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的怕,是真怕。•
一想到逃亡,永曆就想起,當初跟著父兄逃出衡陽城之後,被張獻忠追到,與父兄失散。關押在道州城的監獄之中。那種坐以待斃,垂垂欲死的感覺,早已成為永曆的心理陰影了。
他此刻看見瞿式耜,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瞿式耜的衣袖,說道「先生救朕,先生救朕。」
此刻瞿式耜才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臣為大明臣子,粉身碎骨也要保陛下安全。而今之計,唯有謹守桂林城,待越國公來援?」
「這桂林城守得住嗎?」永曆不由的問道。
瞿式耜說道「桂林乃天下堅城。只需士卒謹守城池,不出戰,即便是十萬精騎具至,也不可能破城而入。只是士卒連番大敗之後,難免人心惶惶。」
永曆立即問道「這當如何是好?」
之前永曆對桂林城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如今桂林城的安危與他自己的性命連在一起了,由不得他不操心。
瞿式耜伏地說道「臣斗膽,請陛下巡城振作全城士氣。」
永曆心中膽怯,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猶豫說道「這有用嗎?」
瞿式耜大聲說道「請陛下放心,大明列祖列宗兩百年人心尚在。只有陛下能戎裝臨陣,各方士卒沐浴聖恩,皆會士氣振奮,以一當百。」
永曆聽瞿式耜說的肯定。也只好答應下來了。
隨即瞿式耜立即接管了永曆的車隊,將永曆皇帝儀仗打了出來。💗✎ ➅➈𝓼нυ𝔵.𝓬ᵒM ✌👹雖然現在的皇帝儀仗與在北京的時候相比,簡陋的不知道多少,但是那一面龍旗飄揚在空中的時候。還是讓很多人熱淚盈眶。
這個時候,張同敞就在西清門口。
一來就下令關閉城門。但是百姓熙熙攘攘的,似乎人多壯了聲勢。一時間在西清門口聚集了不知道多少。還有很多不明就裡的百姓,不知道西清門,已經關閉了,還從四面八方擁擠過來。
人挨人,人擠人之下,僅僅是城門口放置的一些,拒馬鹿角什麼的都沒有什麼效果。
「大人,動刀吧。」一個將領來到張同敞身邊說道「再不動刀,就不好辦了,這個時候殺上幾個人,他們就散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兄弟們恐怕也控制不住了。」
張同敞看的出來。
張同敞沒有下令動武,僅僅是阻攔。故而這些百姓見這些士卒不敢動手,居然越來越大膽,甚至有些潑皮無賴,從人群之中投擲石頭,已經砸中好幾個士卒了。
這些士卒畢竟是上過陣見過血的,雖然聽命令,但是此刻已經面露凶光了。
張同敞知道他一下令,到時候就不是殺幾個人的事情了。
而他如果不下令,恐怕這些士卒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在百姓的步步緊逼之下,不管是為了報復,還是為了自保,恐怕都要動武了。
並不是所有軍隊都可以做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這個命令,張同敞是決計不能下的,他走到前面大聲說道「諸位鄉親,請大家安靜,桂林城是能守住的,大家不必驚慌,而且你們這麼匆匆忙忙的,又能帶多少乾糧,出城之後,該如何安家立命。.•°¤*(¯`★´¯)*¤° 6❾ⓈнⓊⓧ.Čo𝐌 °¤*(¯´★`¯)*¤°•.」
「桂林城是你們的家,總不能聽了幾句謠言,就將家扔了吧。」
張同敞還想說什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扔過來一塊石頭,猛地打在張同敞頭上,一下子將張同敞的官帽給打歪了。
「他奶奶的。」張同敞身邊的士卒大罵道。幾個人彎弓搭箭,就準備射箭。
張同敞雖然不通武藝,但是膽氣十足,戰場之上,從來是督戰在前,撤退在後。士卒都信服他,他孤身到辰州府,當辰州府失陷,卻帶來千餘敗兵回來,就可見他的
個人魅力如何了。
「住手。」張同敞大聲說道。
幾個士卒說道「大人,就讓他們如此嗎?」
張同敞說道「總之不能向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
這幾個將領雖然有些不忿,但只能說道「是。」
張同敞安撫了士卒,心中也知道,這不是辦法。但是該怎麼解決這一件事情,張同敞一時間想不出來辦法。
「陛下駕到。諸位跪迎。」一聲拖著長長的聲音喊道。
不過片刻,就看見華蓋遠遠的過來。
本來擁擠的百姓,立即左右分開,跪在地面之上。百餘名士卒護衛著永曆坐在馬車之上,這馬車的規格雖然比較大,但依舊比不上玉輅。但是各種儀仗之下,看上去威風非常。
這排場之大,讓百姓無不心懷惴惴。
永曆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人。
再加上這個時間大街遠遠不如現在大街,故而永曆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一艘孤舟之上,隨時能被人群給掀翻。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瞿式耜就在永曆身邊,低聲說道「陛下,該開口了。」
永曆身子一抖,說道「朕與桂林城共存亡,爾等不用驚慌,各回各家便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永曆的話一說完,立即有百姓大聲喊道。
但是百姓沒有經過排練,自然喊不整齊,前音剛過,後音又來,夾雜在一起,只能聽見萬歲不斷的重複。好像說不到頭了,好一陣子才結束了。
永曆的儀仗調轉,離開了這裡,隨即百姓都散去了。各自回家了。
這就是大明人心尚在的緣故。
即便永曆朝廷,已經殘破之極,依然有百姓當他為朝廷。永曆的一句話,要比很多人無數努力要有用的多。當然今日之事,也不僅僅是永曆一句話的原因,而是很多百姓
覺得,皇帝都敢留下來,顯然這桂林城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西清門這裡的事情解決了,但是其他城門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就這樣瞿式耜引領永曆在桂林城中巡視了一遍,還上城牆巡視各處將士。
果然與瞿式耜所言,各部士氣大增。而胡一青,更是潸然淚下,說道「今重見烈宗皇帝之風。」
他說的烈宗皇帝,就是隆武帝,在原來的歷史之上,隆武的廟號為紹宗,但是在這個時空之中,隆武的廟號乃是烈宗。
一番巡視下來之後,不僅僅全城上下都安心了,連永曆自己也多了幾分守住桂林的信心,永曆暗道「也許,我真不用離開桂林。」
不過他還覺得不保險,派遣太監,一連送了十幾封詔書給劉承胤,讓劉承胤回援桂林。
瞿式耜將永曆送回皇宮之中,唯恐永曆半途變卦,他太明白永曆的性子,不要看他今日將出逃,變成了出巡,說不得有人說上幾句,勾起了永曆的恐懼之心,永曆就會再次出逃。
而各城門把守再嚴密,都沒有人敢違抗永曆的命令。
於是瞿式耜想了想,乾脆不走了,就在皇宮之中找了一個房子,作為自己臨時的辦公室。無數命令都從這裡傳來,最急促的就是征丁令。還有勸捐令。沒有人,沒有錢,拿什麼打仗。
就在瞿式耜忙著這兩件事情的推行的時候。
有人來報,說道「城外發現賊人蹤跡。」
瞿式耜立即說道「再探。」
「是。」
能出外探測的士卒,都是焦璉的部下,因為只有他的部下是騎兵。否則派步卒去探測騎兵的蹤跡,根本不用想他們還有回來那一日了。
瞿式耜表現的很平靜,似乎早有預料,但是筆下卻多了一個墨團,看來他也不是看上去那麼平靜。
一場大戰拉開帷幕。