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城!率先登城者抬旗,當正兒八經的旗兵!」管隊在大聲叫喊,幾架盾車後面的士兵踩著登城梯往上爬。
抬了旗就不再是包衣奴隸,就能分得田地,這對他們這些降軍來說是莫大的誘惑。
一名士兵一隻手抓著刀,一隻手登梯子,上面的城牆垛口一個人探出半個身子。
城頭上的守兵拿著弓瞄準梯子上的士卒,就要射出時,盾車後一波箭雨射上來,那守兵痛呼一聲往後倒下。
此時又有兩個登城梯架住城頭,城牆下面一陣歡呼,登城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李老三看著其他地方已經開始登城,而自己這還在跟城頭的竹竿角力。
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登城梯架上城頭,守軍的士氣就會大打折扣,而一旦登上去十幾人,那城頭的士兵就會直接崩潰。
先登城的人先搶東西,他們吃肉,自己就只能喝湯了,所以李老三的內心不免有些焦急。
不遠處傳來一聲歡呼,李老三看過去,只見一名漢人降兵登上了城頭。
那漢人降兵拿著刀,左臂還掛著一面小盾,剛一翻過城牆,一桿線槍就刺了過來,他拿刀擋開,左臂一抖,盾牌就拿在了手中。
守這處垛口的是兩個只配備了長槍的新兵,長槍的捅刺還不甚熟練。
「這種臨時拉來湊數的兵,只要我一衝殺就會嚇得四散逃開。」那降兵心中想到,提著刀沖向對方。
兩桿長槍刺來,降兵用盾牌擋開,迅速接近。
「只要我再靠近一點他們就會丟掉兵器逃跑,這些明軍大概只是軍頭拿來充數的,都是慫蛋。」降兵心中想到,接近到新兵的兩步內,長槍已經沒了攻擊距離。
降兵看見對方直接脫手丟掉長槍,心中暗道:「果然是這樣,軍頭不給錢糧,下面的士兵就是慫蛋,誰都不肯賣命,一臨敵轉身就要跑。」
「這壽光城就打下來了,我是最先登城者!」降兵心中大喜,然後……他就看見新兵長槍一丟直接迎了上來。
自己拿刀的右手被對方抱住,那新兵口中還大喊到:「殺光這些狗漢奸,報江大人的恩情!」
降兵用力地掙扎,想把手抽出來但對面抱得極緊,眼見不成,降兵連忙用另一隻手去抽腿上的小刀。
另外一人衝上來抱住他的左手,還順勢把他摔倒,兩個人壓制住他,這降兵半天掙扎不開。
「殺光建奴!報江大人的恩情!」旁邊又傳來一聲喊叫,一個拿長槍的新兵過來支援,一槍往降兵的胸腹捅刺。
「為什麼他們不跑?」降兵疑惑地想到,血沫從他口中噴出,「那江大人是何人物?」
他得不到答案了,接連兩槍刺下去,人已經沒了氣息。
——
「啊!啊!」城頭上又傳來兩聲慘叫,兩個人從城頭上掉下來,李老三探頭出去看,一個人是自己這邊的,一個竟是城頭守軍。
「這怎地回事?怎麼都上去這麼多人了,城頭還沒打下來?」李老三心中奇怪,以前上去個幾十人城牆就拿下來了,怎麼這回這麼久都還沒打下來?
「快登城!」那個蒙古的隊長大聲喊到,催促著人去爬梯子。
那蒙古隊長提著刀,率先爬上去,李老三跟在隊長後面,正爬到一半時,城頭響起漢話的喊聲:
「扔石頭!」
一個人影從城頭上探出半個身子,手中拿著一塊人頭那麼大的石塊,往下面一扔。
石頭砸在隊長的身上,隊長身子一歪往下面栽倒,李老三沒被砸到,當他看見城頭上又一塊石頭出現時,李老三當機立斷往旁邊一跳。
石頭掉下來,恰好砸中摔倒在地的隊長頭上,李老三倒在隊長旁邊,索性也眼睛一閉鑽到隊長身下躲著裝死。
————
建奴中軍,主將認旗下面,巴格圖騎著馬遠遠觀望攻城的進展,一個馬兵從前面的軍陣而來,看那人頭盔上的旗幟應該是傳令兵。
「巴格圖主子,漢軍已盡全力攻打,但那守軍拼死防守,只靠漢軍恐怕打不下來,求巴格圖主子支援。」那傳令兵走到近處,對巴格圖說道。
「廢物!」巴格圖一鞭子打過去,那傳令兵臉上被一鞭子打中,但後者也不敢躲。
「一個城都打不下來,廢物!這明人就是軟弱無能,一點打不下來就要援兵。」巴格圖惱怒地說道。
「派白甲兵去,一鼓作氣把這城拿下來。」巴格圖雖然惱怒,但還是派出了援兵。
總計三百多名白甲兵,全部穿戴齊甲冑,手持鋼刀,腰間掛著飛斧,迅速向城牆開進。
白甲兵,是建奴的精銳部隊,上馬能騎射,下馬能步戰,是巴格圖的本部人馬,在他指揮的每次攻城往往能一錘定音。
——
三桿線槍從城頭上刺出,剛爬到登城梯頂部的漢軍降兵被刺中三處,立刻就失去了戰鬥力,往下倒去。
「放箭!」
「放箭!」
城上城下都有軍官在喊,又是一波箭矢對射,不過城頭有城牆保護,還有地形優勢。
正所謂,高打低,打沙必,漢軍降兵的攻擊勢頭被一再挫敗,士氣變得低落。
他們不明白,這城頭的守軍怎麼這麼能打,這麼不怕死。
江安觀察著城頭上的情況,最小登上城牆的那一波敵軍已經被趕了下去,城上的士兵正在與下面的敵人對射,投擲石塊。
「火槍兵分成六人一伍,去發揮下優勢火力。」江安下令到。
五十多人的火槍陣分成了十組去分散支援,配合城上的弓箭手打擊下面的敵軍,想必很快就會把城下的敵軍打崩潰。
——
「火槍預備!」隊長的喊聲響起,張二狗端起槍,微微往下探出頭,瞄準下方的盾車。
「放!」
城頭上一陣槍響,子彈破空而來,盾車後面傳來幾聲慘叫,一發鐵彈打歪了,命中一具盾車前面的屍體,爆出一捧血花。
李老三被槍聲嚇了一跳,他身上的隊長屍體被彈丸打中,肢體動了一下。
李老三害怕自己也被打中,從隊長的屍體下爬出來,他沒跑到盾車後面躲避,反而往前面跑躲到城牆根下,躲在城上看不見的視野盲區。
李老三躲著喘了口氣後,不遠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李老三尋著聲看過去,一片亮閃閃的甲冑晃得他眼暈。
女真人粗獷的嗓音響起,李老三心中下意識地一慌,這是營中的白甲兵啊!
李老三呆呆地看著一隊隊甲冑精良的建奴兵登上城梯,他們一口咬著鋼刀,四肢並用,噔噔噔往上爬得飛快。
城頭有人要扔石塊,要射箭時,下面拿著弓箭的白甲兵嗖嗖嗖幾箭把人射倒。
白甲兵爬梯子極快,一隊又一隊白甲兵不停地往上爬,半點沒停留,氣勢洶洶,如狼如虎。
遠遠看著一隊又一隊白甲兵登上城牆,巴格圖大笑道:「還是我大清男兒勇猛,這明人無論降不降都是孬種,哈哈哈!」
巴格圖粗獷地大笑,他身邊的其他人也大聲笑到。說實話,他們親手殺的明軍還不如明軍潰敗自相踐踏死得多。
「破城後,把這城中主官給我綁過來,讓他瞧瞧,什麼是真正的勇士!」
——
「大人!林把總求援,城西來了一批穿亮甲的建奴,林把總正在帶人防守,恐怕快擋不住了。」一個傳令兵跑來,單膝下跪說道。
江安扶住腰間的鋼刀,轉身看向身後集結待命,整裝待發的一百多親兵。
身旁的主將旗幟在寒風中獵獵飄揚,甲冑齊全的紅衣士兵靜默地矗立著,他們是江安精選的士卒,無一不是敢戰敢殺的勇士。
「保衛鄉土,誓殺建奴!」江安提著刀把,大聲喊到。
「虎!虎!虎!」
「殺建奴!」整齊的呼號伴隨著甲葉震動的聲音,一百多人齊齊踏步,刀槍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江安大手一揮,他身後的紅色披風隨風而起:「我會親臨戰陣,誓殺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