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精忠報國鐵督師

  第316章精忠報國鐵督師

  「王自用那裡,我們肯定是回不去的,就算王自用不計前嫌,老子也還不願意低著個頭呢!如此,只有南陽的高迎祥了.....只是那牛金星......」

  說起牛金星,張獻忠便大皺眉頭。之前攻打榆次的事情,可是牛金星挑唆的,後來才知道被牛金星利用了。當時盛怒之下,直接修書一封痛罵牛金星,恨不得把牛金星剁碎了餵狗。這種情況下,自己想要投靠高迎祥,難度很大啊。

  高迎祥眼下打下南陽府,又打下了大半汝州府,氣勢正盛,會為了一個張獻忠,跟王自用徹底撕破臉麼?

  高迎祥與王自用互有矛盾,但有彼此合作,很難想像,高迎祥會在情況大好的局面下,再做什麼刺激王自用的事情,因為沒必要。

  所以啊,想歸順高迎祥,那也要有人說好話才行,那個人在高迎祥身邊還得有一定地位和話語權,因為平常人說話,高迎祥也懶得理會啊。

  高迎祥身邊,真正能說得上話的寥寥幾人,李自成、李養純,剩下那個便是牛金星。想了半天,希望就落在牛金星身上了,因為自己就跟牛金星打過交道啊。

  之前罵牛金星罵的那麼狠,牛金星會幫忙麼?

  劉文秀知道張獻忠與牛金星之間的過節,自然曉得張獻忠擔心什麼了,「義父,其實你不必有此擔憂。我們知道牛金星太多秘密,這是壞事,同樣也是好事。之前榆次之事,甚至金蟬教的事情,想必高迎祥是不知道的。如果這些事情傳到高迎祥耳朵里,你覺得高迎祥還能容得下牛金星?」

  「義父放心派人去找牛金星,牛金星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跟我們合作。」

  張獻忠坐下來,嘆道:「沒想到之前沒說破牛金星的事情,眼下反而成了好事兒.....牛金星......如果有機會,真想把他剁碎了餵狗啊......」

  「義父何必著急呢?似牛金星這種人,自以為很聰明,實則愚蠢至極,到時候,無需義父動手,因為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思索良久,張獻忠只能同意劉文秀的看法。暫時來說,也找不到比牛金星更合適的人選了。李養純以及李自成那倆人,情義沒多少,倒是有幾分嫌隙。張獻忠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決定了,做起來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一封書信飛速送往南陽府,而此時王自用也終於發兵衝上了伏牛山。雙方以伏牛山青羊觀為分界線,將伏牛山一分為二,王自用占著東邊,張獻忠則霸占了西邊。預料中的惡戰並沒有發生,雙方就像約定好的一樣,互相戒備,卻又不主動進攻。

  .......

  澠池,自從王自用逃往伏牛山後,鐵墨便下令大軍駐紮在澠池,安心休整。王自用和張獻忠都進了伏牛山,短時間內想拿這倆傢伙開刀是沒希望了。鐵墨心裡想的很清楚,來到河南,最緊迫的不是剿匪,而是怎麼籌集錢糧。朝廷不給軍餉,總不能一直免費打仗吧,過個半年,就算自己沒意見,麾下將領和士兵也該有意見了。

  已經八月份了,雖有南風徐來,可是河南的天氣依舊燥熱的如同一個大火爐。王左掛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衫,右手一把竹扇,卻是越上越煩躁,「這鬼天氣,賊寇還鬧騰的厲害,汝州那邊想必死傷不少,若是不及時打掃戰場,恐怕要鬧瘟疫啊。」

  「王先生,你就少操點閒心吧,汝州的事情咱們暫時也管不到汝州的事情,你啊,還是先琢磨下怎麼跟洛陽那些人打交道吧!」鐵墨很乾脆的給了王左掛一個白眼,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王左掛自然沒當回事兒,反而轉過頭來,喝了口涼茶,悠哉的問道:「督師,之前問你可有良策弄來錢糧?你神神秘秘,就是不說,現在已經到河南了,你就不用藏著掖著了吧?你總不不會是讓屬下去洛陽和開封討銀子吧?」

  「呵呵,我倒是希望這樣,關鍵是你覺得我們能在這來弄多少?別看流寇打到了河南,想讓這些人掏錢,可沒那麼容易。所以啊,暫時不找這個不痛快,要說錢糧,還是南直隸江南啊!」

  說起江南,鐵墨兩眼開始放光,什麼洛陽富甲天下,比起江南來,洛陽什麼都不是。明末時期,要說有錢,首推江南士紳,其次才輪得到晉商。崇禎已經許諾自己有便宜行事之權了,餉銀一事自己做主,如此良機,要是不好好刮一刮江南,都對不起自己。

  王左掛愣了愣,連扇子都忘記扇了,好一會兒,方才苦笑道:「督師,你剛才還說屬下異想天開,你這想法,不也一樣很大膽麼?江南很有錢,可咱們怎麼收?」

  「哼,據我所知,江南到現在可還欠著朝廷兩千六百萬兩稅銀呢,本督師找江南要餉銀,還要錯了?他們當然不願意給了,可要是流寇打敗駐紮在汝寧府的南直隸兵馬,兵臨廬州府呢?流寇闖入南直隸,嘿,我就不信那些人不慌,到時候,為了保住江南基業,要多少錢他們都得給!」

  鐵墨自信滿滿的揮了揮拳,似乎流寇已經打到汝寧府了一般。王左掛心跳急劇加速,愣了好一會兒,苦笑道:「督師,你可別忘了,南直隸方面可是把江州和寧國府的兵馬全調到了汝寧府,就防著流寇通過汝寧府進入南直隸地界呢。那可是近七萬人馬,流寇想要打敗他們,談何容易?再說了,目前為止,流寇可一點去南直隸的意思都沒有,高迎祥所部,正在汝州大展神威呢。」

  「暫時沒有罷了,我們可以讓流寇調轉方向去南直隸啊,南直隸多好呀,花花江山,財帛無數,美人如水,就不信流寇不動心。打不過南直隸大軍也沒關係,我們可以伸一把手幫幫忙嘛,本督師給他們製造個機會去南直隸,要是高迎祥還把握不住,那他就是頭豬了。就算高迎祥廢物,那李自成以及李養純可不是易於之輩。」

  漸漸地,王左掛被鐵墨大膽的想法鎮住了。督師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冒出如此可怕的念頭,他就不怕一旦流寇湧入廬州府,局面再難收拾麼?

  「督師,你這想法......是挺不錯的,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流寇湧入南直隸,一發不可收拾,那可就要出大事兒了。你可是三省總督,擔著南直隸防務呢!」

  「那有什麼?」鐵墨翻個白眼,輕蔑的撇了撇嘴,「說是三省總督,實際上本督師真正能管的也只有山西那一畝三分地,這還是靠著滿總兵以及晉商的影響力。至於河南和南直隸,他們心裡什麼時候真把本督師當回事過?人家都沒把我當回事兒,咱幹嘛還多操那個心?南直隸真要亂了,那就亂吧,跟我們有關係麼?我們只要守住鳳陽府,其他看情況再說。要是事後有人問責,那也沒什麼嘛,大不了這三省總督不幹了,咱回雲府繼續當草頭王,至於剿匪的事情,誰願意干誰干!」

  王左掛撫著額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聽聽這叫什麼話?這是一位三省總督該說的話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地痞無賴呢。瞧瞧督師這德性,可不就是活脫脫的無賴麼?還別說,興許真管用,眼下誰都知道河南這爛攤子不好收拾,搞不好就是引火燒身,督師要說這擔子不挑了,別的人還真不敢抗下這爛事。當然,不乏有一些頭貼的傢伙不怕事,敢擔事,例如孫傳庭這些人。不過嘛,孫傳庭這些人就算想擔,也沒那個實力啊。

  河南以及南直隸勢力錯綜複雜,督師這樣的人物來到這裡都得收斂些,其他人就更玩不轉了。

  拍拍王左掛的肩膀,鐵墨笑道:「王先生,你從現在開始,無需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你只要謹記一點,我們只需要向陛下負責,陛下只要沒意見,其他人愛說啥。」

  王左掛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竹扇往東邊指了指,低聲道:「所以,督師真正死守的地方,就只有鳳陽府嘍?其他地方......看心情?」

  「哈哈,知我者,先生也!」

  鐵墨確實這樣打算的,河南這麼大地方,自己手底下那點兵馬,忙得過來麼?其他各路兵馬也未必指揮得動,還要兼顧著餉銀的事情,精力有限,暫時只能先圖穩。總之,那都可以出事兒,就鳳陽府不能出事兒。鳳陽府要是出事兒,崇禎就是再能忍也得發飆。

  崇禎三年八月十一,完成休整的宣府大軍終於繼續開拔,沿著欒山東邊的官道,直抵洛陽。當天巳時,河南知府于成龍率河南眾官員出城五里地迎接。看似很隆重,可實際上于成龍也是被逼無奈。要說真的有多尊重鐵墨,那也未必,一切是形勢所逼罷了。

  汝州戰事每況愈下,南直隸兵馬死守著商城和固始一帶,說什麼也不發兵馳援汝州府。于成龍以及閔正元那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援兵趕緊來了。

  前些日子,宣府大軍終於來了,卻被流寇擋在了河灘一帶,河南眾官員只能望天長嘆。好在,打退了流寇,大軍進入澠池與函谷關,本想著趕緊投入河南戰場呢,可人家又在澠池休整起來。于成龍很著急,修書催促了一下,但鐵督師說兵馬疲憊,必須休整,徒嘆奈何?

  于成龍知道,這是人家表達不滿呢。大軍過黃河,跟流寇在茅津渡血戰,河南府竟然不發一兵一卒。本來就是幫著河南方面剿匪的,陷入苦戰了,河南方面不發援兵就算了,連個表示都沒有,這事兒就是佛也得怒啊。

  總之,鐵督師心裡有火,于成龍只能忍。這不,宣府兵馬來洛陽,他於某人還得拉著眾人笑呵呵的來迎著。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雙方見面,免不了寒暄一番,鐵墨與于成龍並排而行,于成龍微微躬著身子,和顏悅色。

  行至洛陽南門,看著這座古老的城池,心中感慨良多。無盡的歲月沖刷,留下的是歷史的滄桑,城牆之上,一磚一瓦,都浸透著歷史的鮮血。閉上眼睛,似乎依稀能聽到來自遠古的金戈之聲。

  鐵墨駐足於南門處,于成龍出聲提醒道:「督師,還請移步府衙,也好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

  「謝於大人盛情」鐵墨笑了笑,忽然神色一變,低聲道:「有件事兒想跟於大人確認下,前些日子丁總兵私自調兵出函谷關,聽說有人要上奏朝廷,問責丁總兵等人?」

  「啊?」鐵墨問的太突兀了,于成龍本能的啊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聲是承認還是否認。看到鐵墨眼中的冷色,他心裡咯噔一下,正想矢口否認,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鐵墨已經看向另一人。

  「林景澤林大人,不知本督師可有說錯?」

  迎著鐵墨銳利的目光,官員中一名身著紅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此人便是河南右布政使林景澤,此刻,林景澤只覺得周遭渾身冰涼,大熱天的,後背竟然感受到陣陣寒意。

  之前丁路言出兵救援,林景澤是一萬個不高興的,這才糾集了一批人,打算上書彈劾丁路言。只是沒想到,鐵墨抵達洛陽後,過問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這事兒。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幾十雙眼睛看著呢,林景澤即使心裡害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道:「確有此事,丁總兵私自調兵出函谷關,將函谷關置於危險之中,此事若不責問,朝廷法度何在?」

  林景澤此言一出,按察使周毅就有些急了。這個林景澤,脾氣還是臭的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都這個時候了,服個軟不行?鐵墨明擺著是要找茬,還往上邊撞,圖什麼呢?

  周毅趕緊向于成龍等人使個眼色,示意于成龍和閔正元打個圓場,可惜,閔正元剛整了整衣襟,還沒來得及開口,鐵墨已經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