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遍地開花

  第284章遍地開花

  隨著缺口被打開,耿仲明與尚可喜帶頭沖了進去。尚可喜一馬當先,手中一把大刀猶如死神鐮刀,刀下幾乎沒有生者。

  滿桂與鐵墨一直居於後方,手持千里鏡目視著戰場上的情況。良久之後,滿桂有些羨慕的問道:「那是何人,端的是一員猛將啊。」

  「此人名叫尚可喜」鐵墨看了一會兒,才曉得滿桂問的是誰。聽到尚可喜的名字,滿桂點了點額頭,詫異道:「他就是毛文龍麾下那個殺才?嘖嘖,據說這老小子可是個刺頭啊,老弟能把他收攏到麾下,果然是厲害啊。」

  「哪裡哪裡」鐵墨謙虛的笑了笑,他可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吹噓的。毛文龍一死,尚可喜與耿仲明等人在遼東不受待見,若是這個時候,給他們機會,不怕他們不賣命。至於以後尚可喜等人會不會投靠韃子,倒不用太擔心,只要他們不是傻子,就不會幹出這種事兒。當然,真要是韃子勢大,依舊攪得大明分崩離析,到那個時候,耿仲明等人背叛不背叛,也沒那麼大影響了。

  既然用這些人,就有信心能掌控住這些人。毛文龍能讓這些人誓死效忠,自己為什麼就不行?恩威並重,公平對待,他們好好的還會跑去投韃子?

  對大明朝的將領來說,投韃子絕對是一條萬不得己的路,有選擇的話,哪怕做流寇,都不能投韃子。投韃子,意味著子孫後代萬劫不復,背著罵名,永遠翻不過身來。要說這個時候,誰能預料到韃子會占據大明花花江山,那就是笑話,除非是神仙。至少目前,大明朝的將軍們,但凡有別的路可走,都不會選擇投韃子。

  就拿耿仲明和尚可喜來說,這個時候他們估計就是戰死也不會投韃子。戰死,還能保證子孫家人有個好生活。宣府,可不是遼東,這裡可不會排擠這些毛文龍舊部。像歷史上那般,耿仲明這幫子人要是被整死,全家老小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投韃子,那可是萬般無奈的選擇。

  尚可喜是個刺頭,這一點鐵墨心知肚明。不過在雲府,刺頭可不少,也不在乎多一個尚可喜。

  尚可喜真的很能打,他就像一頭猛獸,帶著人橫衝直撞,到處廝殺。殺的城內敵兵聞風喪膽,終於,趙榮河見反攻無望,果斷的下令放棄神木城,敗兵開始朝河曲方向撤。好在趙榮河還沒徹底慌了神,沒有忘記派兵殿後。

  若是無人阻攔,宣府和大同府騎兵一定會大開殺戒的。神木城的農民軍成群結隊的逃離,奧爾格與周定山意圖追擊,卻被趙榮河的副手任飛擋在了路上。

  神木城北邊的地形很特別,一邊是起伏的高坡,一邊是土質鬆軟的沙地,可供騎兵大規模通過的只有中間一條路。騎兵想要追上去,必須突破任飛的防線。周定山也不貪,乾脆不急著追了,安下心來吃掉任飛這股敵軍。

  周定山將陳耀峰壓在了後邊,而是將主攻的機會留給了奧爾格。斬殺白漢谷的功勞已經到手,眼前的功勞能不搶就不搶了。行軍打仗,同僚之間,最忌諱吃獨食。周定山能年紀輕輕,穩居雲府眾將第一任,與他的成熟與睿智是分不開關係的。

  奧爾格心裡很明白周定山的意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別人把機會讓出來了,自己要是還吃不下來,那就太丟人了。

  神木城東南,婁大集、劉國能繞過外城,率兵追擊,追到二十里處,便遇到了大量農民軍攔截。這支兵馬本來是去馳援長樂堡的,白漢谷兵敗被殺的消息一傳來,張存孟第一個反應就是讓這五千兵馬轉頭去接應趙榮河。

  白漢谷兵敗被殺,所部幾乎被全殲,神木城北部再無威脅,這種情況下,張存孟可不覺得趙榮河能守住神木城。也幸虧張存孟派兵接應,否則趙榮河所部一路逃到河曲,定然是損失慘重。

  劉國能和婁大集率兵追擊,沒能討到好處,只能暫時作罷。不過隨著神木城被拿下來,就相當於在河套有了橋頭堡。長樂堡向北的路也已經打通,也不用擔心農民軍重兵集結跑來拼命,若是王自用命令各部兵馬過來圍剿,大不了放棄神木城,沿著長樂堡退到居延海。

  茫茫草原上,農民軍兵力再多,鐵墨也不怕。草原上,大規模兵團作戰,農民軍絕不是對手。手中握著大量的騎兵和火槍手,再加上炮火支援,農民軍人數再多,也是無用的。

  接下來,宣府和大同府兵馬並沒有閒著,開始向西進攻寧夏軍鎮,由於農民軍將主要兵馬都駐防到了神木、河曲幾座堅城,反倒是寧夏、甘肅、綏德三處軍鎮兵力不多。如今神木城守軍敗退,三處軍鎮立刻成了無根之草,為了自保,只能放棄許多地方,龜縮在寧夏軍鎮,靠著城牆抵擋官兵的進攻。

  崇禎三年四月十一,官兵炮轟寧夏軍鎮,古老的土城牆,哪裡經得住連番不斷地炮轟,在這種碾壓式的進攻下,不到一天時間,官兵打破寧夏鎮,軍鎮裡的上萬農民軍死傷過半,余者皆降。至此,河套西部已經落入官兵之手。

  隨著官兵在神木附近大展拳腳,陳奇瑜也沒閒著,命令洪承疇、劉應遇、曹文詔率兵發起了反攻。陳奇瑜採用了洪承疇遍地開花的策略,將兵馬分成十幾股,四處出擊,一旦遇到阻礙,立刻回撤。如果農民軍應對不及,少量兵力進攻立刻會變成大軍壓境。

  曹文詔率兵負責游弋,隨著洪承疇後邊,哪裡有機會就對哪裡發起強攻。幾天時間,打得王自用一肚子火氣。不知不覺中,王自用發現自己的地盤上烽煙四起,尤其是南邊幾座堅城,似乎風雨飄搖,到處都是求援的信,可是一時間,又搞不懂官兵真正的主攻方向是哪裡。

  王自用不是不明白曹文詔等人的把戲,以前王自用就經常用這種辦法。兵馬四處出擊,哪裡有機會就打哪裡,有危險就跑。之前這法子打得官兵顧頭不顧腚,沒想到現在輪到他王某人頭疼了。明白歸明白,但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繼續被動挨打。當然,可以集結大軍反撲過去,只需要一個反攻,南邊的官兵就得乖乖縮回去,繼續死守西安府。

  偏偏,沒法反攻啊,北邊的官軍精銳鬧騰的厲害,若是各部兵馬朝南邊集結,猛攻西安府。曹文詔等人肯定要退回去,可誰知道北邊的官軍會不會鬧么蛾子?要知道,那領兵的人可是鐵墨啊,搞不好,活閻王一發威,能趁機會把整個延安府給吞了。

  這些年,王自用走南闖北,經歷過的陣仗不少了,可要說讓他頭疼的,鐵墨絕對是排頭一個。

  當初風頭正盛的吳延貴是怎麼完蛋的?還不是被活閻王搞垮的。王自用在吳延貴身上,得到了不少教訓。當初吳延貴兵敗被殺,根本原因就是吳延貴捨不得一城一地,被官兵吊著鼻子打,一點一點掉進了坑裡,自己萬萬不能步後

  王自用倒是想出了一個笨辦法,著令張一川、袁馬、張大受等人放棄靠近西安府的幾座城池,收縮到甘泉、三水幾座堅城。

  還別說,王自用的笨辦法還真取到了奇效,看上去放棄了幾座城池,卻將兵力集中到了有限的幾座堅城內,同時還依舊維持著一條整齊的防線。各坐城池兵力充足,官兵無論進攻哪裡都不怕。農民軍死守防線,拒不出戰,一時間洪承疇就是一肚子主意也沒轍了。

  寧侯鎮,洪承疇等人全部聚在一起,一籌莫展的看著眼前的地圖。見沒人說話,曹文詔起身道:「諸位,這樣下去可不行,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想辦法拖住一部分賊兵才行,若是讓王自用騰出足夠的兵力對河套下手,那宣府和大同府的兩路援兵可就危險了。」

  劉應遇倍感頭疼,苦惱道:「曹總兵,你的擔憂,我們都明白,可是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賊兵是鐵了心不跟我們糾纏了。」

  洪承疇眉頭深鎖,鼻子哼了哼,突然伸手拍了拍桌面,「既然襲擾已經無用,那我們就強攻一處,洪某就不信,我們作勢啃下一處,王自用還敢把兵馬往北邊調?」

  曹文詔眉毛一挑,深深的看了洪承疇一眼,因為洪承疇的辦法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於是,他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洪大人,若是選一處強攻,曹某建議打一打甘泉城。曹某不信,王自用敢為了河套,而放棄整個延安府。」

  曹文詔此言一出,洪承疇眼前一亮,很快拍手笑道:「打甘泉城,甚妙,哈哈,曹總兵果真不愧是用兵如神啊。洪某也想看看,王自用有沒有魄力放棄延安府。」

  甘泉城號稱延安府南部門戶,甘泉城一丟,延安府大半保不住。當初吳延貴兵敗,就是因為甘泉城沒保住,這次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只要王自用想要延安府,就必須集中更多的兵力守著甘泉城,至少,張大受的兵馬是別想動了。

  只要張大受所部動彈不得,北邊的官兵安全無憂。靠張存孟手中的實力,想要打敗宣府和大同府那近兩萬精兵,幾乎是不可能的。曹文詔對鐵墨很有信心,只要這邊能拖住張大受的主力,鐵墨肯定有辦法奪回整個河套。當然,曹文詔不會把之前訂好的分贓計劃告訴洪承疇的。

  雖說與洪承疇關係不錯,但文武殊途,曹文詔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分贓這事兒,也純屬無奈,自從當上綏德總兵後,就沒過過好日子。綏德軍鎮被農民軍占據不說,想要擴軍徵兵,朝廷半年了也沒劃撥軍餉,再不想辦法,他曹文詔手底下的人就該譁變了。

  崇禎三年四月十六,曹文詔、洪承疇與劉應遇合兵一處,突然對甘泉城發起了猛攻。一時間,甘泉城風聲鶴唳,好在袁馬手底下都是一群亡命徒,再加上張一川、衛陽等人救援及時,才保甘泉城無憂。不過官兵表現出來的架勢,那可一點襲擾佯攻的意思都沒有,仿佛要一口把甘泉城吞下去。

  袁馬只好找張大受求援,這下張大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此時找張大受求援的不光袁馬,河曲的張存孟也急著要援兵。張大受要守著安塞城和延安城,能分出的兵馬有限,自然無法面面兼顧,只能選一處支援。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隨後,張大受將這個頭疼的問題甩給了王自用。

  王自用心裡直罵娘,這個問題似乎不用多想,肯定要先保河套的。可是一旦集中兵力對付北邊的活閻王,甘泉城就有可能丟,甘泉一丟,延安府不保。沒有了延安府,官兵肯定會進攻慶陽府。一旦慶陽府被攻破,他王某人的命可就要丟掉了。

  當然,可以重新撤回到西北之地,但是,王自用不願意這樣。丟了河套,只要占據延安府和慶陽府,依舊大有可為。保住了河套,卻要面臨生命之憂,不太划算。明知道保河套是最佳選擇,王自用還是選擇了保甘泉,走到他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冒險了。

  次日,王自用命令張大受馳援甘泉城,防止官兵湧入延安府,同時命令米脂城的張獻忠給予張存孟有效的支援。

  對王自用的命令,張獻忠多少有點不滿意。鎮西衛一戰,損兵折將,還虧了那麼多物資。如今軍中多數人都被那活閻王打怕了,還沒休整過來呢,又要去支援張存孟。

  劉文秀很是不樂,冷聲道:「王頭領是什麼意思?之前咱們碰到困難,不沾泥可是一兵一卒都沒派,現在河套有危險了,想起咱們來了?」

  張獻忠也不想派兵去河曲的,但他不會向劉文秀這樣短視,「閉嘴,王頭領這道命令雖說有些不講清理。不過坐看官兵占據河套,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這樣吧,可望,明日你帶七千兄弟去河曲,這樣無論結果如何,王頭領也沒法找我們的問題。」

  「嗯!」孫可望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大早,孫可望便點齊兵馬離開了米脂,可是剛出米脂沒五十里地,就碰上了奧爾格的騎兵。雙方大打出手,戰至申時,孫可望方才率領殘兵退回米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