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你方唱罷我登場
大多數人也都看出苗頭了,這裡邊絕對有事情啊。所以,很快眾人聰明的選擇了閉嘴,繼續看起了熱鬧。
因為院子的衝突,守在外邊的石虎和周定山也趕了過來,看到鐵墨手中的短刀,周定山就皺了皺眉頭。越過人群,周定山來到鐵墨面前,鐵墨對他耳語說了幾句,他神色一變,很快就退出院子。也就片刻的功夫,國公府院外又響起了一陣噪雜聲,人群分開,來的竟然是幾十名衙役和巡城司衛兵。
這下,莫說是張維賢等人,只要腦子沒問題,都看出此事有問題了。國公府這邊可剛剛出事,一盞茶工夫還沒過去呢,順天府的衙役和巡城司就來了,什麼時候順天府的爺們辦事這麼有效率了?而且,領頭的也不是捕快,而是順天府推官鄧燕翔。
國公府下人們本來是想將屍體搬走的,順天府的人一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張維賢。張維賢鎖著眉頭,伸手擺了擺,示意下人們放下屍體。
鄧燕翔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神色卻是異常的鄭重,讓人封鎖院子,將閒雜人等擋在外邊後,這才走進來對張嫣等人行禮。
從始至終鐵墨都沒扔掉手中滴血的短刀,也沒有否認殺人的事情。鄧燕翔似乎很為難,苦笑著說道:「鐵將軍,茲事體大,還請跟下官走一趟吧。」
「哦?鄧推官,本將為什麼要跟你走一趟?本將已經說了,這二人不懷好意,鐵某也是無奈才動的手,此事有娘娘作證。怎麼?難道你懷疑娘娘在撒謊?」鐵墨一句話,便把鄧燕翔說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按照計劃,可不是這樣的。
張嫣很適時地攔在中間,神色不善的冷聲道:「鐵將軍可是朝廷有功之臣,豈能被人隨意污衊?這二人圖謀不軌,意圖害本宮,鐵將軍仗義出手,何錯之有?」
張嫣是不可能讓鐵墨跟著鄧燕翔去順天府的,她雖不在朝堂上行走,可對這裡邊的齷齪事看得比平常人透徹。只要進了順天府衙門,大門一關,什麼髒水不能往身上潑?最後就算定不了鐵墨的罪,恐怕對鐵墨的名聲也不是好事。
鐵墨挑了挑眉頭,抬手拍了拍鄧燕翔的肩頭,雖然看上去神色和善,可不知為何,鄧燕翔覺得對方眼中藏著一股殺意,仿佛隨時都會繼續殺人一般。鄧燕翔猛地一驚,這才意識到問題在哪裡。自己只是一個小小推官,而鐵墨可是擁兵自重的大將,還剛剛立了大功。鐵墨敢殺張元和張東,為什麼不敢殺他鄧燕翔呢?
想到這裡,鄧燕翔腦門上的冷汗都滲出來了。恰在這個時候,鐵墨抬了抬右手,一滴血從短刀上落了下來,那滴血看得鄧燕翔心頭狂顫,整個人都不好了。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還是當中威脅。這下,本來計劃中的一些話,全都咽到了肚子裡。
按照計劃,要把一些罪名往鐵墨頭上扣的,不管能不能定罪,這些髒水先往鐵墨身上潑。可是在鐵墨的威脅下,鄧燕翔不敢這麼做了,尤其是看到死的透透的張元和張東,這就是前車之鑑啊。這個鐵墨,簡直非人。
「鄧推官,今夜事情太多,本將有些乏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要是查出什麼,需要本將配合,那就請秦知府發公函吧!」
鄧燕翔身子僵硬,好一會兒,心中才無奈的嘆口氣。順天府知府秦升,也算朝廷大員了,可是想動鐵墨,還是有些難的。發公函,就意味著證據確鑿,可是眼下這情況,還能拿到什麼證據?
拱拱手,鄧燕翔只能告罪一聲,讓人帶著那兩具屍體離開了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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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卻冷不過人心。這一夜,許多人被弄的徹夜無眠。對一些人來說,今夜發生的事情或許只是個故事,可是對鐵墨和張維賢這些人來說,幾乎等同於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夜是一個局,張元和張東被人收買了,目的是做些對鐵墨和張嫣不利的事情,可惜,這二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往鐵墨身上扣罪名,就被鐵墨果斷滅了口。而且鄧燕翔和順天府衙役,早早躲在不遠處,就等著國公府這邊出事,好進來拿人。
鐵墨執掌宣府,讓有些人不高興了,他們想對鐵墨下手,插手宣府事務。張維賢生氣的不是這事兒,朝堂上的風風雨雨,明爭暗戰,非常正常,可不該坑他張維賢。今夜可是他張維賢設宴,這些人在國公府搞事情,這擺明了是沒把他張維賢放在眼裡。
北城,離著英國公府不遠的宅院裡,侯世祿披著衣服坐在書案前,李嘉盛、黑雲龍以及馬芳等人則坐在另一邊。沒人發現侯世祿放在下邊的手已經青筋暴漲,他在極力忍耐著心中的憤怒。
六部對宣府有想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是礙於他侯世祿沒什麼過錯,又頗有威望,一直沒什麼機會。誰也沒想到,他侯某人剛剛卸任,那些人就忍不住動手了。今夜幸虧鐵墨反應快,應對得當,否則那些人就得手了。
黑雲龍臉色猙獰,渾身散發著一股殺意,「那些人太過分了,我們剛剛打退韃子,替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他們竟然還敢這個時候對鐵墨下手,最可恨的是,還敢把娘娘也牽扯進來。」
侯世祿冷笑道:「哎,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事?娘娘身份特殊,不正好是他們釘死鐵墨最好的武器麼?只是這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你們幾個,明天就回宣府!鐵墨繼續留在京中!」侯世祿剛說完,李嘉盛等人就有些不滿了,馬芳怒道:「總兵大人,咱們還怕了他們不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是還敢玩陰的,末將帶著人挑了他們的衙門。」
啪的一聲,侯世祿一拍桌案,整個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混帳話,你把他們的衙門挑了?誰給你的權力,誰給你的膽子,你難道想造反不成?你這樣做,最高興的還不是他們?那些人既然敢對鐵墨下手,也一定敢對你們下手,你們敢保證也能像鐵墨一樣,不出岔子把事情處理好?那些人,哪個不是朝堂多年的老手,這些事他們最擅長了。」
「征戰沙場,與韃子廝殺你們都是好漢,可是跟他們勾心鬥角,你們差遠了。鬥不過,就躲躲,人不在京城,他們又能怎麼樣?而且,你們回到宣府,給老子好好查查手底下的人,把那些別有用心的扔出去,明白嗎?以前,顧全雙方的面子,老夫有些事也就裝糊塗了,可是這些人越來越過分。」
黑雲龍等人不敢反駁什麼,最後還是拱拱手,表示一切聽侯世祿的。沒多久,黑雲龍等人離開了房間,屋內只剩下鐵墨和侯世祿。
自從進屋後,鐵墨就很少說話,一直是侯世祿和黑雲龍等人在交談。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也太讓人震驚了。說到底,鐵墨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兒,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些人敢對張嫣下手。他現在總算明白什麼叫一步錯就萬劫不復了,今夜不就是麼?
關上門,侯世祿用最低的聲音,苦笑著看著鐵墨,「你今夜應對的非常好,老夫問你一句,你跟娘娘之間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麼?」
侯世祿死死地盯著鐵墨的雙眼,鐵墨微微抬著頭,嘴唇動了動,神色有些猶豫。侯世祿長嘆一口氣,用力的搖了搖頭,「好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你記住,你跟娘娘是清白的,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懂了麼?」
「總兵大人放心,末將明白。只是,末將咽不下這口氣,那些人不想著為朝廷分憂,整人倒是有一套。末將跟韃子拼死拼活,沒死在戰場上,卻差點死在這些齷齪人手裡。」
鐵墨越說越氣,雙手緊緊攥了起來。朝堂真的太可怕了,談笑間暗藏殺機。可是,他從來不是個認慫的人,從暗莊堡到雲府,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虧。
侯世祿也露出黯然之色,自古以來,多少名將不是戰死沙場,二是死在了朝堂爭鬥。縱橫沙場的名將,少有合適朝堂的。而如今的大明朝堂,更是不堪,那些人做事越來越過分,對人不對事,根本不考慮會對朝廷帶來什麼影響,只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你想幹嘛,老夫不管,但是別太過分。真出了事兒,孫督師也保不住你!」
「放心,末將有分寸」鐵墨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以他鐵某人現在的實力,確實很難動那些人,但不妨礙噁心人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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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成基命等人也是毫無睡意,順天府知府秦升攏著袖子,一臉無奈的坐在一旁,不時地抬頭看一眼身邊的幾位大佬,「這次下官也是按計劃行事,可未曾想,那鐵墨行事不循常理,下官的人進了院子,只看到兩具屍體,倒是那鐵墨,把屎盆子全扣死人身上了。」
成基命面露苦笑,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腦袋。年齡大了,最是熬不了夜,可是不得不撐著。聽完事情起末,只能苦笑道:「看來我們都小瞧這個鐵墨了,此子年紀輕輕,卻能在那種情況下,轉眼間化解不利。其實這件事,最難的地方不是殺人,而是殺人的時間。」
「若是張元和張東開口喊了什麼,再殺人就沒意義了,這鐵墨夠果斷,剛碰面,那倆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喊,就被滅了口,人一死,那就任鐵墨怎麼說了,因為我們都沒證據,誰也沒拿誰沒辦法。哎,此子,甚是難纏啊。」
秦升聽得大皺眉頭,疑惑道:「大人,下官不解,我們若是提前讓人進屋,那鐵墨不就百口莫辯了?」
秦升的話雖然委婉,但其實意思很明白,那就是進屋直接捉姦。有道是拿人拿髒,捉姦捉雙,正覺確鑿之下,鐵墨還能怎麼滴?一邊的錢謙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叫什麼話?娘娘在屋裡待著,誰敢隨意往屋裡闖?再說了,你進屋,鐵墨就不敢殺人了?難不成,你還讓本官安排一群人去捉姦不成?」
「這.....是下官魯莽了.....」秦升趕緊拱手道歉,不過心裡還是不以為然。一群老傢伙,還不是顧及臉面,既想拿下鐵墨,又不想辦事太掉價。哎,一群沽名釣譽之徒,都敢對娘娘下手了,還要什麼臉面?在秦升看來,這種事要麼不做,要做就不能留後路。
錢謙益沉吟片刻,淡淡的說道:「看眼下的情況,我們是肯定沒法動鐵墨了,既如此,只能從別的地方想想辦法了。有道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如試試吧。」
成基命輕輕地點了點頭,不能定鐵墨的罪,那只能引導輿論,製造流言了。只是這麼做,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
年關將至,京城裡卻是事情不斷,先是鐵墨在宴會上募捐賑災,接著就是殺人。如果這些事兒還不夠勁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讓人腦袋炸裂了。
「哎,你們聽說了麼?昨晚上國公府小院發生地事情不簡單啊」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侃侃而談,周遭所有人支著耳朵,聽著男子的八卦消息。
「快說快說,別賣關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嘿,那張元和張東可是國公府管事,怎麼可能去打劫娘娘呢?我聽說啊,鐵將軍跟娘娘之間好像關係不一般,二人當時似乎......嘿嘿,張元張東恰巧看見了,看到了這種事兒,你說鐵將軍還能讓他們活?」
「哦?那豈不是說娘娘跟鐵將軍......」
第二天茶樓酒肆議論不斷,說的竟然不是殺人的事情,居然是鐵墨和張嫣。民間最愛八卦,這事兒迅速傳遍了全成,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到後來風聲都傳到了宮裡。
崇禎雖然不怎麼關注坊間的爛事,可是聽聞此事後,還是被氣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