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阿琪格回來啦
張嫣這次來山西,並沒有直接去宣府,而是向西過太行山,在取道北上,過雁門關、大同府,這才又回到宣府,整個繞了個大圈。
雖然朝廷里許多人都沒把這次出行當回事兒,但是張嫣卻真的用了心。過太行山,入山西經汾陽、太原、大同府,三天時間,走走停停,一路上的見聞,讓她有些痛心。
自從到汾陽後,路邊就不斷有神情麻木的流民經過,他們三兩成群,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找人打聽過,這些人大都是晉北和晉西逃難的人。大多數人都是因為地里顆粒無收,實在活不下去,這才背井離鄉。
一路上,見得最多的就是乞丐和流民。
連年大旱,災禍連連,民不聊生。這些之前只存於耳聞之中,真的走出京城,才知道百姓生活是多麼的不易。
距離流寇禍亂山西已經過去三個月,沉重的影響依舊還在。
看到路邊不到十歲的孩童,他們穿著單薄的破衣爛衫,腳上的鞋子也破了洞,由於常年吃不飽飯,餓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已經是寒冬了,他們要如何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天?
.......
車隊駕臨宣府後,張嫣並沒有住進提前安排好的府邸,而是住到了都指揮司後堂。
如今國事艱難,能省則省,而且張嫣也不想太過擾民。第二日,在面見了宣府官員後,她單獨召見了總兵侯世祿。
張嫣急於找晉商募資,所以不想耽擱太久。侯世祿知道她心急,卻也幫不上太多忙。
「侯總兵,本宮知道你素有威望,可否幫本宮將各處士紳富商找來,籌措下軍餉一事兒?」
侯世祿心中一沉,不由得苦笑著拱手道:「替娘娘籌措軍餉,乃是臣的分內之事,不過,那些人會不會出錢,下官卻說不上話。」
張嫣輕蹙秀眉,神色有些黯然,「連侯總兵也說不上話麼?」
「哎,要是前兩年,那些士紳富商還會賣臣些面子,但是這兩年,朝廷斷山西商人軍械供應,年初又收鹽井。那些人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可心裡都怪臣不替他們說話呢!」
侯世祿說著話,偷偷留意著張嫣臉上的表情。
其實,這番話,也屬於暗地裡發牢騷了。侯世祿也有難處,當時他是不同意朝廷的做法的。
山西士紳富商能量極大,他們供應九邊,已經持續上近百年了。期間一直沒出過事兒,現在朝廷突然要撇開山西士紳,簡直是亂彈琴。
晉商就靠著邊關,供應方便,而且九邊安危也跟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現在把他們撇開,換別的,這不是捨近求遠麼?
收鹽井這件事兒就更過分了,晉商手裡的鹽井,那可是跟朝廷簽了文書的。朝廷現在說翻臉就翻臉,說收就收,換誰都會一肚子火氣。
朝廷勢大,晉商不敢說什麼,可擋不住人家暗地裡罵你啊。
侯世祿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只要敢替晉商說一句話,那跟渠家禎和張翼明估計是差不多的下場。只要被扣上閹黨的帽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像他這種位高權重的一方總兵,一旦因為是閹黨被拿下,那最後想回老家安享晚年都是奢望。
想想渠家禎的下場,侯世祿就覺得心寒。渠家禎做錯什麼事情麼?就因為跟張翼明關係好,就落了個被殺的下場。
侯世祿看得很明白,眼下已經完全是對人不對事兒了。
.......
侯世祿話中有話,帶了幾分怨氣,張嫣也是極為聰明的女子,自然聽出了一些。
「侯總兵,你可是對陛下有什麼不滿?」
「臣,不敢!」
侯世祿趕緊低頭拱手,見他如此,張嫣輕輕地搖了搖頭。
「以前閹黨把持朝綱,弄得朝廷上下烏煙瘴氣,陛下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
對於閹黨,張嫣沒有什麼好印象。想起以前經歷的種種不順,就恨透了那些閹黨,尤其是魏忠賢和客巴巴。
「陛下肅清超綱,自是應該臣妄言了。娘娘還請歇息,臣告退!」
「嗯,本宮也有些乏了!」
侯世祿躬身退下,當門關上那一刻,張嫣那張精緻的面容爬上一層落寞與哀傷。
時至今日,張嫣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如果再來一次,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想著心事,雙手不自覺的放到了小腹處,美目中似乎有淚光在閃動。
.......
懿安皇后駕臨宣府,宣府總兵侯世祿在張家口設宴,並向許多山西士紳富商發出了請帖。
在這個時候,一場小雪突然而至,讓這多災多難的北國更加寒冷。有時候真的搞不懂老天爺,今年一年都恨不得不下場雨,到了冬天,卻早早地飄起了雪花。
微雪飄蕩,懿安皇后的馬車也來到了張家口。
鐵墨一身黑色大氅,揣著手躲在人群後邊,高大的身子有意無意擋著身後的人。
到底是耐不住海蘭珠軟硬兼施,最後還是帶著她來到了張家口。今日海蘭珠刻意打扮一番,一件白色披風,更是將她襯托的聖潔無比。
鐵墨已經盡力擋著了,可像海蘭珠這樣的女子,別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黑雲龍真有些羨慕鐵墨的福氣,去草原折騰一番,竟然搞到一個這麼漂亮的美人兒。
不過這種艷福可不是好享受的。
很快,黑雲龍蹭了蹭鐵墨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北邊。鐵墨趕緊抬頭去看,這一看便是臉色大變。
只見遠方一名女子健步而來,她頭戴灰色皮帽,渾身裹得跟粽子一樣。
呀,阿琪格!
鐵墨覺得腦袋要炸開了,阿琪格早不回晚不回,怎麼趕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了?
今日懿安皇后到張家口,宣府和大同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阿琪格要是跟海蘭珠鬧起來,那可就鬧笑話了。
讓鐵墨意外的是,阿琪格竟然在距離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瞪著美目,直視著鐵墨。
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給老娘滾過來!」
鐵墨很鬱悶,剛想挪動腳步,胳膊就被一句柔軟的臂彎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