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良心發現的佟養和！

  「噗——！」

  張鵬對著自己的親信們直接噴了一口水。

  整個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大帥！」

  親信們見狀連忙給他拍起了背。

  待張鵬緩過一口氣後。

  他悲憤道：「你們這一個個的，看來是下定決心打算背叛總爺了！」

  「怎麼，事到如今還要在本將面前假惺惺嗎？」

  「大帥這裡哪裡話呀。」

  「兄弟們對大帥那可是一片赤膽忠心的！」

  親信們連忙道：「只是事到如今，我大順天兵就在眼前。」

  「咱們要是還和鄭四維這個叛徒攪在一起。」

  「只怕我等死不足惜，但要是讓大帥給鄭四維陪了葬。」

  「兄弟們的心裡可就過意不去了！」

  張鵬聞言，被手底下人的無恥直接給氣得吹鬍子瞪眼。

  「呵呵，總爺對我張鵬有恩。」

  「我張鵬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忠義二字！」

  「爾等分明是要造反，又豈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他張鵬跟隨鄭四維多年。

  屁股下的副將位置可是鄭四維給的。

  如今荊州有難，鄭四維有難。

  張鵬又豈能背刺一刀啊？

  然而親信們聽到張鵬之語後卻是痛心疾首。

  「大帥，你糊塗啊！」

  「大帥和兄弟們本就是大順官軍！」

  「昔日若不是鄭四維刺殺了孟長庚孟大人，帶著咱們剃髮投了韃子。」

  「咱們如今又怎會困守在荊州，落得個悽慘的下場啊？」

  「現在闖王可就在城外啊！」

  「咱們要是迷途知返，開城門迎了闖王。」

  「大帥和兄弟們還能落得個好。」

  「可要是大帥再執迷不悟。」

  「就莫要怪兄弟們得罪了！」

  一眾親信振振有詞，皆是決意投闖了。

  他們昔日便是順軍，如今回歸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張鵬見狀也是心中一驚。

  就現在的局勢，自己若是不投闖。

  手底下的人也得投闖了！

  與其給鄭四維陪葬，在張鵬的心中似乎更加傾向於保全有用之身了。

  但背主之事，聲名狼藉。

  張鵬一時間又下不了決定。

  「鄭四維對我有恩，我豈能背刺他啊！」張鵬感慨地開口，心中已經有些意動。

  眼見主帥言語間已經有些動搖了。

  一眾親信頓時大喜過望。

  「大帥！什麼叫做背主啊！」

  「他鄭四維昔日刺殺孟長庚孟大人，這才叫背主，這才叫叛徒！」

  「咱們撥亂反正，重歸大順，這叫什麼？」

  「這叫為孟大人報仇！這叫為主除逆！」

  一名腦子靈活的親信立刻開口，瞬間就做通了張鵬的思想工作。

  「對呀！」張鵬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

  「老子是闖王的將，老子是孟大人的兵！」

  「鄭四維殺了孟大人，背叛了闖王。」

  「我要是動手除了他。」

  「這他娘的不叫背主這叫做忠義啊！」

  「大帥高見！」一眾親信聞言大喜過望，連忙附和道。

  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後。

  張鵬滿臉正氣道：「來人啊，開了城門，恭迎兄弟部隊進城！」

  「其餘能動的將士，隨我去除了鄭四維。」

  「好為闖王建功，好為孟大人報仇！」

  「謹遵大帥之令！」

  一名名拱極門守軍紛紛行禮。

  這道荊州的城門油然而開。

  鄭四維昔日刺殺了孟長庚然後帶著荊州順軍剃髮投降。

  他的這種行為直接導致了他自己的部下亦有背刺他的理由。

  所以正如歷史上王體中刺殺上司白旺。

  但到最後他自己又被部下王得仁刺殺一樣。

  正所謂：殺人者，人恆殺之！

  刺殺上司的鄭四維最終被部下張鵬等人刺殺。

  荊州城遂重回大順軍之手！

  當天夜裡，無數大順軍湧入荊州城中。

  開始全面接管城池。

  「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鄭四維昔日殺了咱大順的荊州防禦使孟長庚孟大人！」

  「今晚，在這個叛徒的府上。」

  「凡是男丁，高過車輪的斬首，低於車輪的絞殺！」

  吳汝義殺氣騰騰地進了荊州城。

  來到鄭四維的府邸面前獰笑道。

  「大帥！那鄭府中剛好十三歲的咱們該怎麼辦啊？」

  剛剛投降帶路的張鵬詢問道。

  「剛好十三歲？」

  吳汝義思索了片刻後，大喝道：「凌遲！」

  此言一出，張鵬不禁冷汗直流，頭皮發麻。

  「得虧老子投降早啊！要不然我的家眷也是這樣的下場啊！」

  這位帶路之人後怕道。

  無數大順軍進入鄭四維的府邸中展開了血腥的報復。

  鄭四維的家眷中，所有的男丁悉數被處死。

  他的父母皆被斬首，妻妾則被大順軍充了公。

  而他這位叛徒本人，首級被懸掛在荊州城門上，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屍體則被大順軍挫骨揚灰，拋進了茅房之中。

  就這樣，第一位重量級的叛徒被大順軍清算了。

  但是除了鄭四維外，白廣恩、唐通、姜瓖、吳三桂等人依舊活在世上。

  甲申年間在北方發動叛亂的士紳也大多還在高歌宴飲。

  大順軍的反攻清算還僅僅只是開了一個頭了。

  在收復荊州後。

  十六萬大順軍雖然有所傷亡，可由於收編了荊州殘餘的兩千多兵馬。

  總體上大順軍的戰力損傷不大，部隊仍舊維持著規模。

  李自成沒有耽誤時間。

  在劉世俊掃蕩了荊州府的殘餘地方上=後。

  他令淮侯劉希堯統率四萬大軍北上襄陽，準備收復這個江漢地區的咽喉。

  而岳侯劉世俊則帶兵一萬五千，向西北方進擊，準備拿下德安府。

  與此同時，在留下幾千兵馬扼守荊州重鎮後。

  李自成親率十萬大順軍繼續順江而下，向著武昌這個九省通衢的東南咽喉殺來。

  三月間，大順軍一戰定荊州。

  三路兵馬皆進展順利。

  李自成的主力順江而下，監利、沔陽、嘉魚等地皆不戰而下。

  三月十五日。

  大順軍的戰船逼近武昌。

  整個武昌城頓時風雨欲來。

  湖廣總督衙門之內。

  佟養甲滿臉地凝重，將自己的親信杜弘場、賈一選等人召集而來。

  杜弘場和賈一選二人欣然領命。

  但是待自己的主子一開口，兩人瞬間就嚇了一跳。

  「好奴才們，事到如今，闖逆將至！」

  「武昌危矣！湖廣危矣！大清危矣！」

  「汝二人可敢跟我拼死一搏，使社稷轉危為安，天下幽而復清！」

  佟養甲一臉地決然，坐在總督大位上鄭重開口道。

  杜弘場和賈一選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總督大人發了什麼瘋了。

  「主子，闖王的大軍就要到武昌來了。」

  「袁侯爺和郝效忠、賈三省等人正在張羅著歡迎儀式。」

  「咱們也得好好地準備一下。」

  「才能在闖王面前露露臉，保住咱們在武昌城中的富貴了。」

  杜弘場連忙提醒道。

  眼下他們這些人和佟養和都做到這份上了。

  就連腦門上都能讓人看出一個『闖』字來了。

  也只有跨出那最後的一步。

  正式投入大順的懷抱奔一個前程了。

  而總督大人現在卻盡說一些胡話，這不由地讓杜弘場心中為之一緊啊！

  然而佟養和接下來的話卻令杜弘場目瞪口呆。

  「弘場啊，你和一選都是我佟養和的好包衣，好奴才！」

  「可是今日本督不是在和你們說夢話。」

  「而是真的打算為了大清，和闖賊進行最後一搏！」

  佟養和情真意切道。

  「什麼！」杜弘場和賈一選大驚失色。

  「總督大人，咱們為闖王做了這麼多。」

  「現在你告訴我，咱們要為大清盡忠。」

  「這是為何啊！」賈一選立馬質問道。

  他們二人陪著佟養和在湖廣欺上瞞下。

  掩蓋了岳州之敗的事實。

  然後為了圓了這個彌天大謊。

  二人又不得不輔佐佟總督借了大順天兵。

  糊弄了剛林。

  再之後，請佛容易送佛難。

  武昌城實際上已經被袁宗第的大順駐軍所控制了。

  整個湖廣亦是在三人的操作下。

  被大順滲透成了篩子。

  大順政權在湖南的消息，也是在佟養和等人的瞞報下。

  讓多爾袞絲毫察覺不到異常。

  去年年底。

  大順軍從洞庭湖西上，兵馬數十萬，戰船數千艘，延綿數十里！

  這麼重要的情報。

  他們和佟養和也是選擇了隱瞞。

  甘心充當了大順統治湖北的工具。

  現在四川一戰，天下震動！

  闖王已經把阿濟格和多鐸的兩路兵馬給滅了！

  此時此刻，十萬大順軍順江而下，已有鯨吞江南之勢。

  武昌城內的袁宗第乃至郝效忠、賈三省等人都已經在準備迎接王師。

  而作為湖北地區的第一大功臣。

  把咱大清坑成這樣的佟養和。

  現在卻準備為大清盡忠？

  這到底是為何啊！

  「總督大人，你莫不是糊塗了！」

  「現在咱們為大清盡忠這還來得及嗎？」

  「闖王就要來武昌了。」

  「城內的兵馬又被袁宗第等人控制著。」

  「你現在要帶著我二人為大清盡忠？」

  「盡忠！盡忠！現在還能盡個鬼忠啊！」

  「就算咱們在武昌為大清守節。」

  「難道朝廷就能放過我們了嗎！」

  杜弘城激不已，憤怒地勸說佟養和道。

  現在佟總督打算為大清盡忠。

  可他早幹嘛去了呀！

  此時此刻，木已成舟。

  他和賈一選又如何能為大清盡忠呢？

  但是此言一出，佟養和卻癱坐在總督大位上老淚縱橫，嚎啕大哭了起來。

  「弘場、一選！」

  「我到現在我才發現我這個湖廣總督是多麼的畜生不如啊！」

  「大清以總督之位待我。」

  「攝政王以國士之禮待我！」

  「而我卻上了闖賊的賊船，竟然在湖廣欺上瞞下，私通闖賊！」

  「我不是人，我該死啊！」

  佟養和痛苦不已。

  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朝著北方重重地磕下了響頭。

  「攝政王！奴才該死，奴才枉顧皇恩啊！」

  話音未落，佟養和已經哭成了淚人。

  其動情之深令杜弘場和賈一選二人瞠目結舌。

  人總是會有感情的。

  咱大清待佟養和如此。

  佟總督的心裡自然也是對大清是有感情的。

  也是愛著咱大清的！

  之前之所以選擇瞞報岳州之敗。

  還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對不起大清的事情會被人發現。

  從而倒在大清會看不起自己嗎？

  現在阿濟格和多鐸的兩路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李自成順江而下，已有鯨吞江南之勢。

  在這種情況下，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

  咱大清這是很有可能要完了！

  雖然佟養和這一年多以來一直都在為闖賊辦事。

  可是當大清真要完了的時候。

  他還是良心發現，於心不忍啊！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佟養和悽慘的嚎叫道：「若是我當初據守上奏朝廷。」

  「就算攝政王一怒之下，罷了我的湖廣總督職位。」

  「我大清又怎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攝政王，我悔啊！我悔啊！」

  佟養和哀嚎不已。

  對於這位湖廣總督來說。

  大清乃是他的故國。

  現在故國就要完了，他又豈能無動於衷呢？

  歷史上，很多漢八旗之人替滿清征討天下數十年。

  結果等到故國覆滅，南明滅亡。

  這些人看著已經變了天的大好河山。

  心中又哀嚎不已。

  這些人中不乏有人在三藩之變時為了復國而選擇戰鬥到底。

  而今佟養和眼見自己的故國就要亡了。

  他的心中此時也是悲痛不已，竟然良心發現了！

  為虎作倀之人到了最後竟然良心發現。

  這種例子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

  吳三桂手底下的漢奸們中便有一大票人打南明的時候是急先鋒。

  結果到頭來，為了復國。

  又拋棄了前半生所追求的生命和富貴。

  一個個地選擇和滿清戰鬥到底。

  三藩之時，雖然絕大部分人都是為了利益而戰。

  但是為了復國而戰者亦不乏其人。

  而今佟養和在通了這麼久的闖後。

  在故國情懷的催動下。

  為了不讓大清被闖賊滅了。

  深感大清厚恩的他也打算浪子回頭，迷途知返。

  為咱大清做點事情了！

  「弘場，一選！」

  「本督手中還有數百最後的督標親軍！」

  「汝二人可願隨我在武昌誅殺闖逆！」

  「為我大清以解亡國之危！」

  佟養和哭了很久後，雙眼血紅，咬牙切齒道！

  杜弘場和賈一選二人一個激靈。

  看著佟養和這副要吃人的畫面。

  二人連忙拱手道：「主子這是哪裡話，我們是奴才。」

  「自當為主分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