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愈發混亂,莫小小的內心也不斷躁動。
今夜的建奴營地似乎是個不眠不休的夜晚,從剛入夜開始就大有動作,似乎是建奴又開始集結,要攻打不遠處那座城池。
出動的兵力極多,就連看守她們的人也都調走了。
此時困住她們的就只有鎖住的牢房。
莫小小心臟緊張的怦怦跳,如果要逃出去就是現在!
「大家,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莫小小站起來,對著牢房中的其他女子說道。
其他人看了莫小小一眼,沒人動彈,繼續待在原地,低著頭麻木地哭泣。
跑?她們又能跑哪去呢?
如今的世道兵荒馬亂,糧食匱乏,她們這些弱女子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莫小小見沒人回應自己,心中也莫名有些失落,既然如此那就自己逃出去吧。
莫小小在牢房裡轉圈,找到一處不怎麼牢固的木柵欄,開始敲打。
莫小小拿著石塊砸,不停地砸。他要從這裡逃出去,她不願意做建奴的奴隸。
終於,莫小小砸出來一個缺口,她從牢房裡鑽出來,找了一個方向跑了出去。
牢房中剩餘的其他人看著莫小小逃了出去,眼神微動,但終究是沒有人跟著她離去。
營地中十分混亂,各種各樣的喊聲罵聲此起彼伏。
莫小小也找不到方向,只能在營地里亂竄,試圖找到離開建奴營地的路。
「這馬是我的!滾開!」
前面又傳來一聲叫喊,莫小小當即停下腳步,觀察情況。
一個蒙古人在跟一個漢人降兵扭打,一匹馬就在他們旁邊,打著響鼻想要遠離這兩個人。
「王八羔子!馬是我的,你個狗韃子!」
兩人扭打在一團,蒙古兵抽出一把刀將漢人降兵壓在下面,用力地想要刺下去。
莫小小看著那匹馬,心中微動,左右看看,發現了一個鐵骨朵。
莫小小撿起來鐵骨朵,悄悄走向蒙古兵的身後。
「噗嗤!」
蒙古兵把刀子刺入漢人降兵的喉嚨,血水立刻就流了出來。
「跟老子搶馬,殺了你的頭!」
蒙古兵怒罵一聲。
「咚!」
一聲悶響,蒙古兵的後腦勺遭受重擊。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一個瘦小的女子竟然拿著一個鐵骨朵,上面沾染著點點血跡。
蒙古兵想要站起身,身子一晃,不受控制地倒下。
蒙古兵大睜著眼睛,看著那個女子一步步靠近,鐵骨朵高高舉起。
「嘭!」
莫小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前這人略顯猙獰的死狀讓她有些恐懼。
她把鐵骨朵扔掉,向那匹馬而去。
莫小小一腳踩在馬鐙上,翻身上馬,抓住韁繩,像以前那樣駕馬而去。
父親所傳授的技藝莫小小絲毫沒有忘記,國讎家恨,她更是牢牢記在心中。
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現五個騎兵,看衣服是投降建奴的漢人降兵。
莫小小當即勒馬停住,對面也發現了她,那五個人手裡都有兵器,此時面色不善地看過來。
莫小小調轉馬頭,想走時,後方又再次傳來了馬蹄聲。
「遭了!前後都有人!」
莫小小心中一緊,有些慌張起來。
對面那五個漢人騎兵也有些緊張,但卻沒有轉頭逃走,而是就在原地等待馬蹄聲靠近。
莫小小被堵在這裡,無法離開,向後方看去,一隊紅衣的騎兵出現。
一面旗幟高高揚起,上面是一個大大的江字。
莫小小並沒有因為發現是明軍而放心,仍是忐忑不安。
畢竟此時的明軍可以說是比土匪還土匪,軍紀極差,每到一處便燒殺搶掠,對地方百姓傷害極大。
莫小小前方的五個漢軍騎兵先有了動作,打馬向著明軍迎去。
莫小小把馬拉到一邊,那五騎直接越過了她。
想像中的拼殺沒有出現,漢人降兵把武器全部丟掉,下馬俯身跪拜。
其中一人雙手捧著一個布包,跪著膝行到江字大旗下,大聲喊到。
「罪人趙大海為將軍奉上建奴甲喇額真人頭一個!」
「我等皆願祈降,求將軍饒過小人一命!」
趙大海等了好一會,對面卻沒有任何反應。
趙大海偷偷抬頭打量,卻發現當先那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漢面露一絲尷尬。
那個大漢側著身子向一邊那位看起來十分年輕,面白無須的人拱手行禮。
「江大人,你看這是否要收降他們?」
林大山哈哈地乾笑兩聲,江安也不在意,看向那個在地上跪拜的漢人降兵。
趙大海心中冒汗,自己居然把人給認錯了!
不過,這又怎麼能怪他?
能消滅掉全部白甲兵的人怎麼樣也該是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樣子。
怎麼會是一副白弱書生的模樣,這副樣子難道不該是軍中的幕僚?
不,就是幕僚也該有一把大鬍子,但這位江大人……
趙大海又偷眼去打量江安,只見這位年輕的儒將雖是劍眉星目,英俊非凡,但這下巴和上嘴唇卻沒有多少鬍鬚。
沒留鬍子的,不就只有那些龜公?太監?儒將也是留鬍子的!
趙大海不懂,江安也不知道他內心所想,畢竟兩者的審美差了好幾百年。
不過,江安倒不是多在乎這鬍子,只是後世的習慣,覺得刮掉清爽許多。
「你殺了建奴的甲喇額真?親手殺的?」
身前這位儒將開口了,趙大海立即回道:「是的,小人親自把他頭顱摘了下來,奉給大人。」
「嗯。」江安點了點頭,一旁的衛兵上前把趙大海手中的布包送上前來。
打開一看,是一個剃了頭有著烏青頭皮,後腦勺有著金錢鼠尾鞭子的頭顱。
這顆頭的身份之後可以用俘虜確認,想來面前這人是不敢說謊的。
「建奴的馬匹在營地中何處?快些帶我們去。」
江安不再管這顆頭,對著趙大海直接問到。
「大人可是願意收降小的了?」
趙大海俯首低眉,神態謙卑。
「這就要看你能帶我們找到多少馬了。」
「帶路!」
趙大海也不敢再多說,領著江安眾人向營地中而去。
江安不在乎得了多少建奴人頭,如今崇禎十五年了,可沒有地方用建奴人頭請功。
建奴的人頭就連幾輛碎銀子都換不回來。
江安只在乎馬匹,建奴所擁有的大量戰馬!
莫小小騎著馬在不遠處,自然是看見了受降的過程,看見年輕的江安才是主將時,著實吃了一驚。
年輕,英俊,善騎馬且敢戰敢殺的將軍,這不就是演義里的趙子龍?
莫小小看著江字大旗逐漸向著這邊移動,心跳莫名地加速。
江安被一眾士兵簇擁著而來,仿佛眾星捧月般,又好像那愛情故事中踏著七彩祥雲而來的英雄。
莫小小心跳不斷加速,臉頰變得緋紅。
「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怎麼心跳得這麼快?」
莫小小眼見人已經快到跟前,張開口想要說話時,江安卻像是沒有看見她似的,直接越過了。
「誒?!」
莫小小呆滯了片刻,回頭看去,江安的身影已經被其他騎兵擋住。
莫小小臉上的表情僵硬,整個人仿佛石雕一般,完全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這是怎麼回事?」
「我被無視了……」
江安心中興奮不已,建奴少說有數千馬匹,自己有了馬就能組建騎兵部隊,就能與建奴在野地中一戰!
「馬匹,馬匹!」
「剛剛路邊上是不是有個人?」
「算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