐文海倒沒讓太多人跟進去,只讓兩名男子跟隨,其中就包括了那名髡頭倭寇。雙方落座之後,徐文海簡單地介紹了下身邊的兩個人。這二人分別叫梅森和大友多男,能被帶在身邊,自然是徐文海的親信。
之前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天色將晚,大家誰也不想拖延。鐵墨本就對徐文海的舉動不爽,所以直接開口道:「徐島主,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肯歸順本督師,本督師保你生命無憂,以後子孫榮華富貴。自此以後,你也不用再怕鄭一官,本督師可以保你為大明皇家水師指揮使,哪怕鄭一官見了你,也要低你一頭。」
可以說鐵墨的許諾是非常讓人動心的,徐文海的眉頭忍不住動了動,可他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激動。鐵墨說的天花亂墜,但一點保障都沒有,一切都是鐵墨再說,到時候翻臉不認帳,又能拿他怎麼辦?最重要的是,就沒聽說過什麼大明皇家水師,一切都像是鐵墨臨時編纂的。
「督師,不是徐某說話難聽,徐某手底下的人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我們若是歸順於你,那可跟鄭一官不同,鄭一官說是受了朝廷招安,可根基還在台灣島,手底下十幾萬人馬只聽他一人號令。可我徐文海不同,一旦帶著兄弟們投奔你,那可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你手裡,你覺得就剛才那番話,徐某能說服眾兄弟麼?」
徐文海神色嚴肅,他說的也全都是心裡話。鐵墨也能理解徐文海的難處,可要說有力的保證,他也拿不出來。想了想,他苦笑道:「徐島主,本督師的信譽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只要是我說的話,就一定會兌現。水師的事情,你或許覺得本督師在放大話,實則不然,皇家水師一事,我已經上報陛下,現在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肯來,這皇家水師第一任指揮使就是你的。你可以信不過本督師,但是陛下的聖旨呢?」
「聖旨?」徐文海撇撇嘴,有些譏諷的笑道:「督師,你覺得對我們這些人來說,聖旨管用麼?認,那就是聖旨,不認,那就是一張破黃布。一張聖旨,保不住我這幾萬兄弟的命。」
「徐島主,那你還想要什麼?本督師可以先給你一部分招安費,可是,你又缺錢麼?」鐵墨也很無奈,現在能拿出的最有力的籌碼就是崇禎皇帝的聖旨了。
招安的事情確實早就跟朱由檢通過消息了,朱由檢對這事也持開放態度。只是寫一份聖旨而已,搞不好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擁有一支幾萬人的水師,何樂而不為?對這件事,朱由檢沒有拒絕的理由。聖旨很快就會送到海寧縣,但現在徐文海擺明了就是對聖旨不感冒。
徐文海看著鐵墨,良久之後,突然抿嘴笑了起來。徐文海長相還算文雅,可是笑起來,那張臉總有些怪怪的,鐵墨不禁大皺眉頭,「徐島主何故發笑?」
「督師,要說辦法,還是有的,那就是我們成為一家人。只要我們變成一根繩上的螞蚱,兄弟們也就不會擔心會被賣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王植的事情,到現在還在東海人心中戳著一把刀子呢!」
明末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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