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對轟!

  在古人的念頭裡,至少,在明朝人的念頭裡,女性的下身便是污穢淫邪。

  而以淫邪對妖法巫術,卻也是常用的法子,是在明朝人的印象中是可行的。

  還有某個皇帝用宮女的經血來做丹藥呢,在他們看來這污穢淫邪是有某種奇特法力的。

  江安遠遠看著野地中那些被倒栽在土坑裡的那些屍首,以人頭為種,身體為軀幹,幾乎是像種樹一般。

  卻因為沒有肌肉的支撐,軟踏踏地向前倒下。

  衣服還被剝了,那些人的下半身就這樣露出來,朝向著城頭。

  江安看著那些巫師跳舞唱詞,看著這殘酷的,血腥的封建迷信,幾乎是從心底里升起來一種割裂感。

  他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這數百年差距下的這個時代。

  「這些該死的建奴!竟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舉!」

  邱合憤恨地怒罵著,一拳頭錘在了城牆上。

  張知言眉頭緊蹙,看著那些種在地里的屍身,幾度欲言,卻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王富貴臉上似乎有些忌憚,對著江安建議到:

  「江大人,是否要用大炮把對面這邪陣給打掉,畢竟這般的血腥祭祀,恐怕到時候真影響了大軍的士氣。」

  江安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

  如果用大炮轟,最多也就是鐵彈打到屍身上,即便是往鐵彈上刷桐油,也並不能把那些屍身給點燃。

  對面這些人已經慘死,連個完整的屍身都沒有。

  江安既是覺得有些不忍,又覺得大炮的炮彈用在這裡未免有些浪費,不值得。

  要用也是把炮彈打在建奴的身上,物盡其用。

  正在邱合等人大罵建奴時,一個傳令兵從城牆下跑上來,看頭盔上的旗幟,是李鋒銳所部的傳令兵。

  「江大人,李將軍說是否要出戰去把那建奴弄出來的東西給搗毀。」

  江安仍是搖了搖頭,「告訴全軍士卒,建奴所做不過跳樑小丑,這等愚蠢的祭祀對我大軍毫無作用。」

  「讓士卒把刀劍磨鋒利,把戰馬養好,力氣養足,我們遲早會讓建奴血債血償!」

  那傳令兵聽了江安一席話,雙目微紅,當即答到:「是!」

  江安說完,又對自己中軍的傳令兵說道:「去跟炮兵說,咱們不打土坑那裡。」

  「把大炮對著城外那些建奴布置的火炮,給我狠狠地打!」

  傳令兵很快跑向城牆另一頭,去給炮兵們傳令。

  李鋒銳派來了傳令兵,林大山與趙大海自然也是派人來主動請戰,也都被江安拒絕了。

  之後,幾乎是同一時間,城上城下的雙方都響起了一聲嘹亮的號音。

  下一秒,轟隆隆的炮聲響起。

  城上城下,開始了對轟。

  炮彈滿天飛,炮聲不停地響起,

  不時有炮彈打在城牆上,打得磚石飛舞。

  也有炮彈落入城下的營寨之中,城牆下面的簡易營寨擋不住鐵彈,江安就讓西城門下的部隊撤到羊馬牆之後躲避。

  孔先順在城外也造了簡易的防禦工事,用土堆起來一堵矮坡,城上的鐵彈打過來,往往就先被矮坡給擋住了。

  阿巴泰不只是讓孔先順的炮兵營去轟城牆,轟營寨,也讓徐有德所領的漢軍趁著炮兵壓制城牆去填護城河。

  這幾天漢軍連番地填護城河,護城河差不多已經被填滿。

  騎兵完全可以縱馬而過。

  但護城河之後還有一道壕溝,間隙中還布置了墮馬釘,鐵蒺藜。

  這些東西想要清掃乾淨就要困難得多。

  但阿巴泰自然是不在乎漢軍的死活,仍然要求漢軍去撿拾地上的墮馬釘。

  每人必須撿回來五個墮馬釘才算完成任務。

  城頭上與羊馬牆後的明軍自然是用火槍弓箭招呼這些漢軍。

  古代打仗,就是在用人命打仗,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是虛言。

  漢軍死傷很是慘重。

  除了漢軍與孔先順的炮兵營,建奴沒有再派出兵馬攻打城池。

  只是在城池邊上遊走,部分建奴騎兵往著鄉野間而去,試圖去看村莊裡是否還有沒逃走的百姓。

  這一日雙方除了互相對轟外就沒有再有別的大戰。

  當夜幕降臨時,建奴軍陣中響起了鳴金聲,在壕溝之前又留下了數百具屍體後,這一日的戰事便結束了。

  雙方各自回營休整。

  江安連夜派人去修繕那些被打壞的營寨,去修好那些被打壞的城垛。

  同時還讓人出去趁夜打掃戰場,撿回還能利用的箭矢。

  這幾日火槍,大炮消耗的火藥不少,弓箭也是一種遠程武器,自然也是要儘量節省一點。

  除了打掃戰場,江安也派出去一支小隊數十人,趁著夜色摸到白日裡建奴作法挖坑的地方。

  鄭三兒帶著這幾十人,全部都穿著夜行衣,身上帶著桐油與火鐮。

  來到這建奴種的人樹前,近距離看著這幅慘狀,幾乎是人人都在心裡痛罵著建奴。

  鄭三兒看著這些女子,罵建奴的同時,也不由得從心中生出些憐憫。

  「真是可憐。」

  鄭三兒嘆息一聲,一邊派人去警戒四周,一邊讓人去把這些屍身從坑裡挖出來。

  一具具屍體被集中到一起,粗略一數就有兩三百具屍體。

  把屍體都堆放在一起後,鄭三兒讓人在屍體上倒下桐油,準備用火點燃。

  此時也沒有多的時間去挖坑埋葬,只有用火燒了,才能讓她們不用死後也受這屈辱。

  火勢必然會把建奴引過來,鄭三兒擔心建奴派騎兵來追殺他們,讓其他人先走,他親自留後放火摺子。

  鄭三兒的屬下有些不情願,一陣推脫之後,鄭三兒退了一步讓兩個人留下來陪自己,其餘人這才離開。

  鄭三兒看了看留下來的那兩個人,雖然夜色里很是模糊,但鄭三兒能看見他們眼中的神采。

  鄭三兒心中升起暖意,這般戰友情是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鄭三兒把火摺子扔到了屍堆上,桐油遇火,瞬間就燃了起來。

  火舌往上蹭了好幾米,這團火一下子就成為野地中最顯眼的地方。

  鄭三兒幾人往回拔腿就跑。

  巡邏的建奴騎兵顯然注意到了他們,馬蹄聲從後面追了上來。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鄭三兒已經能聽到建奴兵的喊叫聲。

  正當要被追上之時,鄭三兒前方的黑夜中響起連番的弓弦震響。

  箭矢越過他們射向了後面的建奴騎兵,這幾個建奴騎兵被這波箭雨一嚇,在黑夜中逃走了。

  鄭三兒往前一看,正是自己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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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傍晚,明軍的營寨之中依舊十分喧鬧,對面的建奴也幾乎是習慣了,不免得有些懈怠。

  黑夜會放大人的恐懼,戰爭更是如此。

  一旦在深夜被夜襲,恐慌的士卒極容易引發營嘯。

  守夜一旦疏忽,將會帶來致命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