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鄭氏水師
滿清手中的其他重鎮對於李自成來說的確難以攻克。
哪怕採用穴地攻城的戰術。
但依舊需要時間和運氣才能得手。
畢竟在這個時代,穴地攻城並非什麼非常新穎的戰術。
大順軍攻打開封之時,闖軍就曾採取過爆破戰術。
鄭成功攻打漳州之時,也曾令麾下的火器營挖地道爆破城牆。
可這兩次穴地攻城都沒能成功得手。
太平軍的這種戰術之所以出名有效。
那是因為楊秀清的礦工老兄弟中有一大堆玩爆破的行家。
所以太平軍的地道挖的准,太平軍的炸藥炸得狠!
能夠靠著這一招,炸開多處重鎮。
而這卻並非闖營和鄭軍所能夠比擬的。
然而南京卻不同於其他重鎮。
李自成知道地道該從哪裡挖,炸藥該要怎麼用。
若是如此,闖軍便無需靠著爆破人才的經驗,便能尋找出合適的爆破之地。
而且此時此刻,李自成建立的土營中亦是有著不少兩廣礦工。
有他這位皇帝的指點,再加上這些擅長爆破的礦工。
按照太平軍的方法拿下南京不成問題。
思索一番後李自成緩緩開口道:「傳令下去,大軍休整兩日。」
「兩日之後,兵發湖口!」
「除此之外,讓陳奇策和王興帶領水師順江而下。」
「無需跟隨大軍行軍,直接進兵至安慶一帶。」
「把清軍的江南水師給朕殲滅了!」
「什麼!」萬年策等人聞言後頓時大驚道:
「陛下,我軍雖然是順江而下,水師進軍極為容易。」
「可進者易,退者難啊?」
「豈不聞劉玄德的夷陵之敗乎?」
三國時期,劉備東伐孫吳。
昭烈帝便曾派遣水師順江而下深入吳境。
但是夷陵一敗,這些蜀漢水師便撤退不易。
被吳軍的水師打得很慘。
而現在李自成也是像劉備一樣占據上游,進兵極易。
可一旦戰敗,順軍的水師逆江而撤就沒那麼容易了。
然而李自成聞言卻不置可否。
「我軍水師經過一年的苦心經營,又有陳奇策、王興等兩廣豪傑在內。」
「擊敗滿清的江南水師易如反掌。」
「我軍先占湖口,再派水師控制長江航道,如此一來。」
「南京唾手可得爾!」李自成緩緩地開口道。
大順軍若是順江而下直撲南京。
那無疑會讓自己的後路被清軍所控。
但只要順軍水師能夠奪取長江航道的制水權。
那麼即便安慶等地還在清軍的手中。
順軍的後路也將無憂也。
等到那時,李自成自可率十萬大軍給多爾袞來一個中心開花。
直接長驅直入,攻占南京。
然而利用赫赫威望,進而壓服江南地區的士紳。
把這片天下膏腴之地收入囊中。
一舉將滿清的錢糧來源掐斷,大大加快戰事進程。
若是不然,一旦讓滿清緩過了這口氣。
那麼永鎮和包稅雖然反動,但卻能令清廷的實力產生迴光返照。
等到明年,多爾袞可以重新編練十萬新軍。
吳三桂等人亦可增強自己的實力。
天下各地的士紳團練也會初步成型,頗具實力。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大順和滿清的戰爭就要變得曠日持久了。
在李自成的嚴令下。
大順陸軍開始向著湖口進發。
而水師戰船則在陳奇策和王興的率領下順江而下。
開始尋找滿清江南水師給予殲滅。
然而就在李自成意圖奪取長江制水權,進而長驅直入之時。
一支全新的水師卻進入了長江,來到了南京。
「大哥!」
「四哥!」
南京碼頭上,鄭芝龍和鄭芝豹兄弟相見,頓時擁抱在了一起喜極而泣。
原本鄭芝龍降清之後,是要被博洛帶到北京圈禁的。
但是隨著滿清戰局的風雲突變。
鄭芝龍便變得非常的重要。
在福建的鄭氏水師雖然博洛等人並不放在眼裡。
可是當大順軍殲滅了八旗兵主力,威脅到江南之時。
這支雄踞海上的水師便成為滿清保衛江南的重要保障。
如果鄭氏水師能夠控制住長江航道。
那麼清軍將掌握極大的戰略優勢。
無論是調兵遣將還是運輸物資都會極為便利。
別的先不說了,單是在守城方面。
滿清若是掌握制水權、
九江、湖口、安慶等重鎮。
清軍便可隨時向城中增援兵力和物資。
讓大順軍根本沒辦法困死!
如此一來,一座堅城守個三年五載的便不成問題。
要知道南宋守襄陽可是守了整整六年啊!
在這個情況下原本已經無足輕重的鄭芝龍便在滿清內部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於是這位鄭氏集團的核心人物留在了南京。
而投降的鄭芝豹、黃廷、施琅等人也相繼來到南京。
駐守在福建一帶的鄭氏水師,也在這些人的帶領下。
耗時三個月,千里迢迢地抵達南京。
「二位,待會你們兄弟再一抒長短。」
「現在先接旨吧。」
經略江西、江南、浙江、福建、湖廣的五省經略洪承疇微笑道。
此時此刻,不止是鄭氏兄弟得到了重用。
就連原本只是負責江南的大學士洪承疇都升級為五省經略了。
滿清局勢如此,多爾袞也不得不竭盡全力。
靠著吳三桂、洪承疇、姜瓖、鄭芝龍這些大大小小的漢人來撐起危局。
「聖旨!」
鄭芝豹等人大驚連忙跪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鄭芝龍素服王化,投誠有功,特封為同安公。」
「其弟鄭芝豹封為慕義侯,部將黃廷為海澄伯……」
洪承疇緩緩開口,拿著多爾袞自己蓋章的聖旨。
向鄭氏降將們宣告了滿清對他們的封賞。
鄭芝龍封公,鄭芝豹封侯。
而黃廷、黃梧、施琅、施琅等人皆為伯爵。
就這樣在一眾鄭氏降將的山呼之中。
他們正式成為清廷的公侯。
在宣讀完第一封聖旨侯,洪承疇又拿出了第二封聖旨。
現在咱大清都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了。
事急從權的道理多爾袞自然懂。
所以滿清的聖旨也就沒有派遣欽差,帶著使團。
頗有儀式感地頒布的。
寫完之後直接八百里加急扔給洪承疇,讓他自己在江南處理。
畢竟現在戰事緊急,要是派遣欽差南下。
說不定仗打完了,多爾袞加封漢將的聖旨還在路上呢。
「慕義侯鄭芝豹為江南水師提督,施福、黃廷為總兵,施琅、黃梧為副將。」
「責令江南水師擇日出戰,增援貝勒博洛……」
洪承疇再度開口,明確鄭芝豹等人的任務。
「各位,皇父攝政王可是說了,若是此次你們能夠擊敗闖賊水師,保住江南,」
「那麼不但閩北之地將交給你們永鎮。」
「而在爵位上,我大清也是不吝重賞!」
洪承疇微笑道:「等到那時,同安公便可封王,慕義侯便可為公。」
「而諸位將軍也可成為我大清的侯爵!」
「從此以後,世襲罔替,於國同戚!」
此言一出,一眾鄭氏降將頓時兩眼放光起來。
黃廷和施福二人還好。
黃梧和施琅二人就差直接給多爾袞跪下了。
「請攝政王放心,水戰正是我等所長。」
「區區闖賊水師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黃廷等人拱手自信滿滿道。
他們雖然陸戰打不過方國安,甚至還被李成棟在福建所看輕。
但論起水戰來,黃廷等人可是連洋人都不怵的。
更別提區區闖賊水師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洪承疇微笑道。
當天夜裡,洪承疇這個五省經略設宴隆重招待了鄭氏眾人。
酒宴上,鄭芝龍卻沒有什麼喜色。
而黃廷等人亦是心有他感。
但是施琅和黃梧二人卻是喝的大醉,興奮不已。
洪承疇見狀頓時便明白了鄭氏降將們的情況下。
「看來施琅和黃梧二人可以放心所用。」
「但施福和黃廷卻心繫故主,必須要提防啊。」
洪承疇暗自開口,而後開口道:
「同安公,我知道博洛在福建對你多有冒犯。」
「但是此事卻和朝廷無關,皇父攝政王對同安公還是非常看重的。」
「現在爵位和封地朝廷都已經做出安排。」
「還請同安公以大局為重,若是令闖賊占了江南。」
「只怕我等都沒有好下場!」
博洛暗算了鄭芝龍,又帶著八旗兵襲擊安平。
不禁掠奪了鄭芝龍的千萬家產,而且還姦污了他的老婆。
如此血海深仇,又如何能讓鄭芝龍真心為滿清出力?
現在不僅是鄭成功、鄭鴻逵、鄭裁等人帶著艦隊。
占據著金廈、南澳等島嶼進行抗清。
就連投降了鄭氏之人也對滿清頗有不滿。
洪承疇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亡羊補牢,曉瑜大義了。
鄭芝龍見狀也只得打起精神道:
「朝廷大義下官自然知曉,我和博洛之間的僅僅是私怨。」
「請洪經略放心,此事早已經過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了。」洪承疇哈哈大笑地舉起了酒杯。
不過鄭芝龍的話洪承疇也根本沒放在心中。
家產被奪,妻妾被淫。
這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好在鄭芝龍已經落入自己手中。
只需要控制他再拉攏鄭氏降將。
那麼鄭氏水師還是能為滿清一戰的。
也快酒宴便在洪承疇和鄭芝龍各懷鬼胎的情況下結束後。
當天夜裡,鄭芝豹等人暗中前往了鄭芝龍的府邸。
「大哥!」
「四弟!」
二人一見便再度相擁而泣,痛哭不已。
「大哥近來可好啊!」鄭芝豹紅著眼道。
「還好,自從闖王消滅了八旗兵主力後,自知江南危急的洪承疇便禮遇為兄。」
「只是為兄悔啊!」
鄭芝龍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驚得鄭芝豹等人大驚失色。
「大哥你這是幹什麼!」鄭芝豹驚呼道。
鄭芝龍捶足頓胸,嚎啕大哭道:「四弟,早知道滿洲韃子如此狠毒。」
「我當初又怎會降清!」
「為兄想要保住岸上的田產和莊園,結果反而令安平被屠!」
「就連森兒的母親都被韃子姦污!」
「我鄭芝龍聰明一世,又怎會如此愚蠢!」
「藩主,並非您愚蠢,而是滿洲韃子太過於奸詐了。」
施福含淚道:「我鄭氏水師獨霸天下,那曾想博洛竟然如此行事!」
「現在這幫韃子倒是想起咱們這些人來了。」
「要是博洛早知,大帥又何至於此啊!」
話音剛落,一眾鄭將也是掩面而泣。
他們都跟隨鄭芝龍多年。
親眼看見了自己的主公打下了鄭氏偌大的家業。
而後又被博洛背信棄義,淪為階下囚的。
舊主如此,他們又如何能夠不悲呢?
「大哥!走!」
「森兒還在海上,三哥和鄭彩也在抗清。」
「咱們今夜直接出城登上戰船。」
「然而回到福建,東山再起!」
鄭芝豹情到深處,咬牙道。
「四弟,走不了,大哥走不了了。」
鄭芝龍流淚道:「洪承疇對我雖然禮遇,但他絕對不會放為兄離開!」
「此時此刻,你我兄弟若是出府,恐怕旦夕之間便會為人所擒!」
此言一出,鄭芝豹也是悲從心來。
對呀,鄭芝龍這樣的人物韃子既然已經擒下了又怎會放他離去?
這豈不是放龍入海,縱虎歸山嘛?
「藩主,要是你出不了南京城,那咱們鄭家就要變成一盤散沙了!」
施福見狀連忙開口道。
鄭氏擁有兵馬十餘萬,戰船無數。
但鄭芝龍若不在。
他們這些人和鄭成功、鄭鴻逵、鄭彩等人便根本無法扭成一股繩。
除非有人能夠以強大的能力重新整合。
否則鄭氏將會是一盤散沙!
而一旦如此,整個鄭氏的前途便會非常渺茫。
鄭芝龍聞言也是悲憤無比。
他是鄭氏的締造者,只要自己回到福建。
不止是鄭芝豹這些人。
鄭鴻逵、鄭彩等人也必然會重新歸來。
宛如李自成大旗一豎,大順眾將便紛紛齊聚一般。
如此一來,整個鄭氏便可重新凝聚再圖大舉了。
但是自己輕赴險地,為人所囚,又如何能夠脫身?
許久之後,鄭芝龍也只能嘆氣道:「眼下,本藩只能先跟韃子虛與委蛇了。」
「大哥,要如何虛與委蛇啊!」鄭芝豹詢問道。
「現在闖賊水師東下。」
「你等既需要擊敗闖賊,防止洪承疇狗急跳牆。」
「又不能大破闖賊,令滿清解除後顧之憂!」
「總之,四弟!咱們鄭家的水師伱一定要帶好!」
「切不能被滿清所染,如此為兄在南京城中便暫時無憂。」
「可以從容尋找脫身之法了。」鄭芝龍鄭重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