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營地中食物的香氣往外飄散，就連城外的建奴營地中都似乎能聞得到。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汪穆和聳了聳鼻子，一下子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醒了過來。
「好香！」
汪穆和從睡夢中驚醒，往營地外面望去。
只見遠遠地望去明軍軍營火光明亮，嘈雜聲陣陣。
「怎麼這麼晚了，還這麼鬧騰？」
汪穆和有些疑惑，周圍也漸漸傳來低聲的交談聲。
都是漢軍里的炮灰在談論對面的明軍。
對面明軍營地的嘈雜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整齊。
漸漸地，就連汪穆和也能聽清楚說了什麼。
「吃酒肉！殺建奴！」
「保家衛國不辛苦！」
這喊聲傳進汪穆和的耳中，他只覺得震天動地，一股熱流莫名地在胸口激盪。
喊聲持續了一陣，聲勢漸漸落下去。
汪穆和周圍的聲音卻響亮起來。
「聽說了嗎？對面的明軍在往城外倒食物！另外一個管隊的漢軍去撿到了一大桶食物！」
「對面的明軍往外倒糧食幹嘛？」
「誰知道呢？但那些吃的總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
汪穆和仔細去聽那兩人說話，心中卻有點自己的思量。
往城外倒食物，估計是存了展示實力，讓城外試圖圍城的大軍知道城中糧食多，不怕跟你耗。
「咱們也快去吧，我看其他隊的都有人溜出去了。」
「晚了可就輪不到咱們了。」
「好好好，我們也去。」
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後便沒了動靜。
估計是跑出營去了。
汪穆和也有些心動，他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口中不禁分泌出些許唾液來。
汪穆和爬起來，往著營外摸去。
汪穆和有些緊張，一發現有別的人影就躲起來。
軍中的軍法是不允許夜間出營的，也不許在營中亂跑，抓到是要殺頭的。
不過漢軍軍紀沒那麼好，此時跑出來的也不止汪穆和一個。
終於是出了營，汪穆和躡手躡腳地往護城河邊上去。
一些木桶零散地扔在護城河邊上，汪穆和靠近了一個木桶，往裡一看，裡面儘是碎碎的食物殘渣。
這些都是泔水桶。
汪穆和此時卻顧不上什麼泔水不泔水，撈起來一把就往嘴裡塞。
亂七八糟的味道進入汪穆和的味蕾中，畢竟是泔水，不可能味道多好。
但汪穆和卻仿佛吃到了人間美味一般。
汪穆和囫圇吞下，又再次往桶中撈起來一把，塞入口中。
這次是滿口的辛辣味，汪穆和想像著這些食物原本的味道。
那肯定是比現在美味十倍八倍！
汪穆和如痴如醉，仿佛面前的不是泔水桶而是大魚大肉一般。
汪穆和在桶里一陣翻找，竟然讓他給找到了一個咬過一口的雞腿。
汪穆和當即如獲至寶，放入嘴中咀嚼，肉香依舊濃郁。
肉的滋味讓汪穆和如痴如醉。
「好久沒吃過了。」
汪穆和不禁落下淚來，過往的痛苦在食物的療愈下滿滿緩和。
汪穆和抹了把眼淚，不禁看向高密城下的明軍大營。
對面竟然吃得如此之好嗎？
大魚大肉吃都吃不完。
汪穆和的眼神中浮現出羨慕，但他旋即嘆了口氣。
自己說不準明日就死了，如今再想這些也沒用。
汪穆和又從桶中翻找出一些便於攜帶的肉與麵餅，用布包住，往回走去。
－－－
明軍熱鬧的軍營自然引得城外的建奴高度警惕。
阿巴泰看著火光閃亮的明軍營地：「難不成明軍要夜襲？」
旁邊侍候的圖爾格上前一步說道：
「大貝勒，無需擔憂，營寨防守嚴密，這南蠻子，定然無法襲營。」
阿巴泰輕輕點了點頭，「那為何如此嘈雜喧鬧？」
圖爾格拱手行禮：「小的馬上去查。」
阿巴泰望著高密城口中喃喃到：「這股南蠻子真是怪。」
不過，即便如此，阿巴泰也沒有多少的擔憂。
他手下有滿八旗的精銳，蒙古八旗的萬餘人，以及漢軍。
他的兵力是對面明軍的數倍，有著七萬兵力，還有十多二十萬的俘虜可以充作壯丁。
他有著巨量的人力優勢，頂多是無法打下這座城池。
也不可能會有多大的損失。
至少，阿巴泰現在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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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時，建奴軍營上空冒出了炊煙。
建奴營中開始了埋鍋造飯，這時，圖爾格也終於查明了情況，來到阿巴泰的營帳匯報情況。
圖爾格親自呈上來一份食物，阿巴泰看了一眼，露出些許奇怪的神色。
「這是什麼？中軍已經呈上來飯食了。」
阿巴泰皺眉問到。
圖爾格趕忙回答：「大貝勒，這就是昨晚南蠻子鼓譟的原因。」
「昨夜那城池中給外頭的明軍送來這伙食作夜宵，興許是為了激勵士卒守城。」
「而那些明國的士卒想來是沒有受過此等待遇，所以有些鼓譟喧譁。」
聽圖爾格說完，阿巴泰也點了點頭，有些信服。
不過阿巴泰看向那呈上來的食物，還是有些疑惑。
「這南蠻子吃得如此之好？」
案几上的食物有肉有菜，可謂是豐盛至極了。
這是圖爾格特意挑選過的，造型至少不是亂七八糟的。
圖爾格回道：
「興許是南蠻子的將官為了激勵士卒才來這麼一次，之後恐怕是沒有的。」
「嗯。」
阿巴泰點了點頭：「讓全軍造飯，早些攻城。」
「這次把蒙古旗也派上去。」
「是，貝勒爺。」
圖爾格行禮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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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軍營中。
汪穆和依舊沒去放飯的地方，他一根木籤都沒有，自然是一次飯都領不到。
不過，汪穆和倒是不怎麼氣憤了。
因為他懷裡正有一個雞腿呢，別人只能吃黑乎乎的麵餅，而他能吃上肉。
他還有什麼可氣憤的呢？
一想到這，汪穆和就連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很快，放飯結束後漢軍再次集結起來，攻城又要開始了。
不過這次填護城河的除了漢軍，還有蒙古人。
蒙古人騎著馬，分成小股的騎兵隊伍，在馬匹上攜帶了土包用於填護城河。
不過，從蒙古騎兵臉上的表情看來，做這種炮灰做的事，他們不是很高興。
不過，不管蒙古騎兵如何不滿意，第二天的攻城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