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兄弟相談
重甲騎兵拐子馬,在火槍兵的掩護下,對著陣型混亂的瓦剌人發起了猛烈地衝擊。一道血紅色的長廊被切割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又一輪的火力覆蓋。
火槍兵覆蓋式打擊,騎兵切割,雙方相互配合,進攻猶如潮水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鐵墨站在高處,看得都呆住了。這就是自己手底下的兵馬?從未想過,靈活的調配這下,居然能發揮出這麼大戰力。如果這種打法,當初在狼山腳下,阿巴岱不留下半條命,絕對回不到圖拉河。
「老師,我們已經贏了!」
「嗯,讓周定山把西邊的路讓開,一會兒發動總攻。至於你,好好琢磨琢磨,晚上來找老夫!」孫承宗臉帶微笑,慢慢走下高坡。
旗手揮動手中的旗子,河畔上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一部分騎兵開始離開河畔,正好給瓦剌人留出一條逃亡通道,古德勒看到這種情況,一點猶豫都沒有,帶著殘兵倉皇逃竄。張北兵馬並沒有追擊,就這樣任由古德勒的殘兵逃到了對岸。
此時,戰後的滄河河畔,猶如恐怖的地獄,血紅色大地,無數的屍體,帶給人強大的衝擊力。只看那些零碎的屍體,就可以想像到瓦剌人這次敗得有多慘。
可以說,這場勝利有著巨大的意義,不僅僅是打退了瓦剌人,更重要的是威懾住了土默特各部。那些心懷叵測之人,要先想想叛亂的下場。同樣,為了表忠心,北默川與西默川開始圍攻歸寧城,失去了外援,同樣失去信心的博果爾,僅僅守了一天,便因為手底下人的出賣,城破被俘。
歸寧城,這座聳立在土默川草原上的堅城,終於迎來了被攻破的一天。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攻不破的城池。
走進歸寧城,看著四周的房屋,鐵墨也是感慨萬千。歸寧城完全可以成為商道上的中轉地的,走過茫茫大漠的旅人,若是能在歸寧城休息片刻,豈不美哉?
歸寧城位於瀚海草原西北,與戈壁大漠接壤,向東北可望圖拉河。歸寧城的位置有著天然優勢,可以想像,一旦大量的商隊在此休息,歸寧城會變得何等繁華。可惜啊,土默特部歷代可汗都沒有這種想法,在他們心中,讓漢人商隊來城中休息,似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而現在,鐵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直接將歸寧城納入版圖之下,同時為了將歸寧城與雲府連在一起,還要在瀚海草原上建一座新城。歸寧城政務管理,自由陳子龍派人來接手,這方面鐵墨倒不用操心。不過駐軍的事情,讓鐵墨有點頭疼。
手底下能打的人不少,可是坐鎮一方,能處理軍務的人卻沒有幾個。思來想去,鐵墨決定把曺猴子留下來。曺猴子辦事兒穩重,加上參與後勤的原因,相信打理起歸寧城軍政要務,應該不在話下。至於狼山那邊,阿巴特和劉國能肯定沒法常駐的,讓布羅霍管著,鐵墨也不放心,思來想去,決定讓謝坷垃留在狼山。
這兩年,周定山等人水漲船高,韓牛兒更是主持西伯利亞以及烏爾格的事務,已經獨當一方。相比之下,就只有謝坷垃還在下邊,讓謝坷垃留在狼山,也能歷練歷練他。
另外,還有一件事等著鐵墨去辦,那就是該如何處理博果爾。
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博果爾這種人,直接拉出去砍了便是。但不管怎麼說,博果爾表面上也是土默特部可汗,直接砍了有點可惜。
按照鐵墨的意思,是把博果爾送到京城,讓崇禎處置的。這樣做,算是給崇禎漲了臉面,相信崇禎也會高興一下的。畢竟,這些年,造反的蒙古可汗層出不窮,大明只能口頭上討伐,真正能處治得了的真沒幾個。
孫承宗知道鐵墨的想法,於是輕聲道:「何不把博果爾交給阿巴特?」
「交給阿巴特?老師,你在開玩笑呢?阿巴特還不得一刀把博果爾砍了?」
「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孫承宗露出深邃的笑容。鐵墨有些想不透,但還是決定聽從孫承宗的建議。
......
一座白色的氈房內,阿巴特靜靜地坐在軟墊上,而對面坐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子。阿巴特與博果爾,這對兄弟,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坐到了一起。
「博果爾,告訴我,父汗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博果爾嘴角一抿,冷冷的笑了起來,時至今日,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他點點頭,大方道,「是,是我殺的。他該死,從小到大,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你身上,無論我怎麼努力,他都看不到。為了讓他多看一眼,我十三歲隨軍出征,隻身一人,活捉了南默川第一勇士那桑,可是結果呢,所有的讚譽都落到了你的身上。」
「一直以來,在他眼裡,我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甚至還不如扎哈。我就是不服,憑什麼一切就該都是你的?」
看著越來越歇斯底里的博果爾,阿巴特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弟弟的了解太少了,亦或者說,對他的關心太少了。從未想過,他的內心竟然有這麼多的怨恨。
可即使如此,對博果爾的恨,依舊如同炭盆里火焰。慢慢站起身,拿起拿把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彎刀,「博果爾,你為何要這麼想?父汗是愛你的,他不希望你涉足戰場,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想過沒有,我們兄弟幾人,只有你自幼受名師教導,父汗甚至還為你請來了漢人做老師.....你錯了啊,錯了啊......」
「哈哈,到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動手吧,只是我不甘心,最後,還是輸給了你......」
博果爾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臉頰上的冰涼,眼角留下一絲濕潤。或許,內心裡已經有了一絲悔意吧,可是他依舊不願意低頭,尤其是向阿巴特低頭。
並不漫長的等待,彎刀沒有落下來,只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
阿巴特發現,無論多麼的恨,自己終究還是下不了手。自己不是博果爾,也永遠不可能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